祖母的季节
苏童
祖母天天坐在门槛上听雨,神态宁静而安详。那是去年秋天的事情。去年秋天是我祖母的弥留之际。我们家的人都记住了那些下雨的日子。
春天的时候我祖母还坐在后门空地上包粽子呢。有一只洗澡的大木盆装满了清水,浸泡着刚从湖边苇地里劈下的青粽叶,我家屋前屋后都是那股凉凉的清香味。我走过去把手伸进木盆,挨祖母骂了,她不让人把码齐的青粽叶搞乱了。
祖母去五里外的白羊湖边采青粽叶。我跟着她。“这水里有小青蛇。小青蛇游过的水里,长苇子都是甜的。”祖母采着青粽叶,时不时俯视身下的湖水,湖水波动着,把她穿蓝袄的影子搅碎了。突然手里抓的苇叶掉落了。祖母颤抖着,告诉我她刚才看见了祖父的脸。“老家伙来拉我走了。”祖母对着湖水自言自语。
家里人猜祖母是看见了游过水下的小青蛇。我祖父属蛇,村上人都喊他小蛇儿。他十七岁娶了我祖母,我祖母就成了“小蛇儿家里的”。
去年端午节前后,祖母坐在后门空地上不停地包粽子,几乎堆成了一座粽子山。
“小蛇儿从前最能吃粽子,一顿能吃八个。”有一天村西的老寿爷踱过我家门前,看见了门楣上一捆捆的粽叶,这样对我父母亲说。
我祖父也死于秋天。死于异乡异地一个叫石码头的地方。据说他是在新婚的五天后出走的,走了就没再回来。祖母守着他留下的老屋过日子,闭口不谈祖父的事。许多年了村里人还是喊我祖母“小蛇儿家里的”。有一年老寿爷跟着贩米船来到湖北一个码头上,遇见了我祖父。他正在码头的石阶上为一个瞎女人操琴卖唱。他跟着老寿爷上了贩米船。他帮着村里人把船上的米袋卸完,拉着老寿爷进了一家小酒店。就是那次我祖父酒后还吃了八只粽子。“你回去吧,你儿子会满村跑了。”老寿爷说。祖父摇着头说,“出来了就不回去了。”后来祖父把他的二胡交给贩米船上的人带回家。
从我记事起,那把二胡一直高高挂在一家人的头顶上。有一年过年前,我母亲想找块布 把那把二胡擦一擦,但是猛听见下面祖母惊恐的喊声:“凤英子,你不要动它。”
“我把它擦擦干净。”母亲回过头来说。
“不要擦。”祖母固执地说,她盯着我母亲的手,眼神里有一种难言的痛苦。
去年秋天不是好季节,那没完没了的雨就下得不寻常。祖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向每一个走过家门的村里人微笑,目光里也飘满了连绵的雨丝。
“活不过这个冬天了。”我听见父亲对母亲说。
就是那个下雨的午后,祖母第一次让我去把房梁上的二胡取下来。我在梯子上向那把二胡靠近时,心止不住狂跳起来。“刚才你看见他的脸了吗?”祖母问我。她的脸上浮起了少女才有的红晕,神情仍然是悠然而神秘的。我摇头。“你这个傻孩子,我死了二胡就是你的了。”祖母说,她闭着眼睛回忆着什么,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那老鬼天天跑到我梦里拉琴,拉得好听呢。”有一个瞬间我感到紫檀木二胡在怀里躁动,听到了一阵陌生的琴声从蛇皮琴筒里涌出来,越过我和祖母的头顶,在茫茫的雨雾里穿行。我抓住了马尾琴弓。琴弓挺轻的,但是似乎有股力要把我的手弹回来。“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不拉呢。”祖母焦灼起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带着痛苦的神色凝视那只二胡。
秋天下最后一场大雨的时候,我母亲从箱子里找出了祖母的老衣。母亲把红色的老衣挂在她房里,光线黯淡的房间便充满了强烈的红光。后来我母亲打开了祖母常年锁着的一只黑漆木盒,木盒里空空的,我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走到后门去。
“没有了。”母亲对父亲说。“什么没有了?”“那块金锁。”母亲说。
我父亲沉默了一 阵子,来到祖母身边,轻轻地把她从昏睡中唤醒。“娘,你的金锁呢?”
“没了,早没了。”祖母那会儿依然清醒,她定定地看着父亲的脸。“娘,我们不要,让你老带走的。”母亲说。“我不带走,死了还带金锁干什么?”祖母说完真切地微笑了一下,那是她一辈子最后一次微笑。祖母闭上眼睛了,不再说话,微笑也渐渐消退。
清明去扫墓的时候,母亲带着锡箔和纸钱,我拿着一株迎春,父亲却在臂弯里挟着祖父留下的那把二胡。祭坟以后,我看见父亲把那把紫檀木二胡放在坟头上,坟上的火光猛地黯淡了一下,随之又蹿出一群枫叶般的火苗来。
我祖父的紫檀木二胡被点燃了。在一片寂静中,我们听见那把二胡在火苗的吞噬下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似乎有什么活物在琴筒里狠狠地撞击着。“是你爹的声音吗?”母亲的声音打着颤。“不,是娘的声音。”父亲庄严地回答。
当蛇皮琴筒发出清脆的开裂声时,我先看见了从琴筒里滚出来的金光闪闪的东西。那东西渡过火堆,渡过父母亲的身边,落在我的脚下。那是我祖母的金锁。
【小题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 )A.“她向每一个走过家门的村里人微笑,目光里也飘满了连绵的雨丝”采用了动作描写,表现出祖母达观地对待生死。 |
B.小说注重用细节描写来表现人物心理,如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走到后门去”,表现出母亲害怕被婆婆发现的紧张心理。 |
C.小说多次写到雨,渲染了伤感的气氛,衬托出小说中人物悲伤的心境,也暗示了情节的发展。 |
D.二胡在小说中有重要作用,在祖母心中,二胡是祖父的寄托;祖父让老寿爷将二胡带回,表明他对祖母爱情的忠贞。 |
E.小说不靠情节取胜,作者不动声色地表情达意,如包粽子、金锁藏在二胡之中等情节都具有深刻含义。 |
【小题3】小说以“祖母的季节”为题目,如何理解标题的含义和作用?请结合文本,谈谈自己的看法。
小狗包弟(节选)
巴金
一个多月前,听人讲起一位艺术家的和狗的事情。据说艺术家隔壁人家养了小狗,它和艺术家相处很好,艺术家常常用吃的东西款待它。“文革”期间,他给人揪回来,说他“里通外国”,是个反革命,批他,斗他,他不承认,就痛打,拳打脚踢,棍棒齐下,不但头破血流,一条腿也给打断了。批斗结束,他走不动,让专政队拖着他游街示众,衣服撕破了,满身是血和泥土,口里发出呻唤。认识的人看见半死不活的他都掉开头去。忽然一只小狗从人丛中跑出来,非常高兴地朝着他奔去。它亲热地叫着,扑到他跟前,到处闻闻,用舌头舔舔,用脚爪在他的身上抚摸。别人赶它走,用脚踢,拿棒打,都没有用,它一定要留在它的朋友的身边。最后专政队用大棒打断了小狗的后腿,它发出几声哀叫,痛苦地拖着伤残的身子走开了。
我想起我曾经养过的那条小狗。那是1959年的事情,当时一位熟人给调到北京工作,把他养的小狗送给我。狗来了,是一条日本种的黄毛小狗,干干净净,而且有一种本领:它有什么要求时就立起身子,把两只前脚并在一起不停地作揖。它还有一位瑞典旧主人,关于他我毫无所知。小狗来的时候有一个外国名字,它的译音是“斯包弟”。我们简化了这个名字,就叫它做“包弟”。
包弟在我们家待了七年,同我们一家人处得很好。它不咬人,见到陌生人,在大门口吠一阵,我们一声叫唤,它就跑开了。夜晚篱笆外面人行道上常常有人走过,它听见某种声音就会朝着篱笆又跑又叫,叫声的确有点刺耳,但它也只是叫几声就安静了。它在院子里和草地上的时候多些,有时我们在客厅里接待客人或者同老朋友聊天,它会进来作几个揖,讨糖果吃,引起客人发笑。
有一次大概在1963年或以后的夏天,一家日本通讯社到我家来拍电视片,就拍摄了包弟的镜头。又有一次日本作家由起女士访问上海,来我家做客,对日本产的包弟非常喜欢。两年以后,她再到北京参加亚非作家紧急会议,看见我她就问:“您的小狗怎样?”听我说包弟很好,她笑了。
我的爱人萧珊也喜欢包弟。在三年困难时期,我们每次到文化俱乐部吃饭,她总要向服务员讨一点骨头回去喂包弟。
1962年我们夫妇带着孩子在广州过了春节,回到上海,听妹妹们说,我们在广州的时候,睡房门紧闭,包弟每天清早守在房门口等候我们出来。它天天这样,从不厌倦。它看见我们回来,特别是看到萧珊,不住地摇头摆尾,那种高兴、亲热的样子,现在想起来我还很感动,我仿佛又听见由起女士的问话:“您的小狗怎样?”
“您的小狗怎样?”倘使我能够再见到那位日本女作家,她一定会拿同样的一句话问我。她的关心是不会减少的。然而我已经没有小狗了。
1966年8月下旬红卫兵开始上街抄四旧的时候,包弟变成了我们家的一个大包袱,晚上附近的小孩时常打门大喊大嚷,说是要杀小狗。听见包弟尖声吠叫,我就胆战心惊,害怕这种叫声会把抄四旧的红卫兵引到我家里来。当时我已经处于半靠边的状态,傍晚我们在院子里乘凉,孩子们都劝我把包弟送走,我请我的大妹妹设法。可是在这时节谁愿意接受这样的礼物呢?据说只好送给医院由科研人员拿来做实验用,我们不愿意。以前看见包弟作揖,我就想笑,这些天我在机关学习后回家,包弟向我作揖讨东西吃,我却暗暗地流泪。
十多天来我就睡不好觉,这一夜我想得更多,同萧珊谈起包弟的事情,我们最后决定把包弟送到医院去,交给我的大妹妹去办。
包弟送走后,我下班回家,上床许久还不能入睡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包弟,想来想去,我又觉得我不但不曾摔掉什么,反而背上了更加沉重的包袱。在我眼前出现的不是摇头摆尾、连连作揖的小狗,而是躺在解剖桌上给割开肚皮的包弟。我再往下想,不仅是小狗包弟,连我自己也在受解剖。不能保护一条小狗,我感到羞耻;为了想保全自己,我把包弟送到解剖桌上,我瞧不起自己,我不能原谅自己!我就这样可耻地开始了十年浩劫中逆来顺受的苦难生活。一方面责备自己,另一方面又想保全自己,不要让一家人跟自己一起堕入地狱。我自己终于也变成了包弟,没有死在解剖桌上,倒是我的幸运……
整整十三年零五个月过去了……我好像做了一场大梦。满身的创伤使我的心仿佛又给放在油锅里熬煎。这样的熬煎是不会有终结的,除非我给自己过去十年的苦难生活作了总结,还清了心灵上的欠债。这绝不是容易的事。
即使在“说谎成风”的时期,人对自己也不会讲假话,何况在今天,我不怕大家嘲笑,我要说:我怀念包弟,我想向它表示歉意。
【小题1】下列对文章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5分)
E.整整十三年零五个月过去了,“我”好像做了一场大梦,还清了心灵上的欠债后,“我”便又怀念包弟。
A.包弟在“我”家待了七年,同“我们”一家人处得很好。在“我”“半靠边”时,别人赶它走,用脚踢,拿棒打,都没有用,它一定要留在“我”的身边。最后被打断了后腿,才痛苦地拖着伤残的身子走开了。 |
B.包弟把巴金一家人当做亲人,当主人不在家时守候在门前,多令人感动!当主人回来时,与主人亲热,仿佛老朋友重逢一般,多么懂感情的小狗。 |
C.当红卫兵开始上街抄“四旧”时,小狗包弟就成了“我”全家人的一个包袱,使“我们”整日生活在心惊胆战当中,害怕小狗包弟会被红卫兵抄走。 |
D.送走包弟后,“我”下班回家,虽然听不见狗叫声,看不见包弟向我作揖,跟着我进屋,但因为它毕竟离开了“我”家,我便感到轻松。 |
【小题3】文章第一段为什么要从那位艺术家的遭遇开篇?(6分)
【小题4】作者为什么以一条小狗反映“文化大革命”的现实?这是什么手法?你从中得到什么启示?(8分)
鳜鱼
魏柏林
对你来说,这个夜晚注定难以成眠。明天就是请客的日子,计划中的宴席还有一道主菜未能备齐,确切地说,还差六条鳜鱼。
鳜鱼谐音“桂遇”,含有蟾宫折桂的意思。露水湖也因此有了一个习俗:只要孩子考上大学,请客设宴便少不了鳜鱼这道菜。这个秋天,你儿子不仅考上了头榜,还拿了考区状元。儿子争得了脸面,做父亲的哪能不请客呢?请客又哪能不用鳜鱼?
只是,露水湖的鳜鱼越来越难打了。这些天,你同老伙计——那只木质发黑的月牙划盆,几乎日夜泡在湖里下网捕捞,虽然也小有斩获,可离目标还是差了一半。你真的有些着急了。拿钱去买吧,村主任家就有卖,他是网箱养殖能手,全村就他会养鳜鱼。村主任说过,等技术成熟后教大家都养,但这至少要等到明年。可现如今你是火烧眉毛,眼前告急,别说一年,一天也等不了。但是,一条鲜活标子鳜至少要花五十来块,六条就得三四百。这些年,你独自供儿子读书,手头本就拮据,别说没这个钱,就算有这钱你也不能去买。你是谁啊?露水湖一等一的捕鱼高手,拿钱买鱼,岂不让人耻笑?
今夜,就剩今夜了。老实说,你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对捕鱼者来说,夜幕下的露水湖并没有那么黑暗,虽然这还是个没有星月的晚上,你照样能脚踩月牙划盆,逐浪湖面,将渔网一一下到有效的水域。
以往下完渔网,你会在岸边拴了划盆,倚靠在盆里,或以手枕头,聆听水面鱼儿游动、林岸虫鸣;或遥望苍穹,依着星月移行的方位,估算着昼夜更替的大致时光;再不就想儿子,想他成年后的身高长相,想他毕业后的工作;或抽完三五支劣质香烟,窝在划盆里惬意地眯一会儿……可今夜,你没有在岸边拴划盆,而是依然荡着划盆,游曳在寂寥如梦的湖面……
不知不觉,你已接近村主任家的网箱。这儿囤养着清一色的鳜鱼。你知道,村主任在湖边设了哨棚,也常来哨棚过夜,但有时也难免上演 “空城计”。
此刻,你望着黝黑静谧的哨棚,不由耳热心跳起来,兀自疑问:又是空城计吗?这种疑问,与其说是猜测,不如说是希望。而更可笑的是,你却还在心里暗暗祈祷:村主任,你可别给我机会啊!
谁能想到,你的祈祷竟有了神奇的呼应,哨棚里及时地响起了手机彩铃声,当然是村主任的。你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抚了抚胸口,又轻嘘了一口气,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
村主任接听了电话。从他的话中,你知道了大致内容:是镇长要村主任连夜去镇里,接待一位露水湖的开发商。村主任临走时,打着手电,从网箱里捞了好几条活蹦乱跳的鳜鱼,然后才匆匆离去。嗅着那鲜腥的鳜鱼味儿,你羡慕得直咽口水:多么可爱的家伙,是拿去讨好开发商的吧?
村主任走了,哨棚空了,正所谓天赐良机!可你却坐在划盆里发呆,这太巧合了,巧合得难以置信。你猛掐自己的大腿,当确认不是梦境后,你又抱怨起村主任,看似聪明能干,其实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玩什么空城计,这不是给人可乘之机吗……你说村主任给啥机会不行,为啥偏偏给你做贼的机会?你又说这哪是机会,分明是陷阱,陷你于不仁不义!你甚至抱怨村主任为什么不养条狗,如果有条狗守在这里,你也会打消这种念头……你就这样唠唠叨叨,像个怨妇似的,一肚子不情愿地开始了偷盗。
也许太有安全感了,你进行得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先将划盆缓缓贴近网箱,然后轻轻摁亮手电,细心选择大小合适的捕捞对相。
就在这个过程中,你意外地发现网箱里的玄机:这些网箱一头养着鳜鱼,一头养着比鳜鱼小得多的小杂鱼,它们中间,相隔着一道网片,这道网片的网眼比小杂鱼大,比鳜鱼小。小杂鱼可以任意去鳜鱼的区间,鳜鱼却无法进入小杂鱼的领地。正是这样,你看到了非常刺激的一幕:几只小杂鱼刚刚穿越那道间隔的网片,就被守候在侧的鳜鱼一口一只鲸吞。接着,又有几条小杂鱼开始“出格”冒险……你看着这些小鱼,先是唏唏嘘嘘可怜它们,随后竟恼怒起来,骂这些小东西愚昧无知,是一群十足的笨蛋。明知道出格就会死,为啥还要铤而走险呢?你说你打了一辈子鱼,还从没见过这么傻的鱼……
你骂得正起劲,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你。你醒了,揉了一下眼睛,发现自己啥也没干,只是下完渔网后窝在划盆里打了个盹。
叫醒你的人是儿子,他特地跑来告诉你:家里请客的鳜鱼齐了,是村主任刚刚送过去的,整整六条标子鳜!
那一刻,你怔怔地站在划盆里,似信非信,眼里却储满了泪水……
(有删节)
【小题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A.文章写村主任是网箱养殖能手,写他承诺技术成熟后教大家养,写他连夜去镇里接待开发商,写他急人之所难。虽然村主任在文中着墨不是太多,但形象却较鲜明。 |
B.文章开头写“你”为宴席缺少鳜鱼着急,为后文写“你”缓缓贴近网箱并细心选择偷盗对象埋下了伏笔。“你”对鳜鱼的渴望彻底战胜内心的矛盾,这突显了“你”的不仁不义。 |
C.文章最后写“你”“眼里却储满了泪水”,表达了“你”心中复杂的情感,有对村主任的感激,有对明天的宴席不再缺少主菜的欣喜,也有对自己偷盗行为的愧疚和自责。 |
D.文章写“你”接近村主任家的网箱时,哨棚里突然响起了手机彩铃声,这在文章中有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正是镇长的电话才使村主任离开哨棚,“你”才有机会贴近网箱。 |
E.全文构思巧妙新颖。全篇运用第二人称营造出一种更真实的现场感,让读者体会着主人公复杂的内心世界;又用梦境让读者在心有余悸的欣慰之后产生一种思考:人要怎样活。 |
【小题3】小说中“你”这一形象有哪些特点?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小题4】小说为什么以“鳜鱼”为题,请结合全文探究。
雁阵
狗娃冷冷地瞅着驼爷颠儿颠儿地晃来,双眼就变成两柄利剑。
他来了,他还算是条汉子!
晚秋的野地死静死静,身后的湖水像面硕大无比的镜子。狗娃分明感到,袖子里的刀已急不可耐蠢蠢欲动了。
驼爷在狗娃面前驻了足。许是走得急了些吧,额上竟排满了豆大的汗粒。
“好天!”驼爷歪起头,不无吃力地瞅着蓝空的日头。
狗娃没料到驼爷此刻还有雅兴评论天气的好坏,心就有些发躁。“你果真来了!”狗娃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吐出一句。
“哪能不来呢?”驼爷说,驼爷的厚嘴唇一个劲儿地抿动,“一接到你的信,我的心便踏实了。你总算出来了,且在城里找了份工作,这比啥都好!”
这个老狐狸,嘴倒甜!“行啊你,把我整进大牢里一呆就是五年,我狗娃真该好好报答报答你!”
眯起眼,驼爷读狗娃脸上的那道月牙疤。“你也真够狠的,一夜间毁了那么一大片林子。”驼爷把目光撒向湖畔,五年前倒下的松林,至今还在他的心头滴血。“呐,我又栽上了。”驼爷喃喃着。驼爷是个护林员。
“哼!”狗娃重重射出一口浓痰,蓦地从袖管里抽出那把长刀。阳光兴奋地在刀片上一闪,又一闪。
嗬嗬嗬,驼爷笑了,笑得极坦然:“好歹当过兵,打过仗,啥家伙没见识过?”
狗娃一愣,顿觉眼前这个驼背老头很有些不好对付,但还是大声吼道:“你就不怕我一刀捅死你?”
驼爷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样,款款地卷好一支烟,款款地抽。“狗娃不是人?狗娃一点人味也没有?我不信!”说罢,驼爷又哑哑地笑,竟一脸的灿烂。
怎么会是这样?其实,狗娃也没打算把驼爷咋样。狗娃只想让驼爷跪在地上求饶,然后狠狠地踢他一脚,再骂一句:“滚吧,爷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这条老狗!”可事情发展得令狗娃不知所措了。
“咦呀!”驼爷扔掉烟头,又歪起脖看天。狗娃也扬起了头。
雁阵。一群排成人字形的大雁,徐徐地朝南飞去。太阳赤灿赤灿,雁阵渐渐地融进那耀眼的光芒里。一首生命的诗,在蓝空中吟唱。
他呆了。他也呆了。
手中的刀陡地落到了地上。狗娃拾起刀,看了看,用力抛进湖里。沿着来路,狗娃大步而去。
“狗娃!”驼爷喊道,“你就忍心不回家看看爹娘?这几年,他们想你快想疯了!”
狗娃没回头。不混出个人样来,绝不见爹娘!狗娃的双眼溢满了浊泪。
【小题1】下面对文章分析正确的两项是
A.狗娃是个报复心极重的人,在监狱中被关五年,却从不思悔改,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驼爷报复。 |
B.“ 可事情发展得令狗娃不知所措了。”可见狗娃并不想伤害驼爷。 |
C.面对“排成人字形”的雁阵,驼爷和狗娃蓦然都“呆了”,这一描写暗示两人间的冲突得到了解决。 |
D.驼爷及时提醒狗娃莫忘爹娘,终于使狗娃幡然醒悟,认识到生命的价值,且决心要混出个人样来。 |
【小题2】文中表现了“驼爷”哪些优秀思想品质?(结合具体描写,分点说明)
【小题3】本文有哪些自然景物描写?这些描写起了怎样的作用?
高手 吴宏庆
帅子跟着大师学了几年后,自己也成了鉴定古玩的高手。帅子出师后,大师要留他下来做帮手,帅子心不在此,婉言谢绝了。
帅子的家乡是个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县。几百年前,这里商贾云集,府宅遍地,现在败落了,但那些文物却是不会消失的。
就有人来找他鉴定古玩。来人自报姓名,叫李土方。此人矮壮结实,十指粗糙,肤色黝黑,农民打扮。帅子知道,这种人手中往往有好货。
李土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恭恭敬敬地交给帅子。帅子打开,里面是只青铜酒杯。帅子没看两眼,就顺手扔在桌子上。李土方心痛地拿起来,埋怨地说:“我说你干吗用这么大的力?”
帅子冷笑道:“什么玩意儿!民间仿造的,十块钱一个!”
李土方愣了愣,不甘心地又掏出一个纸包来。这次是块玉佩,帅子眼就亮了,连连细看,口中赞道:“好东西!好东西!”李土方见他这样,欢喜地问:“值多少钱?”帅子轻轻地把玉佩放下,说:“这是汉代的蓝田玉。上面的八条龙栩栩如生,堪称绝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汉代哪位王公的爱物。”李土方呼吸也急促起来:“卖给你怎么样?”
帅子摇头:“买不起。这是无价之宝!”
“我等钱急用,亏一点卖给你?”“亏一点也买不起。我劝你还是把它收好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卖它。”
李土方感激地说:“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如果你蒙我,随便给两个我也会卖给你的。可是你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心肠好,值得信赖。我还有几件东西,过几天拿来请你鉴定一下。”
有朋友知道了此事,说帅子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帅子不置可否,神秘地笑了。
几天后,李土方又来了。他一进门,就神神秘秘地将门窗关上。帅子知道他等待的东西要出现了。
李土方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来,帅子一看,脑袋嗡一声响开了,我的老天爷,竟是玉玺!
帅子的手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接过。玉玺高二十公分,长宽各十五公分。印面阴文刻着“广德王国,永享天恩”八个字。帅子定了定心,幸好不是失踪已久的传国玉玺,否则心脏怕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玉玺的把手是一条独角龙,形态怪异,造型古朴,隐约可见帝王之气。
一千三百年前,这一带曾出现过一个少数民族国家,史称“广德王国”,三代而亡。广德国的图腾就是独角龙。这个玉玺就是广德国的玉玺。这可是一件真正的宝贝,帅子也难以鉴定它真正的价值。
“还有什么东西?”
李土方又掏出一件东西,是个小小的金鼎,看到它,帅子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李土方一定是找到了广德国王的葬地。金鼎上刻着“夏王三年”,也就是这年广德亡国的。“这玩意儿你想怎么卖?”帅子眼盯着金鼎问。
“那这个呢?”李土方指着玉玺问。
“不管那个,我是问这个!”
“这个嘛,我用秤称了称,有一斤二两重,十万元怎么样?”
帅子笑了:“这是包金而不是赤金,哪有用秤称的道理?最多两万元!”
李土方颇难为情地笑了,一跺脚:“好,两万就两万吧!这个呢?”他又指着玉玺。
帅子不回答,从屋里拿出两万元,就要送客。
“别别!有话好说,价钱可以商量嘛,你说清楚,这玉玺到底值多少钱?”
帅子重新坐下来,吸了根烟说:“这玩意真是个古董,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但古董就一定值钱吗?我看未必。实话对你说,这玉质不算太好。你看,上面还有瑕垢疵洼的。”帅子又对李土方说了一大通专业术语。李土方听得头都大了。最后帅子伸出手掌晃了晃:“你要出这个价,我就收下了,否则,另请高明!”
“五十万?”
“五万!”
李土方犹豫起来,半天才说:“你是个公道人,不会太骗我。这样吧,二十万!如果你不答应,我只好走了。”
帅子就用二十万买回了玉玺。第二天,他就带着玉玺赶了几千里路到了大师那里。大师用放大镜足足端详了半个小时,最后开口说:“这东西你用多少钱弄来的?”
“三十万。”帅子撒了个谎。他想卖给大师。大师完全有能力吃下。
“好眼力!”大师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准备卖多少?”
“您是我的恩人,您看着给!”
大师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
“五十万?”大师笑了:“五千元。我说的是这假玉玺的手艺,而这玉玺本身大约也就两百元左右。”
“什么?”帅子跳了起来。
大师将他按下,说:“鉴定古玩必先要懂赝品。你跟我学了几年,只学会了怎样鉴定真品,而没有学会怎样鉴别赝品。当初我要你留下来,为的就是要教你这一招,只是你太急于自立门户了,学艺不精,吃亏上当是迟早的事。”大师又拿起“玉玺”,感慨地摇摇头,“玉是老玉,字是新刻的。这造赝人真是高手,想不到现在还有这样的高手!连我也几乎被骗了!”
李土方,高手?帅子瘫倒在地。
(1)下列对小说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5分)( )( )
A.小说的题目很有特点,一语双关。“高手”既指小说中的帅子,又指李土方,而前者在后者面前相形见绌,自愧不如。 |
B.小说中“李土方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来”,这里的“哆哆嗦嗦”运用了细节描写,细致地刻画出李土方当时紧张的心理。 |
C.帅子故意不买李土方的玉佩,是他用的一计。他是想让李士方拿出更好的宝物,而这也正中李土方的下怀。 |
D.小说在刻画人物形象时,全部运用了正面描写的方法,通过人物的语言、神态、动作来表现人物的性格特点。 |
E.这篇小说情节曲折生动,引人入胜,通过一个生动的故事表现了比较深刻的意蕴,让人读后有所感悟。
(2)小说第一段内容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6分)
(3)小说中的李土方是怎样的形象?请简要分析(6分)
(4)有人认为,小说的最后三段可以删去,表达效果更好,你认为如何?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8分)
我村龙应台
①香港仔是“我村”。“我村”的意思就是,在这一个小村里,走路就可以把所有的生活必需事务办完。
②早上10点,先去银行。知道提款机在哪个角落,而且算得出要等多久。两三个月一次,你进到银行里面去和专门照顾你的财务经理人谈话。坐在一个玻璃方块内,他把你的财务报表摊开。他知道你什么都不懂,所以用很吃力的国语认真地对你解释什么是什么。有一天,他突然看着你说,“我走了,你怎么办?”好像一个情人要去当兵了,担心女朋友不会煮饭。原来他要跳槽去了。
③11点,到二楼美容院去洗头。长着一双凤眼的老板娘一看到你,马上把靠窗的那张椅子上的报纸拿开,她知道那是你的椅子。她也知道你的广东话很差,所以不和你聊天,但是她知道你若是剪发要剪什么发型,若是染发用的是什么植物染料;在你开口以前,她已经把咖啡端过来了。
④12点,你跨过两条横街,到了邮局,很小很小的一间邮局。你买了二十张邮票,寄出四封信。邮务员说,“二十文。”“二十块”说“二十文”,总让你觉得好像活在清朝,但是还没完,他的下一句是,“你有碎银吗?”没有,你没有“碎银”,因此他只好打开抽屉,设法把你的五百大钞找开,反倒给了你一堆“碎银”。
⑤带着活在清朝的感觉走出邮局,你走向广场,那儿有家屈臣氏,可以买些感冒喉片糖浆。你准备越过一个十字路口,不能不看见十字路口那个小庙,不到一个人高,一公尺宽,矮墩墩地守在交通忙乱的路口。蹲下来才看得见小庙里头端坐着六个披金戴银的神像,香火缭绕不绝。出租车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挤来挤去,庙口的信徒拈香跪拜,一脸虔敬,就在那川流不息的人潮车阵里。矮墩墩的庙却有个气势万里吞云的名字:大海王庙。庙的对联写着:“大德如山高,王恩似海深”。信徒深深拜倒。
⑥广场,像一个深谷的底盘,因为四周被高楼密密层层包围。高楼里每一户的面积一定是局促不堪的,但是没有关系,公共的大客厅就在这广场上。你看过鸽子群聚吗?香港仔的广场,停了满满的人,几百个老人家,肩并肩坐在一起,像胖胖的鸽子靠在一起取暖。他们不见得彼此认识,很多人就坐在那儿,静默好几个钟头,但是他总算是坐在人群中,看出去满满是人,而且都是和自己一样白发苍苍、体态蹒跚的人。在这里,他可以孤单却不孤独,他既是独处,又是热闹;热闹中独处,仿佛行走深渊之上却有了栏杆扶手。
⑦最后一站,是菜市场。先到最里边的裁缝那里,请她修短牛仔裤的裤脚。二十分钟后去取。然后到了肉铺,身上的围裙沾满血汁肉屑的老板看见你便笑了一下,你是他练习国语的对象。第一次来,你说,要“蹄膀”,他看你一眼,说,“台湾来的?”
⑧ “怎么知道?”
⑨他有点得意:“大陆来的,说肘子。广东人说猪手。只有台湾人说蹄膀。”
⑩嗄?真有观察力,你想,然后问他:“怎么说猪手?你们认为那是他的‘手’啊?你们认为猪和人一样有两只手,两只脚,而不是四只脚啊?”
⑾他挑了一只“猪手”,然后用一管蓝火,快速喷烧掉猪皮上的毛,发出滋滋的声音,微微的焦味。
⑿花铺的女老板不在,一个脑后梳着发髻的阿婆看着店。水桶边有一堆水仙球根,每一团球根都很大,包蓄着很多根。“一球二十五文,”阿婆说。我挑了四个,阿婆却又要我放下,咕噜咕噜说了一大串,听不懂;对面卖活鸡的阿婆过来帮忙翻译,用听起来简直就是广东话的国语说,“阿婆说,她不太有把握你这四个是不是最好的根,所以她想到对街去把老板找回来,要老板挑最好的给你。”
⒀阿婆老态龙钟地走了,剩下我守着这花铺。对面鸡笼子里的鸡,不停闪动翅膀,时不时还“喔喔喔”啼叫,用最庄严、最专业的声音宣告晨光来临,像童话世界里的声音,但是一个客人指了它一下,阿婆提起它的脚,一刀下去,它就蔫了。
【小题1】文章以“我村”为题,请写出其含义。
【小题2】分析文中加点短语“一堆‘碎银”、“停了满满的人”的妙处。
【小题3】赏析第⑥段划线句。
【小题4】文章的叙述人称有何特点,试作简析。
【小题5】你如何理解文章最后一节,请作分析。
城市羔羊
晨义
城市每天都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今天,在市中心碧绿的圆草坪上,出现了一只雪白的羔羊。
她的飘荡着山野气息的眼神,第一次闪现出犬牙参差的楼厦以及纵横交错的车流。起初,她似闯入一条不曾啃过野草的峡谷,环视这样的悬崖,顾盼这样的溪水,颈上的两个小铃铛欢快地碰来碰去,还甜甜地叫唤两声,露出少女的天真。她甚至试着走到草坪边缘,探头嗅嗅来去匆匆的车影,仿佛那是涓涓流水,可以解渴,可以照亮她可爱的模样。然而她渐渐发现这里的草干枯单调,又短又碎,也没有花朵,连她的小蹄尖都遮不住,吃起来无滋无味,山坡上的草叶多鲜美啊!这里的声音杂乱,山坡上的声音多悦耳啊!山坡上的风吹到身上像水洗一样,越吹越白越洁净,而这里的风恰恰相反,而且没有憩息的树阴……同时,她感到了处境的危险,比有一天遇见了饿狼还严重,因为那一刻她可以奔跑,跑到羊群那里,羊群那里有牧人。但现在,就她一个。她“咩咩”地叫了几声,惶恐地张望。她的语言只有她自己听得懂。这是一座孤岛,除了脚下这些小市民化的草,她成了岛上唯一的求生者。
她怎么来到了这里?
城市的草是不允许长高的,长高了叫荒草,要毫不客气地清理掉,不然会生出野花,生出飞叫着的昆虫,比如蟋蟀、蚂蚱——那不乡村化了吗?城市的草卑微低矮,直白一律,就那么浅浅一层薄色,看上去平平淡淡,不让你产生任何奇思异想;踩上去软软绵绵,从不留有步步芳菲的浪漫:含蓄什么?深沉就别在这里。这些草从老远的地方一块块买来,曾随阵雨般的流行音乐一起,润染过一片片苍白的心灵。但日升月落,也就不再新鲜。你见过失却魅力的情人的瞳眸吗?正是如此茫然。而今日,因了这只明亮的羔羊,它竟闪射出前所未有的奶汁般的神采。
毫无疑问,这只羔羊吸引了众多的注目和议论。有人还端起油光光的猎枪向她眯起一只血红的三角眼。
“哦,像个天使!”
“哟,迷途的羔羊啊。”
“哈,四面楚歌。”
“很危险了,哼,说不定会叫车碰死。”
“可惜太小了,还不够一顿涮羊肉。”
“谁叫这家伙馋哩,啃草啃到城市里来了,这不是破坏绿化吗?”
“它一定渴了,真可怜。”
“倒有些诗意。”
四周都是路,可没有她的一条。日头西沉,到了归卧家园、品味甘草的时刻。然而今天,她连回忆的权利都不存在。她等待着,她要趁夜色快快奔跑!奔跑!什么时候找到了野草,生命才能获救。
黑夜来临,她能寻到归去的来路吗?而且,不到最终的一刻,红唇绿眼的城市不会终止纵横。何况,城市的夜路并不好走。她的心可以舒展在崎岖坎坷的旷野,却不敢透露给宽阔平坦的城市。
不过别担心,这羔羊原来只是一尊白石雕像。她不会走动,不会饥渴。如果有人打碎它,也听不到痛苦的惨叫,看不见可怕的流血。
感谢上帝。
【小题1】从第三段看,这只“城市羔羊”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变化?请概括回答。【小题2】文章题为“城市羔羊”,却用了不少笔墨写圆草坪上的草,作者的用意是什么?请作简要分析。
【小题3】文章为什么要铺陈众人对“城市羔羊”的注目和议论?
【小题4】结合全文,试探究倒数第二段在结构安排和主旨表达上的妙处。
借面
安勇
半年前我爸意外去世后,这个家就抽去一根顶梁柱子,那年我才9岁。所有的重量一下子都压在了母亲的肩上。但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那时我不懂事,看到别的人家吃面条,馋得直流哈拉子。每次听我这么说,母亲的心都酸酸的不是滋味。但家里的白面几个月前就已经吃光了,除了伸手向别人借,母亲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
母亲切完给猪吃的菜,看一眼天上的太阳,就拿着一只空瓢出了门。
母亲在东院二婶家的门前停下来,犹豫了片刻,理一理额前的头发,硬着头皮推开了院门。母亲是个要强的人,过去还从未向人伸过手。二婶正站在房门口喂鸡。嘴里“咕咕咕”地叫着,手里的玉米粒撒到地上,一群鸡就争抢着跑过来。二婶见她进来,脸上堆满笑亲热地打了声招呼。母亲喊一声“二婶”,脸上就飞起了一片羞涩的红晕。那句话在喉咙口打了几个滚儿,狠狠心还是说了出来。二婶听说要借面,脸上的笑就消失得不见了踪影,一拍大腿说:“哎呀妈呀!你咋不早说呢,头天晚上还有点儿,今儿个早晨刚吃没。你要是不信,我拿面口袋来给你看。”二婶说着话,就转身进了屋。母亲的脸更红了,愣了一下,就赶忙转过身逃跑似的往外走。
母亲一溜儿小跑,走出了几十米,脸还在火烧火燎地发烫,屈辱的感觉像块磨盘似的重重地压在她的心上。她甚至对儿子升起了一丝怨恨,怪他不该嘴馋,平白无故地想什么面条吃。也怪他都9岁了,还不能体谅家里的难处。这些想法在她的心里翻了儿个来回,最后,咬一咬牙,还是推开了胡大嫂家的院门。
胡大嫂正在灶前做午饭,听到院门响,看见她手了拿着的那只空瓢,就猜出了了八九分她的来意,赶忙操起一只空盆迎了出去。胡大嫂不等她开口,愁眉苦脸地扬一扬手里的那只盆说:“大妹子,你瞅瞅俺家这日子过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我正想着出去借点儿米,先把晌午饭答兑到锅里去。”听到胡大嫂的话,她的头突然一晕,眼前就转起了一团金星。直到胡大嫂又说了句:“你来,是有啥事儿吧?”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嘴上忙不叠地答,“没事儿,没事儿,没啥事儿!”就急三火四地往出走。走到院门口时,胡大嫂的话又追了上来,“有啥事儿别抹不开吱声,咱左邻右舍地住着谁跟谁啊!”
母亲没有应声,深深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往家走,泪珠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转。她已经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会再向人借面了,如果儿子回来就告诉他,以后也别再馋什么面条吃。
母亲一路走一路想,不提防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抬起头,母亲就看到了西院的三奶。三奶已经六十多岁,走路颤巍巍的,还拄着一根棍子,家里的日子过得也很不好。母亲见是三奶,忙掩饰住心里的委屈,艰难地露出了一丝微笑。三奶看一眼她的脸色,再看一眼她手里拿着的那只空瓢,心里就明白了她的遭遇。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瓢问:“是米,是面,还是盐?”母亲忙摇头否认。三奶却突然生了气,撅起了嘴,用棍子指着她说:“到底要什么,你痛快地说,不说就是瞧不起你三奶,拿三奶当外人。”母亲只得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一个“面”字。三奶二活不说,转身就往家里走,再出来时,手上抖抖地端了一瓢面。三奶拍拍她的肩膀说:“以后有啥难处,就和三奶说,有我锅里的,就有你碗里的。”母亲接过面时,再也忍不住,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面条擀好了,锅里的水翻起了花,母亲并不急着下面,伸手去陶罐里摸出一只鸡蛋,打进开水里。想了想,又摸了一只打了进去。晌午,我正饿得慌时,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刚好盛进了碗里,上面还躺着两只元宝似的鸡蛋。我吃得匆匆忙忙,吃出了一头的白毛汗。边吃还边说真解馋。吃完面条我把碗放在窗台上,招呼一声就跑出了门。
母亲拿起窗台上那只碗时,见里面竟然还剩下了半碗面条,看来儿子只吃掉了两只鸡蛋和半碗面。就在心里埋怨一句儿子,让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一点儿都不懂得珍惜。母亲随手拿起筷子,打算把剩下的面条打扫干净。
母亲手中的筷子伸进面条里时,忽然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翻开面条时,她先看见了笫一只鸡蛋,再往下翻一翻时,她又找到了第二只。母亲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落进了碗里。
(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A.二婶见到母亲推开院门,一开始脸上堆满笑容,后来听说母亲借面,笑容消失殆尽,通过表情的变化,写出了二审善变,小气势利的性格。 |
B.小说注重写出人物微妙的心理变化,如母亲借面,先是犹豫,羞于启齿,未借着面后是委屈,埋怨,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向三奶借面,借着面后欣喜感激。 |
C.小说在细微处善用多种描写刻画人物,如对胡大嫂这个人物就运用了神态,语言动作和心理等细节描写,充分展现了他虚伪自私的性格。 |
D.强烈鲜明的对比是这篇小说突出的特色,在于二婶和胡大嫂一系列言行的鲜明对比中,三奶善解人意,慷慨热情的美好形象更加鲜明。 |
E.小说从一瓢面出发,写了母亲为了借面收起自尊,处处碰壁,到后来三奶借面给母亲,最后,儿子巧妙地回馈母爱的故事,写透了人情冷暖。
【小题2】小说在刻画母亲这个形象时,突出了他哪些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小题3】小说三次写到了母亲的流泪,每次流泪的表现不同,心情也不一样。请结合小说内容进行具体分析,并说明这样写有什么效果。
舌战小炉匠
威虎厅里,两盏野猪油灯,闪耀着蓝色的光亮。座山雕和七个金刚,凶严地坐在他们自己的座位上,对面垂手站立着栾匪。这群匪魔在静默不语。杨子荣跨进来看到这种局面,也猜不透事情已有什么进程,这群匪魔是否已计议了什么?
“不管怎样,按自己的原套来。”他想着,便笑嘻嘻地走到座山雕跟前,施了个匪礼,“禀三爷,老九奉命来见!”
“嘿!我的老九!看看你这个老朋友。”座山雕盯着杨子荣,又鄙视了一下站在他对面的那个栾警尉。
杨子荣的目光早已盯上了背着他而站的那个死对头,当杨子荣看到这个来匪神情惶恐、全身抖颤、头也不敢抬时,他断定了献礼时的基本情况还没变化,心里更安静了,他便开始施用他想定的“老朋友”见面的第一招,他故意向座山雕挤了一下眼满面笑容地走到匪前,拍了一下他那下坠的肩膀,“噢!我道是谁呀,原来是栾大哥,少见!少见!快请坐!请坐。”说着他拉过一条凳子。
栾匪蓦一抬头,惊讶地盯着杨子荣,两只贼眼像是僵直了,嘴张了两张,也不敢坐下,也没说出什么来。
杨子荣深恐他这个敌手占了先,便更凑近栾匪的脸,背着座山雕和七个金刚的视线,眼中射出两股凶猛可怕的凶气,威逼着他的对手,施用开他的先发制敌的手段,“栾大哥,我胡彪先来了一步,怎么样?你从哪来?嗯?投奔蝴蝶迷和郑三炮高抬你了吗?委了个什么官?我胡彪祝你高升。”
栾匪在杨子荣威严凶猛的目光威逼下,缩了一下脖子。被杨子荣这番没头没脑、盖天罩地、云三吹五的假话,弄得蒙头转向,目瞪口呆。他明明认出他眼前站的不是胡彪,胡彪早在奶头山落网了;他也明明认出了他跟前站的是曾擒过他、审过他的共军杨子荣,可是在这个共军的威严下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座山雕和七个金刚一阵狞笑。“蝴蝶迷给你个什么官?为什么又到我这来?嗯?”
杨子荣已知道自己的话占了上风,内心正盘算着为加速这个栾匪毁灭来下一招。可是这个栾匪,神情上一秒一秒的起了变化,他由惊怕,到镇静,由镇静,又到轻松,由轻松,又表现出了莫大希望的神色。他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杨子荣。
杨子荣看着自己的对手的变化,内心在随着猜测,“这个狡猾的匪徒是想承认我是胡彪,来个将计就计借梯子下楼呢,还是要揭露我的身分以讨座山雕的欢心呢?”在这两可之间,杨子荣突然觉悟到自己前一种想法的错误和危险,他清醒到在残酷的敌我斗争中不会有什么前者,必须是后者。即便是前者,自己也不能给匪徒当梯子,必须致他一死,才是安全,才是胜利。
果不出杨子荣的判断,这个凶恶的匪徒,眼光又凶又冷地盯杨子荣冷冷地一笑“好一个胡彪!你——你——你不是……”
“什么我的不是,”杨子荣在这要紧关头摸了一下腰里的二十响,发出一句森严的怒吼,把话岔到题外,“我胡彪向来对朋友讲义气,不含糊,不是你姓栾的,当初在梨树沟你三舅家,我劝你投奔三爷,你却硬要拉我去投蝴蝶迷,这还能怨我胡彪不义气?如今怎么样?”杨子荣的语气略放缓和了一些,但含有浓厚的压制力,“他们对你好吗?今天来这儿有何公干哪?”
七个金刚一起大笑,“是啊!那个王八蛋不够朋友,不是你自己找了去的?怎么又到这里来?有何公干哪?”
杨子荣的岔题显然在匪首当中起了作用,可是栾匪却要辩清他的主题瞧七个金刚一摆手,倒露出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气,“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别扯淡,今天是我们三爷的六十大寿,”杨子荣厉声吓道,“没工夫和你辩是非。”
“是呀,你的废话少说,”座山雕哼了哼鹰嘴鼻子,“现在我只问你,你从哪里来?来我这干什么?”
栾匪在座山雕的怒目下,低下了头,咽了一口冤气,身上显然哆嗦起来,可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干哑哑的嗓子挤出了一句:“我从……蝴蝶迷那里来……
(节选自曲波《林海雪原》)
[注]小炉匠,是栾平的外号。栾平是小说《林海雪原》的反面角色,是奶头山匪首许大马棒的联络副官,曾被东北民主联军小分队俘虏,后舍命逃脱。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杨子荣跨进来看到这种局面,也猜不透事情已有什么进程,这群匪魔是否已计议了什么?”这既交代了杨子荣的出场,也告诉了读者杨子荣跨入威虎厅时对于眼前“事情”的进展缺乏足够了解。 |
B.从叙述方式的角度来说,本文以顺叙为主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来写,情节发展脉络分明,同时也采用了插叙,照应上下文,使情节更完整,结构更严密,内容更充实。 |
C.本文在情节设置方面有波澜,引人入胜。刚开始时,杨子荣占据了上风但栾匪镇静后冷笑着回击杨子荣,情节发展变得紧张起来;幸亏杨子机智应对,情节似乎又趋于平缓:后来,情节再次紧张起来;杨子荣再次沉着化解,最终栾匪“低下头”,情节发展再次缓和下来。 |
D.木文运用了对比手法塑造杨子荣机智而勇敢的人物形象。作者将栾匪的“神情惶恐”“全身抖颤”与杨子荣的处乱不惊、沉着冷静相对比,体现出出杨子荣的机智与勇敢形象。 |
【小题3】在这篇小说结尾部分,是哪些原因让匪“低下了头”“咽了一口冤气”“身上显然哆嗦起来”?请结合全文内容加以探究。
阿太
蔡崇达
我那个活到九十九岁的阿太———我外婆的母亲,是个很牛的人。外婆五十多岁突然撒手,阿太白发人送黑发人。亲戚怕她想不开,轮流看着。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愤怒,嘴里骂骂咧咧,一个人跑来跑去。一会儿掀开棺材看看外婆的样子,一会儿到厨房看看那祭祀的供品做得如何,走到大厅听见有人杀一只鸡没割中动脉,那只鸡洒着血到处跳,阿太小跑出来,一把抓住那只鸡,狠狠往地上一摔。
鸡的脚挣扎了一下,终于停歇了。“这不结了———别让这肉体再折腾它的魂灵。”阿太不是个文化人,但是个神婆,讲话偶尔文绉绉。
众人皆喑哑。
那场葬礼,阿太一声都没哭。①即使看着外婆的躯体即将进入焚化炉,她也只是乜斜着眼,像是对其他号哭人的不屑,又似乎是老人平静地打盹。
那年我刚上小学一年级,很不理解阿太冰冷的无情。几次走过去问她,阿太你怎么不难过? 阿太满是寿斑的脸,竟轻微舒展开,那是笑——“因为我很舍得。”
这句话在后来的生活中经常听到。外婆去世后,阿太经常到我家来住,她说,外婆临死前交代,黑狗达没爷爷奶奶,父母都在忙,你要帮着照顾。我因而更能感受她所谓的“舍得”。
阿太是个很狠的人,连切菜都要像切排骨那样用力。有次她在厨房很冷静地喊“哎呀”,在客厅里的我大声问:“阿太怎么了?”“没事,就是把手指头切断了。”接下来,慌乱的是我们一家人,她自始至终,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病房里正在帮阿太缝合手指头,母亲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和我讲阿太的故事。她曾经把不会游泳,还年幼的舅公扔到海里,让他学游泳,舅公差点溺死,邻居看不过去跳到水里把他救起来。没过几天邻居看她把舅公再次扔到水里。所有邻居都骂她没良心,她冷冷地说:“肉体不就是拿来用的?又不是拿来伺候的。”
等阿太出院,我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她故事的真假。她淡淡地说:“是真的啊,如果你整天伺候你这个皮囊,不会有出息的,只_____有会用肉体的人才能成材。”说实话,我当时没听懂。
我因此总觉得阿太像块石头? 坚硬到什么都伤不了。她甚至成了我们小镇出了名的硬骨头,即使九十多岁了,依然坚持用她那缠过的小脚,自己从村里走到镇上我老家。每回要雇车送她回去,她总是异常生气:“就两个选择,要么你扶着我慢慢走回去,要么我自己走回去。”于是,老家那条石板路,总可以看到一个少年扶着一个老人慢慢地往镇外挪。
然而我还是看到阿太哭了。那是她九十二岁的时候,一次她爬到屋顶要补一个窟窿,一不小心摔了下来,躺在家里动不了。我去探望她,她远远就听到了,还没进门,她就哭着喊:“我的乖曾孙,阿太动不了啦,阿太被困住了。”虽然第二周她就倔强地想落地走路,然而没走几步又摔倒了。她哭着叮嘱我,要我常过来看她,从此每天依靠一把椅子支撑,慢慢挪到门口,坐在那儿,一整天等我的身影。我也时常往阿太家跑,特别是遇到事情的时候,总觉得和她坐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安宁和踏实。
后来我上大学,再后来到外地工作,见她分外少了。然而每次遇到挫折,我总是请假往老家跑——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和阿太坐一个下午。虽然我说的苦恼,她不一定听得懂,甚至不一定听得到——她已经耳背了,②但每次看到她不甚明白地笑,展开那岁月雕刻出的层层叠叠的皱纹,我就莫名其妙地释然了许多。
知道阿太去世,是在很平常的一个早上。母亲打电话给我,说你阿太走了。然后两边的人抱着电话一起哭。母亲说阿太最后留了一句话给我:“黑狗达不准哭。死不就是脚一蹬的事情嘛,要是诚心想念我,我自然会去看你。因为从此之后,我已经没有皮囊这个包袱。来去多方便。”
那一刻才明白阿太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才明白阿太的生活观: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阿太,我记住了。“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请一定来看望我。
(选自«2015年小小说排行榜»,略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A.看到祭祀“外婆”的贡品——一只鸡洒着血到处跳,阿太便跑出来,一把抓住那只鸡,狠狠地摔在地上,表现了阿太的麻利和无情。 |
B.主要人物阿太的语言,时而短促有力,时而绵软悠长;时而朴实无华,时而深刻隽永。既让人感到亲切,又引人回味思考。 |
C.92岁的阿太在检修屋顶时不小心摔伤,见到“我”后失声痛哭,说明这个倔强的老太太也有恐惧和软弱的一面。 |
D.小说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撷取人物生活的几个场景片段连缀成文,看似随意,却颇具匠心。阿太临终前的叮嘱是为了告诉我:人对生死须有豁达的态度。 |
E.小说通过对一个性格鲜明的老太太的生活速写,一方面表达了作者对故乡和亲人的深情,另一方面,也表达了一种朴素的生命观。 |
【小题3】从人物描写手法及其表达效果的角度,请简要赏析文中画线的两个句子。
①即使看着外婆的躯体即将进入焚化炉,她也只是乜斜着眼,像是对其他号哭人的不屑,又似乎是老人平静地打盹。
②但每次看到她不甚明白地笑,展开那岁月雕刻出的层层叠叠的皱纹,我就莫名其妙地释然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