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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骑士
【美国】安布罗斯·比尔斯
月桂丛中沉睡的这个哨兵是一个名叫卡特·德路斯的弗吉尼亚州青年。他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他的家离他现在躺着的地方不过几英里路远。
一天,他安静而严肃地说道:“爸爸,联邦军的一个团开到了格拉夫顿。我要去参军。”
父亲抬起了狮子般的头,默默地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接着答道:“请便,先生。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尽你认为应该尽的责任。弗吉尼亚没有你这个叛徒照样能打败北方佬。如果我们都能活到战争结束,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的是非。”
德路斯就这样离开了童年的故乡当兵去了。凭着忠诚和大胆,他很快就赢得了同伴们和长官的赏识。今天被选派到最前沿的岗哨执行这一危险任务,然而,疲倦比决心更强,他竟然睡着了。
他最初感到的是一种浓厚的艺术上的乐趣。就在那巨大无比的垫座——峭壁上,在那块高于一切的岩石的外沿,出现了一个庄严而惹人注目的骑士塑像。它一动也不动,在天空的衬托下显得轮廓分明。一个人的形体骑在马的形体上,直挺挺地,十分威武,但又具有大理石雕塑的希腊神像那种使人忘怀了一切活动的恬静。骑士那灰色的服装与缥缈的景物和谐一致,他的右手满把握着枪,使它固定不动。马的侧面带有浮雕似的鲜明棱角,在天空的背景上投下黑色的剪影。骑士的脸稍稍偏向左侧,只露出额头和胡须的轮廓,此刻他正在俯瞰峡谷的凹底。刹那间,德路斯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若明若暗的感觉,他仿佛是一觉睡到了战争的结束,仰望着一件高贵的艺术品。这种感觉立刻被人和马的轻微动作所驱散,他这时完全清醒,强烈地意识到情况严重。
他把枪管从灌木丛中向前推出,枪托抵着面颊,从瞄准器中间望出去,对准了骑马人胸部的要害部位。偏偏在这一瞬间,骑马人转过头来,朝着这个隐蔽的敌人的方向看,似乎是在端详他的面孔,他的眼睛,还有他那颗勇敢而富于同情的心。
德路斯变得面如死灰,四肢发抖,浑身虚弱。他的手从枪上坠下,头慢慢地耷拉下来。
顷刻间,他的脸又从地面上抬起来,双手恢复了原来握枪的部位,食指凑近扳机。他没有俘获敌人的希望,开枪警告只会使敌人带着致命的消息奔回营地。但也许这人什么也没有发现,也许他只是在欣赏这壮丽的景色。放他一条生路,他也许会转身沿着来的方向漫不经心地策马而去。
德路斯把目光从谷底折回,再一次凝视天空中人和马的组合,仍然是通过枪上的瞄准器望出去。但是这一次他瞄准的是马。他的记忆中萦回着父亲临别前的话,仿佛那是什么神明的嘱咐似的: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尽你认为应该尽的责任。现在他十分镇静,咬紧牙关但又不太僵硬,他的神情像睡梦中的婴儿一样安详,浑身肌肉不打一下哆嗦,呼吸均匀而缓慢,精神对肉体传了话:“安静,别慌张。”
他开了枪。
一个男人骑在马上,腾空而起向山谷飞去,……骑手端坐马上,挺拔、威武。他手握缰绳,以减缓军马向下冲的速度,他的头发如翎子一般飘然而起。军马飘扬的鬃毛遮住了他的双手。马的身躯平稳,像是在平地飞奔一般。然而,刹那间,马儿四蹄腾空,冲了下去。不,是飞翔而下!
德路斯开枪以后,重新装上弹药,继续守望。不到十分钟,联邦军的一个军士小心地匍匐行进,爬到他身边。
“你开的枪?”军士低声说。
“是我。”
“对着什么?”
“一匹马。它刚才就立在那边岩石上,离这儿很有点路呢。你瞧,那匹马现在不见了。它掉下了悬崖。”
说话人脸色苍白,但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感情流露。答过了话,他转过脸去,再不往下说了。军士没有听懂。
“听着,德路斯,”他沉默了片刻,说道,“别把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我命令你报告。马背上有人吗?”
“有。”
“谁?”
“我父亲。”
军士站起来,走开了。“我的老天啊!”他说道。
【小题1】下面对作品的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A.作品情节很简单,作者用诗一样的语言描写父子在战场不期而遇和互相残杀,儿子记取父亲的教诲,开枪射杀父亲的马,致使父亲坠崖而死。
B.父亲有坚定的信念,虽不赞同儿子的立场,却不忘长者的责任,临行时赠给儿子做人的原则,但作为军人却是失败的,他死在自己的儿子手上。
C.作品的心理描写恰到好处,如德路斯准备向父亲射击时的犹豫不决,不仅加强了人物的内心冲突,而且使作品在情节上悬念迭起,更加真实感人。
D.德路斯射中父亲的坐骑后,又将枪膛的子弹填满,并继续认真观察敌情,没有丝毫的哀伤之情,表现了他刚毅和冷酷的性格。
E.作品最后德路斯和军士的对话,既点出了故事的结局,又描绘了德路斯的无奈、痛苦和绝望的心情,让人对他既充满敬佩又带有同情。
【小题2】分析文中划线句子在情节发展中的作用。
【小题3】作品是怎样运用侧面描写的手法来塑造父亲这一人物形象的?试简要分析。
【小题4】你认为这篇作品的主题是什么?试作探究。
上一题 下一题 0.99难度 现代文阅读 更新时间:2016-06-03 03: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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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题1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活着(节选)

余华

到了中午,里面有医生出来说:“生啦,是儿子。”

二喜一听急了,跳起来叫道:“我没要小的。”

医生说:“大的也没事。”

凤霞也没事,我眼前就晕晕乎乎了,年纪一大,身体折腾不起啊。二喜高兴坏了,他坐在我旁边身体直抖,那是笑得太厉害了。

我对二喜说:“现在心放下了,能睡觉了,过会再来替你。”

谁料到我一走凤霞就出事了,我走了才几分钟,好几个医生跑进了产房,还拖着氧气瓶。凤霞生下了孩子后大出血,天黑前断了气。我的一双儿女都是生孩子上死的,有庆死是别人生孩子,凤霞死在自己生孩子。

那天雪下得特别大,凤霞死后躺到了那间小屋里,我去看她一见到那间屋子就走不进去了,十多年前有庆也是死在这里的。我站在雪里听着二喜在里面一遍遍叫着凤霞,心里疼得蹲在了地上。雪花飘着落下来,我看不清那屋子的门,只听到二喜在里面又哭又喊,我就叫二喜,叫了好几声,二喜才在里面答应一声,他走到门口,对我说:“我要大的,他们给了我小的。”我说:“我们回家吧,这家医院和我们前世有仇,有庆死在这里,凤霞也死在这里。二喜,我们回家吧。”

二喜听了我的话,把凤霞背在身后,我们三个人往家走。

那时候天黑了,街上全是雪,人都见不到,西北风呼呼吹来,雪花打在我们脸上,像是沙子一样。二喜哭得声音都哑了,走一段他说:“爹,我走不动了。”我让他把凤霞给我,他不肯,又走了几步他蹲了下去,说:“爹,我腰疼得不行了。”

那是哭的,把腰哭疼了。回到了家里,二喜把凤霞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上盯着凤霞看,二喜的身体都缩成一团了。我不用看他,就是去看他和凤霞在墙上的影子,也让我难受的看不下去。那两个影子又黑又大,一个躺着,一个像是跪着,都是一动不动,只有二喜的眼泪在动,让我看到一颗一颗大黑点在两个人影中间滑着。我就跑到灶间,去烧些水,让二喜喝了暖暖身体,等我烧开了水端过去时,灯熄了,二喜和凤霞睡了。

那晚上我在二喜他们灶间坐到天亮,外面的风呼呼地响着,有一阵子下起了雪珠子,打在门窗上沙沙乱响,二喜和凤霞睡在里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寒风从门缝冷嗖嗖地钻进来,吹得我两个膝盖又冷又疼,我心里就跟结了冰似的一阵阵发麻,我的一双儿女就这样都去了,到了那种时候想哭都没有了眼泪。我想想家珍那时还睁着眼睛等我回去报信,我出来时她一遍一遍嘱咐我,等凤霞一生下来赶紧回去告诉她是男还是女。凤霞一死,让我怎么回去对她说?

有庆死时,家珍差点也一起去了,如今凤霞又死到她前面,做娘的心里怎么受得住。第二天,二喜背着凤霞,跟着我回到家里。那时还下着雪,凤霞身上像是盖了棉花似的差不多全白了。一进屋,看到家珍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脑袋靠在墙上,我就知道她心里明白凤霞出事了,我已经连着两天两夜没回家了。我的眼泪唰唰地流了出来,二喜本来已经不哭了,一看到家珍又呜呜地哭起来,他嘴里叫着:“娘,娘……”

家珍的脑袋动了动,离开了墙壁,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二喜背脊上的凤霞。我帮着二喜把凤霞放到床上,家珍的脑袋就低下来去看凤霞,那双眼睛定定的,像是快从眼眶里突出来了。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家珍会是这么一付样子,她一颗泪水都没掉出来,只是看着凤霞,手在凤霞脸上和头发上摸着。二喜哭得蹲了下去,脑袋靠在床沿上。我站在一旁看着家珍,心里不知道她接下去会怎么样。那天家珍没有哭也没有喊,只是偶尔地摇了摇头。凤霞身上的雪慢慢融化了以后,整张床上都湿淋淋了。

凤霞和有庆埋在了一起。那时雪停住了,阳光从天上照下来,西北风刮得更凶了,呼呼直响,差不多盖住了树叶的响声。埋了凤霞,我和二喜抱着锄头铲子站在那里,风把我们两个人吹得都快站不住了。满地都是雪,在阳光下面白晃晃刺得眼睛疼,只有凤霞的坟上没有雪,看着这湿漉漉的泥土,我和二喜谁也抬不动脚走开。

(节选)

【小题1】下列对小说的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正确的一项是()。
A.这篇小说向人们展示了在极度苦难环境下的生命状态,让读者体味“活着”的多种滋味。
B.“我”不能走进那间小屋,是因为“我”的一双儿女都死在同一间屋里,让人感到恐惧。
C.“我要大的,他们给了我小的。”从这句简短的话语中,可见二喜感到不幸中的一点幸运。
D.“二喜的身体都缩成一团了”,运用比喻手法写出了二喜的肉体和心灵都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小题2】小说中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形象?他有着怎样的心态?请简要分析。
【小题3】这篇小说多次写到“雪”,谈谈结尾处雪景的艺术效果。

同类题2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岁月在墙角剥落月日

杨崇德

父亲在过完他七十八岁的生日之后,记忆力一落千丈。我的弟弟哲娃打电话对我说,如果你有时间,回来看看父亲,他已经不认识人了。他时常把我当成是你,可一摸到我脖子时,他就说,你不是叫花子,叫花子这里有块疤!

我听了这话,眼泪都出来了。

我请了一个星期假。我回到了我的山村老家。那天太阳亮晃晃的,我满头大汗进了屋。弟弟不在。莲花和鼻涕虫也不在。我问:“爹呢?”弟媳妇说:“他要跟哲娃上山,哲娃不要他去。他现在应该在仓屋场那边。他认不到人了。”

仓屋场是我们村生产队时期的仓屋,旁边有一大块水泥晒谷坪。小时候,那里是我最快乐的地方,也是我最难忘的地方。我们一帮子人爬的爬楼,翻的翻筋斗,跳的跳,唱的唱,打枪的打枪。我的弟弟哲娃,那时还小,也跟在我屁股后面乱跳。我喊了几句,把右手变成一把手枪,对准我弟弟,就是一枪。我弟弟没有倒。我一巴掌打过去,他倒了。哇哇大叫。不巧的是,父亲正好从山上下来,扛着一截树,从仓屋场路过。我看到形势不妙,立刻爬到屋梁上。父亲抽出背上别的那把柴刀,对着仓屋柱子使劲地敲。慌忙间,我从屋檐上掉了下来。父亲还在发火,冲过来,举起手,准备打。父亲发现我脖子上有血,一把掀开我的衣襟,我脖颈被地上的石头切去一大块肉。我躲过一劫。但是,我脖颈上却留下一块永远的伤疤。

我提着鸡蛋糕,向仓屋场走去。远远的,我看到了父亲。他坐在地上,手里扶着一根棍子。我叫了一声“爹……”

父亲的耳朵还算可以。我喊到第三声时,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我走过去,掏出一个鸡蛋糕给他。他没有接。

我蹲下去,翻开我的衣襟,然后抓着父亲的手,去摸我脖颈后面那块隆起的伤疤。父亲眼睛眨了几下,说:“是叫花子吗?”

我把一个鸡蛋糕送到父亲嘴边。他笑起来了。他用他那两颗不规则的门牙,慢慢地啃嚼。

父亲在那个时候终于有了记忆。他似乎沉浸在幸福之中,像个孩子。我不知道,人为什么老到一定程度,就会可爱得像个孩子。

我给父亲一张面额很大的钞票,他接过去,放在眼前眯了眯,然后笑嘻嘻地放进他的棉衣口袋里。最后还按了一按。

我拉着父亲的手,准备回家。这时,旁边跳出来一只小青蛙。父亲变得更加有趣了。他挣开我的手,蹲下去,窝着手掌,去罩那只青蛙。我说:“爹,我们回去吧!”

父亲昂起头,看着我。很久,他说了一句:“你是哪个?”

我说:“爹,我是叫花子。”

父亲说:“你是灰子?”

我说:“爹,我是叫花子!”

父亲说:“你是有贵?”

我急忙蹲下去,翻开我的衣襟,抓起父亲的手,去摸我脖颈后面那个伤疤。父亲认出我来了。父亲说:“你是叫花子吧,只有我们叫花子,这地方才有这么大一个疤。”

我说:“爹,我是叫花子。我们回家去吧。”

我扶着父亲,迎着亮晃晃的太阳回家。

父亲的记忆力真的不行了。在我陪伴他的五天时间里,父亲对我忽然亲近,忽然冷落,忽然恐慌。我只有通过不断地让他摸我脖颈后面那块伤疤,来唤醒他对我的记忆。

父亲真的像个孩子,他完全没有以前那种威严,那种不与人轻易闲聊的个性了。我让父亲好好地摸了一阵我那块伤疤,然后,我和父亲就在屋当头的墙角边,玩起了“摆家家”“打山棋”。我们还做了两根钓竿,一起来到田埂上钓青蛙。父亲变得很高兴,像个孩子,更像我儿时候的弟弟哲娃。

弟弟说:“你请了几天假?快到了吧?”

我说:“今天是第六天,我明天就走。今天我和父亲再去钓一餐青蛙回来。”

弟弟说:“他过一会儿,又认不到你了。”

我说:“不会的,他只要摸一下我脖颈上的疤,他就知道我是叫花子了。”

又到了月收残暑的时候。昨天晚上,我弟弟打电话告诉我说,父亲几次不吃饭,他让他摸了一下他的脖颈,他以为是我,马上就吃饭了。

我问弟弟:“他怎么知道是我呢。”

弟弟说:“这段时间,我一直给别人扛树,扛了一个多月,肩膀上有一层厚厚的茧。爹以为是伤疤。”

(选自2015年第11期《小说选刊》,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
A.在得知父亲开始不认得人的时候,“我”从城里专程回到乡下,可以看出生活在城市中的“我”忙于工作很少回到农村老家。
B.父亲接过“我”给他的大额钞票,放在眼前眯了眯,又笑嘻嘻地放进口袋里,最后还按了一按,此句用到了动作描写和心理描写。
C.作者详细描写“我”的伤疤的由来,主要是为了表现“我”和弟弟之间的兄弟情意以及“我”对父亲的怨恨。
D.小说以第一人称“我”来写,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这同时也拉近了作者与读者之间的距离,便于抒发情感,显得自然真实。
【小题2】小说写到了小时候“我”和弟弟哲娃在仓屋场玩耍的情景,从故事情节的叙述方式来看,这属于哪一种?请简要分析。
【小题3】通读全文,该如何理解小说中的“我的伤疤”?请结合文意来谈。

同类题3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守望
叶敬之
泗阳人把用芦花编织、冬天穿了取暖的鞋子叫“毛窝子”,其他地方则称之为“芦花鞋”。毛窝子制作方式简单。用泪草编织鞋底,引出几根鞋茎,再以芦花编织鞋帮,最后拿鞋茎收口。穿的时候,用旧布缝鞋口,以防伤脚;鞋底垫上麦秸,以保暖和防水。
三十多年前,每到冬天,农民们几乎个个穿毛窝子。赶上逢集,半条街都是卖毛窝子的。农民们走来串去,一家家挑着、拣着,都想买一双既便宜,又结实、漂亮的毛窝子。
小时候,母亲也带着我买过毛窝子。记得有一年冬天,逢集,天很蓝,母亲来到李大爷那儿, 拿起一双毛窝子,左看看,右看看,付了钱。李大爷红脸膛,尖下巴,眼睛下面各有两道深深的皱纹,像两道垄沟。他接钱、递毛窝子,脸都带笑,顺便夸我两句:“这是你家大少爷啊?一脸福相!”嗓音清亮。
现在想起来,李大爷的毛窝子质量的确属于上乘。鞋型漂亮,不歪不斜,还结实;芦花磨光了,鞋茎还在,依旧端端正正。毛窝子,最适宜陪伴山芋稀饭和咸菜。当人们的碗里有了大米饭、猪肉的时候,毛窝子渐渐被棉鞋取代,消失了踪影。有一年寒假,我带着孩子到街上闲逛。少有的寒冷,风呼呼地吹着, 无意中看见李大爷还在卖毛窝子,但人们匆匆从他面前走过,没有一个人停下来……
李大爷还是红脸膛,尖下巴,只是眼睛下面的皱纹变成三道,而且更深了。他坐在地上,眼睛眯缝着,像在打盹,又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问:“大爷,还有人买毛窝子吗?”
他睁了睁眼睛,动了动身子,咳嗽一声对我说:“还是有人买的……我也放不下这门手艺。过去会打毛窝子的,一个个都走了;在的,也打不动了。唉,现在的小年轻,没有人愿意学这个手艺了。”
李大爷眼睛没有了早年的光亮,变得泛红和灰暗。
临走时,我买了一双毛窝子。路上,我告诉孩子:“这叫毛窝子。过去一到冬天,爸爸就穿着这个……”
“毛窝子……”儿子听了一阵大笑,“多难听。这也能穿吗?不扎脚啊?”
有一年暑假,我又上街闲逛,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人在卖毛窝子!天啊,有夏天卖毛窝子的吗?很快,我认出了,卖主就是李大爷。不过,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黑紫,眼睛下面有四道皱纹了; 整个脸盘好像被风干了一样,比过去缩小一半。眼睛半开半闭,眼睑有点溃烂泛红。
“夏天怎么卖起毛窝子啦?”我招呼道。李大爷没有反应。
边上一个卖猪肉的中年人朝我摇摇手。“这个,听不见了,”他指指耳朵。“这个,有毛病了,”他指指脑袋。
中年人说:“前几年,乡长带几个人逛街,说是省里的。其中一个像是当官的,指着毛窝子说:‘这个可以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李大爷高兴了,从那以后就整天惦念这件事情。以前光是冬天出来卖,现在夏天也来卖。他说:‘要是人家省里的人来找我找不到呢?’几年过去了,也没见人来过。李大爷不甘心,一年四季,逢集就来。”
散集了。李大爷拎起毛窝子,要往肩上挂。胳膊抖抖的,挂不上去;中年人搭了把手才挂上, 中年人又把拐杖递给他。李大爷拄着拐杖,佝偻着身体,左脚往前迈一步,停下;等右脚上前, 跟左脚平齐,才把左脚再向前迈一步……
赶集的几乎走光了,只有李大爷的背影在街心摇晃。望着李大爷的背影,我心里酸酸的。
暑假快结束了,我和孩子一起,骑着自行车上洪泽湖玩。走到东沙村,忽然看见不远处腾起一股浓烟。
“该不是失火了吧?”我们急忙赶往冒烟的地方。
只见一个空旷的场地,堆满了毛窝子——足有几百上千双毛窝子!正被人点着了火焚烧。一个中年男人,还在不停地从一间屋里往外面扔毛窝子。
“你们烧这个干吗呀?”我马上想起了李大爷,他就是东沙村的。
边上一个看热闹的说:“李大爷活着的时候,谁都不许进他的屋子。前几天死了,儿子打开门一看,一屋毛窝子。没法处理,就烧了。”
我捡起一双毛窝子。鞋型漂亮,不歪不斜,结结实实,芦花还在散发着清香。摸在手里,毛茸茸的,柔软舒适。
我带走了那双毛窝子。
到了洪泽湖边,回望东沙村上空,烟雾已经散尽,斜晖脉脉,蓝天澄碧。
(选自《小小说月刊》2017 年第 1 期,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介绍了毛窝子的基本情况,用料普通、制作方式简单,但曾经很受欢迎,交代了故事背景,为下文内容做了铺垫。
B.三十多年前人们对毛窝子很热爱;现在人们对毛窝子没有情感、不珍惜,小说意在感慨时代变化,表达对传统技艺流失的遗憾。
C.小说结尾富有意蕴,烟雾散尽、斜晖脉脉、蓝天澄碧的美好景象,表现了作者捡到漂亮、结实毛窝子的喜悦以及对质朴人情的赞美。
D.小说善用细节和场景表现主题,“我”三次得到李大爷的毛窝子,前两次的原因分别是李大爷编的毛窝子质量上乘和“我”对毛窝子的怀念。
【小题2】小说中多次写到李大爷的毛窝子质量很好,有什么作用?请联系原文综合分析。
【小题3】“守望”作为小说的标题有何作用?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同类题4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谁说了算
刘建超
大伙儿吵吵嚷嚷的争论声快冲破屋子的窗户时,柱子说了一句话,别争了,我做主了,去花城。离家近,吃住便宜。眼下正搞开发,活儿多,好找。
大伙儿把眼睛都盯在了柱子身上,没了言语。
柱子喝干白瓷碗中的凉水,抹抹嘴说,回去收拾收拾,愿意去的,后半晌村口老榆树下见。散摊儿。
村里还穷,穷村子里的人也不愿出去。闲时,一群一帮地扎堆胡侃,说闲话,甩扑克牌。村子也有人出去,说是打工,干个一年半载的都回来了,都说做的活儿比在家种地还累,拖欠的工钱怎么都拿不到手,混得连肚子都填不饱。回到村里,灰着脸,抬不起头。
柱子带着一群人出去时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不像村里其他人出去都是天黑了再走,怕村里人笑话。柱子带人在村里最热闹的老榆树下集合出发,要让村人看看,这帮人是出去干大事,挣大钱的。
村口有人说,柱子,弄得动静怪大的,真能挣到大钱啊?
柱子的嗓门呼啦得震耳:不赚钱出去弄啥?
哈,口气怪大,有本事弄个城里媳妇儿回来。看你们出去的人,一帮光棍。
弄个媳妇有啥了不起。我做主了,每人带个媳妇儿回来,气死你们。
一帮人走出村口,村里沉静了许多。
去新区到底该坐哪趟车,大伙又有了分歧,怎么走一趟车都到不了花城新区。柱子不耐烦地摆摆手:中了,中了,听我的好不好。见车就上,上了再说。
反正是往城里走,还能丢了不成。车来了,拿好东西,上!
一群人挤上了车。都带着行李,在车里的移动就难些,占用的空间也大,车厢里就有了不少不友好的目光。柱子可顾不了这些,不停地交代同伴,都睁大了眼看着些,别坐过站啊。
一伙人不知所措,谁也不知道该到哪儿下车。柱子大着嗓门儿说:我做主了。到头,坐到头再说。
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少,一伙人都坐下了,看着窗外的繁华。
咋还不到,车坐得对不对啊?苇子小声嘀咕。
一位老人问苇子,你们是要去哪儿?
苇子说,去新区,打工。
老人说,去新区啊,那你们坐倒车了,这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哇。
柱子说,别嚷嚷了,我做主,找家烩面馆,吃烩面。
苇子小声说,我……我不吃羊肉。
柱子训斥道,你想吃天鹅肉得能吃到,你不吃羊肉,把肉挑我碗里。
找到一家烩面馆,一人一碗烩面,吃了店家好几头大蒜,个个出了一头汗。填饱肚子,人也精神了。
柱子说,还是烩面得劲。
苇子和几个没有吃得劲的也不敢多说。
柱子说,我做主了,咱就不坐车了,走着去开发区,省了车钱,还能看风景。
有人说,还是先找个地儿住下吧,都说城里落脚的地方不好找。
柱子说,找到工地就有落脚的地方。还没找到活儿就贴店钱,有钱烧的?
可天都黑了啊。
天黑怕啥,在街头也可以凑合一宿。要住你住,我们走。
大伙儿便说着,笑着,闹着,走着。
忽然,从暗影中蹿出三个小青年,手里攥着明晃晃的短刀。
大伙儿都愣了,遇到坏人了。
俺们是来找工的,还没找到活儿呢,没钱。柱子刚说了一句,屁股上就挨了一脚。废啥话!
拿钱出来,不然老子捅了你。柱子不吱声,开始解包袱。
苇子小声嘀咕说,他们才三个人,咱六个人呢。
一个胳膊上刺着青龙的青年把刀在苇子的脸前摆了摆,你小子活够了。苇子突然扑上去,紧紧抱住那青年,大声说,两个揍他们一个。大伙儿忽地抡起身上的背包朝持刀的人就扑过去了。三个持刀人,一个撒腿就逃,另两个被他们抓住了。
从派出所出来,柱子兴奋不已,说,真他娘的痛快,咱也是见义勇为啊。
还见义勇为呢,差点把命搭上。真出了事,回去怎么和家里交代?
柱子说,这不是没出事嘛。我做主了,咱找个地方病痛快快喝一顿!
大伙儿不搭理他,大伙儿的眼睛都看着小个子苇子。
(选自《小说月刊》,有改动)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
A.村里人以前出去打工被弄得灰头土脸的;柱子这次率领大家出去,都充满自信,都想娶回媳妇。
B.坐车之后,苇子隐约觉得坐错了方向,经车上一位老人说果真如此。柱子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请大家吃烩面。
C.吃饭时苇子不想吃羊肉,被柱子训斥后也就隐忍了,这为后文写苇子起来反对柱子的行为埋下伏笔。
D.面对劫犯的气势汹汹,柱子第一个奋起反抗,遭到对手威吓后,大伙在苇子的暗示下反败为胜。
E.小说以现实主义的手法写了一群农村青年进城务工的故事,故事虽然不算新奇,但其蕴含的道理却令人深思。
【小题2】小说中的“柱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小题3】小说中,“柱子”所说的“我做主”这句话多次出现,这在文中起到什么作用?
【小题4】这篇小说以“谁说了算”为题,有主题思想、人物塑造、情节结构等多方面的考虑,请选择一个方面,再结合文本及联系现实,谈谈自己的看法。 

同类题5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题。

生 存

沈从文

看完信时年青人心中异常纷乱,印象中浮出个寄住在岳家害痨病的妻子种种神情。又重新在字里行间去搜寻妻的话外的意思,读了又读,眼睛潮湿了。这时唯一办法是赶回去。

回去既无能力,并且一回到那小县城,抱着那快要死去的人哭一场,此后又怎么办?回去办不到,就照信上说的在此奋斗,为谁奋斗?纵成功了,有何意义?越想心中越乱。末了还是上街。

在街上乱走了一阵,看看一个铺子里钟还只九点,就进城去找他的朋友。到北京大学东斋宿舍见到了朋友陆尔全,正在写信。

姓陆的说:“老聂,你见我留下那封信了,是不是?”

他说:“我见到了那个信。”

“是不是有汇款?”

“有十块钱。你要用,明天取来你拿一半。”

“好极了,我们正急得要命,好朋友××回来就病倒了,住在忠会公寓里,烧得个昏迷不醒。我们去看看他去。这是我们朋友中最好的最能干的一个,不应当这样死去。”

年青人心想,“许多人都不应当死去!

两人到得那公寓里,只见靠墙硬板床上躺着一个长个子,两人站在床边,病人竟似乎一点不知道。陆尔全摸摸那病人头额,同火一样灼手。就问另外一个人,“怎么样?”

另外一个年青人就说,“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明天再不进医院,实在要命!可是在路上一振动,肠子也会破的。”

陆尔全说:“我们又得了五块钱。”且把聂勋介绍给那人,“这是好朋友聂勋,学艺术的。他答应借我们五块钱。”

“那好极了,明天就决定进医院!”

聂勋却插口说:“钱不够,我还有多的,拿八块也成。”

陆尔全说:“还是拿五块罢,你也要钱用!这里应当差不多了。”

“五块够了,我们已经有了十二块!”

大家于是抛开病人来谈陕西近事,几个青年显然都是从那边才回来的。说到一个朋友在那边死去时,病人忽然醒了,轻轻的说:“死了的让他死去,活下的还是要好好的活!”大家眼睛都向病人呆着。到了十点,两人回到学生宿舍,聂勋把那汇票取出来交给陆尔全,信封也交给他,只把信拿在手中。

陆尔全说:“是你家信吗,你那美丽太太写来的吗?她病好恢复工作了吗?”

他咬着下唇不作声,勉强微笑着。

陆尔全又说:“我看你画进步得真快,努力吧,过两年一定成功!”

他依然微笑着。

陆尔全似乎不注意到这微笑里的悲哀,又说:“你那木刻我给××看了,都觉得好。你做什么都有希望,只要努力。大家各在自己分上努力,这世界终究是归我们年青人来支配、来创造的。”

他依然微笑着。

看看时候已不早了,聂勋就离开他的朋友回转会馆去。在路上记起病人那两句话,“死了的让他死去,活着的好好的活!”且因为已把病妻寄来的钱一部分借给这个陌生病人,好像自己也正在参加另外一种生活,精神强旺多了。到得会馆时已快十一点。

坐在自己那个床边,重新取出那个信来在灯光下阅看,重新在字里行间去寻觅那些看不见的悲哀和隐忍不言的希望。他想,我一定要活下来奋斗!我什么都不怕。我要作个人,我要作个人!

可是,临到末了,他却忍不住哭了。

他把身子缩成一团,侧身睡在床上,让眼泪毫无顾忌的流到那脏枕头上去。

一九三七年五月为牺牲于抗日战争中表弟长荣而作

(节选自《沈从文文集·主妇集》,有删改)

注:①远在家乡寄住在岳家的妻子所写之信。信中说自己病重无医,把积余的十元钱给他汇来。②指聂勋。他在北京南城某会馆的小房子里画画,生活窘迫,每天只能吃一顿正餐。
【小题1】小说开头第二段写聂勋“越想心中越乱”,请简析其具体原因。
【小题2】请理解文中画线语句蕴含的深意。
【小题3】聂勋将汇票交给陆尔全之后的多次“微笑”反映了他怎样的内心活动?这样写有什么意义?
【小题4】小说书写人间苦难与至情,却只是平实地叙事。试探究这样写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