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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干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吊炕
许福元
吊炕,就是将土炕吊起来。行吗?去了“吗”就行。
斗子峪乡新上任的党委靳书记眼睛一亮,盯着吊炕转来转去。
靳书记是农村出身,小时是睡过土炕的,对土炕有天然亲切感。他很有兴趣地问泥瓦匠:“你这节能吊炕和传统土炕,有何区别呢?”
“靳书记您请看这吊炕:就是砌砖腿做烟道当过梁,上铺水泥板,将炕悬起来,热气的比重轻,烟往高处走嘛,火苗就顺着炕面舔。几掐柴火,炕就热了。整个炕面,就是一个大散热片。炕沿四周镶上白瓷砖,跟睡双人床似的,土炕不土。”
现在当书记的都得有经济头脑,靳书记问:“连工带料,一盘吊炕多少钱能拿下来?”
“长两米乘宽两米的,七百块钱,足矣。”
“七百块钱?还不够买一吨大同块原煤的呢!”靳书记转身对县电视台摄影记者说,“为国家节约不可再生的能源。这是一个亮点。”
当天晚上,县电视新闻就播出了,靳书记下到基层农民家中做调研,为农民办实事,帮助农民建新型节能炕——吊炕,节约煤炭资源,云云。第二天,本县时讯的报纸,也刊登了通讯、照片及编者按语,说领导干部就要像靳书记那样,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
县委书记做出批示:此是利国利民之事,资金要向三农倾斜;请财政局研究,出台相关经济鼓励政策。每家农户做一个吊炕,补助九百元。
半年以后,靳书记因政绩突出,就升迁到县发改委,任副主任。有人说和吊炕有关,也许吧。
斗子峪乡又新来的尚书记有大专学历,学的专业是环境保护。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第一把火就将吊炕给烧掉了。他历数吊炕的几大罪过:“烧掉植被,污染环境,制造一氧化碳,加速全球气候变暖,贻害子孙,阻碍可持续发展。”最后对记者强调:“新农村建设,不能搞村村点火,户户冒烟,这不符合中央提倡的科学发展观。这是一个亮点。”电视,这回是市电视台;报纸,这次是市委机关报;批示,这位是市主管农业的副市长。都支持尚书记的高论。很快,这回是市财政为支持新农村建设,加大环境保护力度,出台奖励政策:每拆掉一盘土炕,奖励一千元。三个月以后,尚书记又上调了,任县环保局局长。有人说与吊炕有关,也可能。
尔后,斗子峪乡这次新来的是石书记,村委会主任出身。说来也怪,上任伊始,他也瞄准了吊炕。石书记用了一个月时间,一个人跑遍了全乡十八个村庄,考察四百盘吊炕的使用情况,最后在乡党委扩大会上阐述自己的观点:
“在山区和半山区的农村,吊炕还是很需要的,农民冬天里用山柴做饭、取暖,比烧煤要经济实惠得多,如果烧烟煤,污染更大。在平原地区,有的也需要,如养殖户,种植户,他们有秸秆。有的就不需要,因为他们家里本来就装有土暖气。所以,好多户得了双份钱:大喇叭一喊,报名登记说搭吊炕,先得一个九百;大喇叭又一喊,报名登记说拆吊炕,又得了一千。实际上,好多家根本领了材料就没做。有的户,搭了吊炕也没睡。你们算算看,全县这好几百万,不是打水漂了吗?这好几百万要放在农村改水、修路和帮助农村失学儿童,会更有意义吧。”
在座党委成员一听,觉得石书记的领导风格和前两任就是不一样。石书记对乡党委的工作是这样定位:“我们是做基层工作的,上边千条线,下边一根针。我们必须把线认真地穿到针鼻里去。所以,我们的工作要因地制宜。”
最后,石书记提议:我们以乡党委的名义,写一个关于吊炕的调研报告,送给上级领导做参考。我看到一个资料,利用秸秆粉碎,做光能秸秆气化炉的能源,至于效果如何,还有待于进一步考察。干事不要起哄,一哄而起,一哄而下。也不要轻易上电视,登报纸,咱们哑眯的干点实事得了。
到现在,石书记在斗子峪乡都干两年多了,还没有一点高就升迁的迹象。靳书记、尚书记和石书记本来是初中时的老同学,一次聚会时,靳书记和尚书记都替石书记惋惜:“论真本事,你都在我们之上,可你怎么就抓不住亮点呢?”
石书记淡然一笑:“要亮点干吗?刚才有雾,你们来时开车才打开雾灯;白天有霾,自然会亮起大灯;摸黑夜行,才需要灯笼火把。这都是亮点。现在青天白日,阳光灿烂,到处都是亮点啊。”
靳书记、尚书记听了,似懂非懂。但还是关切地对石书记说:咱们是老同学。我们说实话,到现在,这吊炕就如十五个吊桶,还在我们心里七上八下的,你呢?
石书记听毕,头往椅子后背一仰,哈哈大笑:“我心中本无吊桶,何来七上八下?”
(选自《光明日报》,有删节)
【小题1】简析小说中石书记的性格特征。
【小题2】小说中多次写到电视、报纸的宣传,有什么作用?
【小题3】赏析小说中画线的句子。
(1)斗子峪乡新上任的党委靳书记眼睛一亮,盯着吊炕转来转去。
(2)咱们是老同学。我们说实话,到现在,这吊炕就如十五个吊桶,还在我们心里七上八下的,你呢?
【小题4】这篇小说题为“吊炕”,有人认为也能以“亮点”为标题,你认可哪一个?请阐明理由。
上一题 下一题 0.99难度 现代文阅读 更新时间:2016-01-21 05: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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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题1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在酒楼上
鲁迅
“我们,”我高兴的,然而颇不自然的说,“我们这一别,怕有十年了吧。……”
我忽而看见他眼圈微红了,但立即知道是有了酒意。他总不很吃菜,单是把酒不停的喝,早喝了一斤多,神情和举动都活泼起来,渐近于先前所见的吕纬甫了,我叫堂倌再添二斤酒,然后回转身,也拿着酒杯,正对面默默的听着。
“其实,这本已可以不必再迁,只要平了土,卖掉棺材;就此完事了的。我去卖棺材虽然有些离奇,但只要价钱极便宜,原铺子就许要,至少总可以捞回几文酒钱来。但我不这佯,我仍然铺好被褥,用棉花裹了些他先前身体所在的地方的泥土,包起来,装在新棺材里,运到我父亲埋着的坟地上,在他坟旁埋掉了。因为外面用砖墩,昨天又忙了我大半天:监工。但这样总算完结了一件事,足够去骗骗我的母亲,使她安心些。——阿阿,你这样的看我,你怪我何以和先前太不相同了么?是的,我也还记得我们同到城隍庙里去拔掉神像的胡子的时候,连日议论些改革中国的方法以至于打起来的时候。但我现在就是这样子,敷敷衍衍,模模胡胡。我有时自己也想到,倘若先前的朋友看见我,怕会不认我做朋友了。——然而我现在就是这样。”
他又掏出一支烟卷来,衔在嘴里,点了火
“看你的神情,你似乎还有些期望我,——我现在自然麻木得多了,但是有些事也还看得出。这使我很感激,然而也使我很不安:怕我终于辜负了至今还对我怀着好意的老朋友。……”他忽而停住了,吸几口烟,才又慢慢的说,“正在今天,刚在我到这一石居来之前,也就做了一件无聊事,然而也是我自己愿意做的。我先前的东边的邻居叫长富,是一个船户。他有一个女儿叫阿顺,你那时到我家里来,也许见过的,但你一定没有留心,因为那时她还小。后来她也长得并不好看,不过是平常的瘦瘦的瓜子脸,黄脸皮;独有眼睛非常大,睫毛也很长,眼白又青得如夜的晴天,而且是北方的无风的晴天,这里的就没有那么明净了。她很能干,十多岁没了母亲,招呼两个小弟妹都靠她,又得服侍父亲,事事都周到;也经济,家计倒渐渐的稳当起来了。邻居几乎没有一个不夸奖她,连长富也时常说些感激的活。这一次我动身回来的时候,我的母亲又记得她了,老年人记性真长久。她说她曾经知道顺姑因为看见谁的头上戴着红的剪绒花,自己也想一朵,弄不到,哭了,哭了小半夜,就挨了她父亲的一顿打,后来眼眶还红肿了两三天。这种剪绒花是外省的东西,S城里尚且买不出,她那里想得到手呢?趁我这一次回南的便,便叫我买两朵去送她。”
……
一九二四年二月一六日
【小题1】老友相见,“我”却“颇不自然”。请简要分析原因。
【小题2】画线部分写出了吕纬甫哪些复杂的心情?

同类题2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后面各题。

苍 蝇

(新西兰)曼斯菲尔德

“你这儿可真舒服。”伍迪菲尔德坐在皮椅中,像婴儿车中的婴儿似地看着经理——他的朋友——的办公室。要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该走了,他却不肯走。中风后,妻子和女儿把他禁锢在家里。只有星期二,她们给他打扮一番,放他进城。至于他在城里做些什么,她们一无所知。她们想,他是去惹人讨厌的吧……人们对于最后的乐趣都是依依不舍的,就像树木依恋最后几片叶子一般,伍迪菲尔德就那么坐着,羡慕地盯着经理。经理比他大五岁,身体健壮。

“是的,舒服极了。”经理深感自豪,他喜欢让别人,尤其是让伍迪菲尔德羡慕。现在,他端坐在办公室正中,瞧着羸弱的伍迪菲尔德,心满意足。

“这是我新布置的!新地毯!新家具!新电炉!”他没有提及那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身穿军服的小伙子。照片不是新的,它摆在桌上六年了。

“有件事想告诉你。什么事呢?”伍迪菲尔德回忆着,目光暗淡,双手颤抖。可怜的老头,时日不多了。经理动了恻隐之心,打开办公桌下面的柜子,拿出一个黑色的方瓶。

“威士忌?在家里她们根本不让我沾唇。”酒暖和了他的身子,也暖和他那冷冰冰的脑袋。

“是这么回事,”他说,“上星期,我女儿到比利时去了,去看看里奇的坟墓,碰巧也见到了你儿子的墓。”

他顿住了。经理默不作声,眼皮的跳动表明他是听到了。

“我女儿对那里的情况很满意,”他说,“照管得很好,你没有去过吧?”

“没,没有!”

 “方圆好几英里都是坟墓。像个公园,坟墓上都栽着鲜花,道路又宽又平。”听那副腔调可以看出他对又宽又平的道路十分赞赏。

伍迪菲尔德又顿了一顿,忽然兴奋起来。“你知道,在那儿一罐果酱要多少钱?”他说,“十法郎!简直是抢劫。格特鲁德说,就半个金镑那么大一罐,他们竟要她十法郎。格特鲁德干脆把罐子带走了,为了教训教训他们。干得好。他们利用我们的感情赚钱,以为我们到那边去扫墓,就什么钱都肯花。”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伍迪菲尔德走了,经理呆呆地立了很久。头发花白的听差看着经理,活像一条狗,渴望主人带它出去溜达一下。“麦凯,半小时之内我不见任何人。懂吗?谁也不见。”

门关上了,沉重的步履踏过鲜艳的地毯,肥胖的身躯跌坐在弹簧椅上;他想要,他打算,他已准备好大哭一场……

我的儿子啊!”他深深地叹道,但没有落泪。过去,在孩子死后的最初几个月甚至一两年里,他一说这几个字,就心如刀绞,非大哭一场不可。那时,他逢人就说时间不能减轻他的痛苦。别人可以忘却不幸,他却不能。他儿子是独生子,自孩子出生之日起,他就含辛茹苦,为他创业;要不是为了儿子,不但蒸蒸日上的企业毫无意义,就是生活本身也都索然无味了。他不时想像着儿子继承他事业的美妙前景。

这个前景的实现只是功亏一篑。战争爆发前,儿子已在公司见习了一年,深受公司职员爱戴。然而,这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那一天,麦凯交给他一封电报:“兹沉痛通知阁下……”他悲痛欲绝,生活彻底毁灭了。

六年过去了。六年……时间过得真快!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啊。经理没有落泪。他似乎感到有些不对头。他想站起来去看看儿子的照片。

他看见一只苍蝇落在墨水瓶里,正在拼命挣扎。瓶壁湿滑,它爬上来又掉下去了。他拿起钢笔,把它拨出瓶子,放在吸墨纸上。苍蝇在那滩墨水中静静地躺了一会,随后它的前腿开始动了几下,继而立住脚跟,把湿漉漉的小身子支撑起来。它踮起脚尖,竭力展开一片翅膀,然后是另一片。现在,你可以想象,它在轻快地、欢乐地摩擦前腿呢!危险业已过去,它死里逃生,准备飞向生活了。

这时,一滴墨水滴了下来,不偏不倚落在它身上。那小家伙吓坏了,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它又慢慢地活动起来,移动前腿,站住脚跟,一切重新开始。

真是个有勇气的小家伙,办事就要有这种勇气,他想。这时,苍蝇又完成了那艰巨的工作。然而,又是一滴墨水,不偏不倚地滴在它擦净的身体上。

这次看它怎么办?经理焦急地等了一会儿。看哪,它的前腿又在动了。他松了一口气,同情地俯身对它说:“你这能干的孩子……”他吹几口气帮它擦干身子。尽管如此,苍蝇已经有气无力了。经理把钢笔插入墨水瓶中,决定最后再来一次。

最后一滴墨水落在吸墨纸上,苍蝇躺在墨水中不动了。后腿粘在身上,前腿不见了。

“爬起来,”经理说,“快!”他用笔拨了拨苍蝇,毫无动静。苍蝇死了。

经理用裁纸刀挑起苍蝇扔进废纸篓中。突然,他觉得有些不安,于是揿铃传呼麦凯。“给我送几张吸墨纸来,”他厉声说,“快点!”

听差离开后,他开始回想刚才在想些什么来着。想什么呢?是……他掏出手帕擦擦脖子。他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有删改)

【小题1】从人物关系的角度,简析伍迪菲尔德的生活状态。
【小题2】文中两处画线句分别表现了经理什么样的心理?请简要分析。
(1)“我的儿子啊!”
(2)“你这能干的孩子……”
【小题3】简要概括你对小说中苍蝇形象的理解。
【小题4】请探究小说结尾的表达效果。

同类题3

阅读下列文段,完成下列小题。
片段一
“父亲,什么叫做破产?”
“破产,”父亲回答说,“是最丢人的事,比所有丢人的事还要丢人。”
“那一定是罪孽深重啰,”葛朗台太太说,“我们的弟弟要入地狱了吧。”
“得了吧,你又来婆婆妈妈的,”他耸耸肩膀。“欧也妮,破产就是窃盗,可是有法律保护的窃盗。人家凭了琪奥默·葛朗台的信用跟清白的名声,把口粮交给他,他却统统吞没了,只给人家留下一双眼睛落眼泪。破产的人比路劫的强盗还要不得:强盗攻击你,你可以防卫,他也拼着脑袋;至于破产的人……总而言之,查理是丢尽了脸。”
这些话一直响到可怜的姑娘心里,全部说话的分量压在她心头。她天真老实的程度,不下于森林中的鲜花娇嫩的程度,既不知道社会上的教条,也不懂似是而非的论调,更不知道那些骗人的推理;所以她完全相信父亲的解释,不知他是有心把破产说得那么卑鄙,不告诉她有计划的破产跟迫不得已的破产是不同的。
“那么父亲,那桩倒楣事儿你没有法子阻拦吗?”
“兄弟并没有跟我商量;而且他亏空四百万呢。”
“什么叫做一百万,父亲?”她那种天真,好像一个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孩子。
“一百万吗?”葛朗台说,“那就是一百万个二十铜子的钱,五个二十铜子的钱才能凑成五法郎。”
“天哪!天哪!叔叔怎么能有四百万呢?法国可有人有这么几百万几百万的吗?”
葛朗台老头摸摸下巴,微微笑着,肉瘤似乎胀大了些。
“那么堂兄弟怎么办呢?“
“到印度去,照他父亲的意思,他应该想法在那儿发财。”
“他有没有钱上那儿去呢?”
“我给他路费……送他到……是的,送他到南德。”
欧也妮跳上去钩住了父亲的脖子。
“啊!父亲,你真好,你!”
她拥抱他的那股劲儿,差一点教葛朗台惭愧,他的良心有些不好过了。
“赚到一百万要很多时候吧?”她问。
“哦,”箍桶匠说,“你知道什么叫做一块拿破仑吧;一百万就得五万拿破仑。”
“妈妈,咱们得替他念‘九天经’吧?”
“我已经想到了,”母亲回答。
“又来了!老是花钱,”父亲嚷道,“啊!你们以为家里几千几百的花不完吗?”
……
索漠的人这时挤在广场上,葛朗台的酒脱手的消息已经把他们吓坏了,要是再听到上面的话,他们一定会气得发抖。人心的慌乱可能使酒价跌去一半。
“今年你不是有一千桶酒吗,父亲?”欧也妮问。
“是啊,小乖乖。”
这个称呼是老箍桶匠快乐到了极点的表示。
“可以卖到二十万法郎喽?”
“是的,葛朗台小姐。”
“这样,父亲,你很容易帮查理的忙了。”
当初巴比仑王伯沙撒拜太查,看到神秘的手在墙上预告他的死亡时,他的愤怒与惊愕也不能跟这时葛朗台的怒火相比。他早已把侄儿忘得一干二净,却发觉侄儿始终盘踞在女儿心里,在女儿的计算之中。
片段二
一八二七那一年,她的父亲感到衰老的压迫,不得不让女儿参与田产的秘密,遇到什么难题,就教她跟克罗旭公证人商量,——他的忠实,老头儿是深信不疑的。然后,到这一年年终,在八十二岁上,好家伙患了风瘫,很快的加重。裴日冷先生断定他的病是不治的了。
想到自己不久就要一个人在世界上了,欧也妮便跟父亲格外接近,把这感情的最后一环握得更紧。像一切动了爱情的女子一样,在她心目中,爱情便是整个的世界,可是查理不在眼前。她对老父的照顾服侍,可以说是鞠躬尽瘁。他开始显得老态龙钟,可是守财奴的脾气依旧由本能支持在那里。所以这个人从生到死没有一点儿改变。
……
末了,终于到了弥留时期,那几日老头儿结实的身子进入了毁灭的阶段。他要坐在火炉旁边,密室之前。他把身上的被一齐拉紧,裹紧,嘴里对拿侬说着:
“裹紧,裹紧,别给人家偷了我的东西。”
他所有的生命力都退守在眼睛里了,他能够睁开眼的时候,立刻转到满屋财宝的密室门上:
“在那里吗?在那里吗?”问话的声音显出他惊慌得厉害。
“在那里呢,父亲。”
“你看住金子!……拿来放在我面前!”
欧也妮把金路易铺在桌上,他几小时的用眼睛钉着,好像一个才知道观看的孩子呆望着同一件东西;也像孩子一般,他露出一点儿很吃力的笑意。有时他说一句:
“这样好教我心里暖和!”脸上的表情仿佛进了极乐世界。
本区的教士来给他做临终法事的时候,十字架,烛台,和银镶的圣水壶一出现,似乎已经死去几小时的眼睛立刻复活了,目不转睛的瞧着那些法器,他的肉瘤也最后的动了一动。神甫把镀金的十字架送到他唇边,给他亲吻基督的圣像,他却作了一个骇人的姿势想把十字架抓在手里,这一下最后的努力送了他的命。他唤着欧也妮,欧也妮跪在前面,流着泪吻着他已经冰冷的手,可是他看不见。
“父亲,祝福我啊。”
“把一切照顾得好好的!到那边来向我交账!”这最后一句证明基督教应该是守财奴的宗教。
于是欧也妮在这座屋子里完全孤独了;只有拿侬,主人对她递一个眼神就会懂得,只有拿侬为爱她而爱她,只有跟拿侬才能谈谈心中的悲苦。对于欧也妮,拿侬简直是一个保护她
不再是一个女仆,而是卑恭的朋友
(节选自巴尔扎克 《欧也妮· 葛朗台》)
【小题1】结合文段一、二,分析葛朗台对待亲情的态度。
【小题2】评论家李健吾说巴尔扎克不仅描绘了欧也妮“纯洁的、无边无际的、傲岸的”爱情,还“栩栩如生地为她刻画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堵住她的生命之流”。请结合整本书阅读体会,谈谈你对“堵住生命之流的大山”的理解和认识,不少于150字。

同类题4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25分)
八月骄阳
汪曾祺
张百顺年轻时拉过洋车,后来卖了多年烤白薯。德胜门豁口内外没有吃过张百顺的烤白薯的人不多。后来取缔了小商小贩,许多做小买卖的都改了行,张百顺托人谋了个事由儿,到太平湖公园来看门。一晃,十来年了。
每天到园子里来遛早的,都是熟人。
来得最早的是刘宝利。他是个唱戏的。剧团演开了革命现代戏,台上没有他的活儿,领导动员他提前退了休。
跟他差不多时候进园子遛弯的叫顾止庵,早年教私塾,后来给人抄书,抄稿子,代写家信。解放后,又添了一项业务:代写检讨。后来搁了笔。每天就是遛遛弯儿。
这天他进了太平湖,公园看门的张百顺正在湖边淘洗螺蛳。
“顾先生,您说这文化大革命,它是怎么一回子事?”
“您问我?——这谁知道。”
“这红卫兵,呼啦——全起来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怎么有这么大的权?谁给他们的权?”
刘宝利来了。
“昨儿,我可瞧了一场热闹!”
“什么热闹?”
“烧行头。嗬!堆成一座小山哪!大红官衣、青褶子,这没什么!帅盔、八面威、相貂、驸马套……这也没有什么!大蟒大靠,苏绣平金,都是新的,太可惜了!这值多少钱哪!一把火,全烧啦!火苗儿蹿起老高。烧煳了的碎绸子片飞得哪儿哪儿都是。”
“唉!”
“火边上还围了一圈人,都是文艺界的头头脑脑。有跪着的,有撅着的。有的挂着牌子,有的脊背贴了一张大纸,写着字。都是满头大汗。您想想:这么热的天,又烤着大火,能不出汗吗?一群红卫兵,攥着宽皮带,挨着个抽他们。劈头盖脸!有的,一皮带下去,登时,脑袋就开了,血就下来了。——皮带上带着大铜头子哪!
“唉!”
这工夫,园门口进来一个人。六十七八岁,戴着眼镜,一身干干净净的藏青制服,自家纳的千层底布鞋,拄着一根角把棕竹手杖。这人见了顾止庵,略略点了点头,往后面走去了。这人眼神有点直勾勾的,脸上气色也不大好。这人走到靠近后湖的一张长椅旁边,坐下来,望着湖水。
顾止庵说:“茶也喝透了,咱们也该散了。”
张百顺把螺蛳送回家。回来,那个人还在长椅上坐着,望着湖水。
柳树上知了叫得非常欢势。天越热,它们叫得越欢。赛着叫。整个太平湖全归了它们了。
张百顺回家吃了中午饭。回来,那个人还在椅子上坐着,望着湖水。
粉蝶儿、黄蝴蝶乱飞。忽上,忽下。忽起,忽落。黄蝴蝶,白蝴蝶。白蝴蝶,黄蝴蝶……
天黑了。张百顺要回家了。那人还在椅子上坐着,望着湖水。
蛐蛐、油葫芦叫成一片。还有金铃子。野茉莉散发着一阵一阵的清香。一条大鱼跃出了水面,歘(xū)的一声,又没到水里。星星出来了。
第二天天一亮,刘宝利到太平湖练功。发现有人投湖啦!他叫了两个打鱼的人,把尸首捞了上来,放在湖边草地上。这工夫,顾止庵和张百顺也赶了过来。
顾止庵四下里看看,说:“这人想死的心是下铁了的。他投湖的时候,神智很清醒,你们看,他的上衣还整整齐齐地搭在椅背上,手杖也好好地靠在一边。咱们掏掏他的兜儿,看看有什么,好知道死者是谁呀。”
顾止庵从死者的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工作证,是北京市文联发的:
姓名;舒舍予 职务:主席
顾止庵看看工作证上的相片,又看看死者的脸,拍了拍工作证:
“这人,我认得!怪不得昨儿他进园子的时候,好像跟我招呼了一下。我还上他那儿聊过几次。人挺好,有学问!”
“您等等!他到底是谁呀?”
“他,就是老舍呀!”
刘宝利看着死者:
“我认出来了!在孔庙挨打的,就有他!您瞧,脑袋上还有伤,身上净是血嘎巴!——我真不明白。这么个人,旧社会能容得他,怎么咱这新社会倒容不得他呢?”
顾止庵说:“‘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这大概就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张百顺撅了两根柳条,在老舍的脸上摇晃着,怕有苍蝇。
“他从昨儿早起就坐在这张椅子上,心里来回来去,不知道想了多少事哪!”
“‘千古艰难唯一死’呀!”
“那干吗要走了这条路呢?这秋老虎虽毒,它不也有凉快的时候不?”
顾止庵环顾左右,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士可杀,而不可辱’啊!”
刘宝利说:“我去找张席,给他盖上点儿!”(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5分)
A.小说通过对刘宝利、顾止庵、张百顺三个市井百姓人物身份的交代,直接揭示了当时的社会环境。
B.刘宝利、顾止庵、张百顺三个人关于文革所见所闻的对话表现了普通百姓对于文革中发生的“烧戏服”“打人”等事件的困惑和气愤以及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C.小说中描写了文革中普通百姓能“忍”和老舍的“不忍”,表现了中国老百姓的坚韧和作为知识分子的老舍的脆弱。
D.刘宝利、顾止庵、张百顺是平常人物,也是最符合艺术真实的人物。对他们身份的交代,既为下文的谈话内容做铺垫,也为见证一位作家的死作铺垫。
E.作者冷静地反复叙述这个人“坐在后湖的一张长椅上望着湖水”,这个动作的四次重复,笔端凝注了无限的悲怆与沉痛。
(2)小说中的老舍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请简要分析。(6分)
(3)小说中划线部分的景物描写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6分)
(4)小说用第三人称,老舍先生的一切,均由几位当事人眼中看出、口中道出,这是侧面描写的方法。你认可这种写法吗?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8分)

同类题5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各题。

林掌柜

贾大山

林掌柜的“义和鞋庄”不大,只有两间作坊,两间门市。门市柜台上,除了放着算盘、笔砚、账簿,还放着一把特制的小巧玲珑的铡刀。据说,只要顾客问一声:“掌柜的,鞋底里面,垫的是纸是布呀?”林掌柜便微微一笑,一手接过鞋,一手抬起小铡刀,咔嚓一声,把鞋铡作两截,送到顾客眼皮底下看——林掌柜又叫“铡刀林”。可是,在我的记忆里,那把小铡刀从来没有用过,只是那么放着,并且总是擦得明晃晃的。

一天,我正骑着石头狮子玩耍,杨跛子过来了,一跛一跛地走到林掌柜的柜台前面,说:“买鞋!”

那天顾客不少,林掌柜见他来了,赶忙拿出几双鞋,让他挑选。他拿起一双鞋,朝柜台上一扔:“铡一双看看!”

林掌柜望着他,笑而不语。

“不敢铡?”

“敢铡。”

“不敢铡就不是好货!”

“这么着吧,爷们儿!”林掌柜拿起那双鞋,一面用纸包着,一面笑着说:“这双鞋,拿去穿,钱,不忙给;鞋底磨通了,鞋帮穿烂了,好货赖货一看便知。”话儿也柔和,手儿也利落,话说完了,鞋也包好了,朝他怀里轻轻一扔,“别客气爷们儿,拿着,穿坏了再来拿!”

杨跛子真的不客气,白白拿走一双鞋!顾客们都很气愤,林掌柜却依然笑着,说:“只当铡了一双。”

父亲和林掌柜是至交。遇到下雪下雨的天气,或是生意不忙的时候,林掌柜便来我家杂货铺子里闲坐。两人到了一起,就要喝一点酒,“老哥,喝点儿?”“喝点儿,老哥。”他们到里间屋里,在炕上放个小桌,对面坐了,慢慢地喝。——我家卖酒,也卖松花、咸蒜、豆瓣酱。每次分别的时候,两人总要互相奉承一句:

“我最馋你的豆瓣酱。”

“我最服你的小铡刀。”

我也深深喜爱林掌柜的小铡刀。有一次,他们喝着酒,我问:

“林大叔,你那小铡刀快不快呀?”

“快呀,飞快飞快。”

“一年铡多少鞋?”

“早先铡一些,后来就不铡了。”

“既然不铡了,要它干什么?”

“放着。”父亲说,“世界上有些东西,一定得有,用到不用的时候,便是用好了。”

林掌柜乐了,举起酒杯说:“知我者,老哥也!”

他们每次喝酒,总是这么快活。

那年腊月的一天,天很晚了,父亲站在货架子前面,正自盘算什么,林掌柜把门一推,头上顶着几片雪花进来了。父亲说:“你也没睡?”

“睡了,又起来了。”林掌柜结着扣子说,“我想喝两盅。”

林掌柜自己下手,弄了一碟韭菜花儿,弄了一碟豆瓣酱,然后从酒坛里舀了一小壶酒,说是一醉方休——林掌柜心地坦和,总是那么快乐。

可是,他刚抿了一口酒,突然皱起眉头:“酒里掺水了?”

“没有。”父亲一愣。

他又抿了一口,红着脸嚷起来:“掺水了,肯定是掺水了!”

父亲尝了一口,脸也红了,急得拍着桌子说:“咦,这就奇了!老地方进的酒呀!”

“最近,谁来打过酒?”

“昨天,前天……杨跛子!”

“披一件破大袄?”

“披一件破大袄!”

“要赊账?”

“要赊账!——三斤的瓶子灌满了,提下柜台,才说要赊账。我说不赊账,他就不打了……”

“酒呢?”

“我又倒回去了!”

“坏了!”林掌柜仰起脖子,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没了声音没了眼睛。他说,杨跛子打酒,惯用此法:他的破大袄里另外藏着一只瓶子,里面装满凉水……

父亲听了,也被气笑了:“你说,这半坛酒……”

“洒了!”

“洒了?”

“再卖倒字号。”

“半坛酒,总有七八斤呀……”

“不喝了,睡觉!”林掌柜好像生气了,起身要走,父亲赶忙拦住他:“怎么了,老哥?”

“人也有字号!”

我赶紧开开门,抱起酒坛子,把“酒”洒到街里去了。林掌柜拍着我的头顶笑了笑,说:“这小子长大了做买卖能发财。”我要去给他们打好酒,他说不用了,父亲也说不用了,催我去睡觉。

我不想睡觉,看他们喝酒,听他们说话。鸡叫头遍了,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最后三举杯:头杯酒,三十年打早抹黑,苦巴苦干,两家都有吃有穿,没饿着没冻着,喝了;二杯酒,两家相识相知,老不哄少不欺,谁也没有做过亏心的买卖,喝了;最后一杯没有喝,他们把酒洒在地上,敬了天地财神,算盘和秤,还有那把小铡刀。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以契合人物职业身份的“鞋”和“酒”为道具来串连情节,并由此构设画面感极强的送鞋和喝酒场面,构思巧妙,文脉清晰。
B.“世界上有些东西,一定得有,用到不用的时候,便是用好了”,这是父亲对“我”的教育,也是父亲对与林掌柜深厚情谊的肯定。
C.小说结尾聚焦于父亲与林掌柜的三举杯,这一情景极具仪式感,既是雪夜酒叙情节的收束,也是全文的升华,带给读者无限遐思。
D.小说多用简短而又鲜活的人物对话,“赖货”“打早抹黑”“苦巴苦干”等方言词语也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整体语言风格质朴自然。
【小题2】“小铡刀”在文中多次出现,这样安排有什么用意?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小题3】“我”和杨跛子在文中所起的作用有同有异,请结合作品对此进行简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