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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干

老贝尔曼是住在楼下底层的一个画家,年纪六十开外,有一把像米开朗琪罗的摩西雕像上的胡子,从萨蒂尔似的脑袋上顺着小鬼般的身体卷垂下来。贝尔曼在艺术界是个失意的人。他耍了四十年画笔,仍同艺术女神隔有相当距离,连她的长袍的边缘都没有摸到。他老是说要画一幅杰作,可是始终没有动手。除了偶尔涂抹一些商业画或广告画以外,几年来没有什么创作。他替“艺术区”一些雇不起职业模特儿的青年艺术家充当模特儿,挣几个小钱。他喝杜松子酒总是过量,老是唠唠叨叨地谈着他未来的杰作。此外,他还是个暴躁的小老头儿,极端瞧不起别人的温情,却认为自己是保护楼上两个青年艺术家的看家恶狗。
苏艾在楼下那间灯光暗淡的小屋子里找到了酒气扑人的贝尔曼。角落里的画架上绷着一幅空白的画布,它在那儿静候杰作的落笔,已经有了二十五年。她把琼珊的想法告诉了他,又说她多么担心,惟恐那个虚弱得像枯叶一般的琼珊抓不住她同世界的微弱联系,真会撒手而去。
老贝尔曼的充血的眼睛老是迎风流泪。他对这种白痴般的想法大不以为然,讽刺地咆哮了一阵子。
“什么话!”他嚷道,“难道世界上竟有这种傻子,因为可恶的藤叶落掉而想死?我活了一辈子也没有听到过这种怪事。不,我没有心思替你当那无聊的隐士模特儿。你怎么能让她脑袋里有这种傻念头呢?唉,可怜的琼珊小姐。”
“她病得很重,很虚弱,”苏艾说,“高烧烧得她疑神疑鬼,满脑袋都是稀奇古怪的念头。好吧,贝尔曼先生,既然你不愿意替我当模特儿,我也不勉强了。我认得你这个可恶的老──老贫嘴。”
“你真女人气!”贝尔曼嚷道,“谁说我不愿意来着?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我已经说了半天,愿意为你效劳。天哪!像琼珊小姐那样的好人实在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害病。总有一天,我要画一幅杰作,那么我们都可以离开这里啦。天哪!是啊。”
他们上楼时,琼珊已经睡着了。苏艾把窗帘拉到窗槛上,打手势让贝尔曼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他们在那儿担心地瞥着窗外的常春藤。接着,他们默默无言地对瞅了一会儿。寒雨夹着雪花下个不停。贝尔曼穿着一件蓝色的旧衬衫,坐在一口翻转过来权充岩石的铁锅上,扮作隐居的矿工。
……
那一天总算熬了过去。黄昏时,她们看到墙上那片孤零零的藤叶仍旧依附在茎上。随着夜晚同来的是北风的怒号,雨点不住地打在窗上,从荷兰式的屋檐上倾泻下来。
天色刚明的时候,狠心的琼珊又吩咐把窗帘拉上去。
那片常春藤叶仍在墙上。
琼珊躺着对它看了很久。然后她喊苏艾,苏艾正在煤气炉上搅动给琼珊喝的鸡汤。
“我真是一个坏姑娘,苏艾,”琼珊说,“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使那片叶子不掉下来,启示了我过去是多么邪恶。不想活下去是个罪恶。现在请你拿些汤来,再弄一点掺葡萄酒的牛奶,再──等一下,先拿一面小镜子给我,用枕头替我垫垫高,我要坐起来看你煮东西。”
一小时后,她说:
“苏艾,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去那不勒斯海湾写生。”
下午,医生来了,他离去时,苏艾找了一个借口,跑到过道上。
“好的希望有了五成,”医生抓住苏艾瘦小的颤抖的手说,“只要好好护理,你会胜利的。现在我得去楼下看看另一个病人。他姓贝尔曼──据我所知,也是搞艺术的。也是肺炎。他上了年纪,身体虚弱,病势来得凶猛。他可没有希望了,不过今天还是要把他送到医院,好让他舒服一些。”
第二天,医生对苏艾说:“她现在脱离危险了。你赢了。现在只要营养和调理就行啦。”
那天下午,苏艾跑到床边,琼珊靠在那儿,心满意足地在织一条毫无用处的深蓝色披肩,苏艾把她连枕头一把抱住。
“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小东西。”她说,“贝尔曼先生今天在医院去世了。他害肺炎,只病了两天。头天早上,看门人在楼下的房间里发现他痛苦得要命。他的鞋子和衣服都湿透了,冰凉冰凉的。他们想不出,在那种凄风苦雨的夜里,他究竟是到什么地方去的。后来,他们找到了一个还燃着的灯笼,一把从原来的地方挪动过的梯子,还有几支散落的画笔,一块调色板,上面剩有绿色和黄色的颜料,末了──看看窗外,亲爱的,看看墙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你不是觉得纳闷,它为什么在风中不飘不动吗?啊,亲爱的,那是贝尔曼的杰作──那晚最后的一片叶子掉落时,他画在墙上的。”
(选自《最后的常春藤叶》)
【小题1】划线的句子在文中有什么作用?(2分)
【小题2】作者是如何描写贝尔曼先生的,你能从中体会出贝尔曼先生是个怎样的人?(3分)
【小题3】小说的结尾有什么特点?这样的结尾有什么好处?(3分)
上一题 下一题 0.99难度 现代文阅读 更新时间:2017-03-03 12:3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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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题1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
村上春树:跑着跑着,明白了坚持的可贵
跑步进入我的日常生活,是在很早以前,准确说来是1982年的秋天。那时我33岁。
我关店歇业之后,也是为了改变生活方式,便将家搬到了千叶县的习志野。那一带当时还是野草茂密的乡间,附近连一处像样的体育设施也没有,道路却是齐齐整整。因为自卫队的基地就在附近,为了方便车辆来去,道路建得很是完备。恰好我家近处有一个日本大学理工学部的操场,大清早那儿的400米跑道可以自由地(或说擅自地)使用。因此,在众多体育项目中,我几乎毫不犹豫地——也许是别无他选——选择了跑步。
成为职业小说家,让人觉得最高兴的,是可以早睡早起。闭店歇业后,开始了小说家生涯,我和太太——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彻底改变生活形态。我们决定,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起床,天色变暗了便尽早就寝。这就是我们想象的自然的生活、正经人的生活。不再从事服务业了,今后我们只见想见的人,不想见的人则尽量不见。我们以为,这样一种小小的奢侈,至少在短期之内无伤大雅。此话好像重复再三了:我本非善于同人交往的人,有必要在某个节点回归原始状态。于是,我们从长达七年的“开”的生活,急转直下改为“闭”的生活。
我想,年轻的时候姑且不论,人生之中总有一个先后顺序,也就是如何依序安排时间和能量。到一定的年龄之前,如果不在心中制订好这样的规划,人生就会失去焦点,变得张弛失当。与周遭的人们交往相比,我宁愿优先确立能专心致志创作小说的、稳定和谐的生活。我的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人际关系并非同某些特定的人物构筑的,而是与或多或少的读者构筑的。稳定我的生活基盘,创造出能集中精力执笔写作的环境,催生出高品质的作品——哪怕只是一点点,这些才会为更多的读者欢迎。而这,不才是我作为一个小说家的责任和义务,不才是第一优先事项么?这种想法今日依然未有改变。读者的脸庞无法直接看到,与他们构筑的人际关系似是观念性的。然而我一仍旧贯,将这种肉眼看不见的“观念性”的关系,规定为最有意义的东西,从而度过自己的人生。
开始跑步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跑不了太长的距离。20分钟,最多也就30分钟左右,我记得,就跑这么一点点,便气喘吁吁地几乎窒息,心脏狂跳不已,两腿颤颤巍巍。因为很长时间不曾做过像样的运动,本也无奈。跑步的时候被邻居看到,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就和为那个偶尔加在姓名后面的、带括号的“小说家”头衔难为情一样。然而坚持跑了一段时间后,身体积极地接受了跑步这事儿,与之相应,跑步的距离一点一点地增长。跑姿一类的东西也得以形成,呼吸节奏变得稳定,脉搏也安定下来了。速度与距离姑且不问,我先做到坚持每天跑步,尽量不间断。
就这样,跑步如同一日三餐、睡眠、家务和工作一样,被组编进了生活循环。成了理所当然的习惯,难为情的感觉也变得淡薄了。我到体育用品商店去,买来了合用而结实的跑步鞋、便于奔跑的运动服、一块秒表,还买了专为初练跑步的人写的入门书,读了。如此这般,人渐渐演变成了跑步者。
我是那种什么事儿都不做也会渐渐发胖的体质。这种体质或许也是一种幸运。比如说,我这种人为了不增加体重,每天得剧烈地运动,留意饮食,有所节制。何等费劲的人生啊!然而倘使从不偷懒,坚持努力,代谢便可以维持在高水平,身体愈来愈健康强壮,老化恐怕也会减缓。什么都不做也不发胖的人无须留意运动和饮食,也无须去寻这种麻烦事儿做的人,为数肯定不会太多,因此这种体质的人,每每随着年龄增长而体力日渐衰退。不着意锻炼的话,自然而然,肌肉便会松弛,骨质便会变弱。什么才是公平,还得以长远的眼光观之,才能看明白。
这样的观点或许也适用于小说家的职业。天生才华横溢的小说家,哪怕什么都不做,或者不管做什么,都能自由自在写出小说来。就仿佛泉水从泉眼中汩汩涌出一般,文章自然喷涌而出,作品遂告完成,根本无须付出什么努力。这种人偶尔也有。遗憾的是,我并非这种类型。此言非自夸:任凭我如何在周遭苦苦寻觅,也不见泉眼的踪影。如果不手执钢凿孜孜不倦地凿开磐石,钻出深深的孔穴,就无法企及创作的水源。为了写小说,非得奴役肉体、耗费时间和劳力不可。打算写一部新作品,就必得重新一一凿出深深的孔穴来。然而,长年累月地坚持这种生活,久而久之,就技术或体力而言,我都能相当高效地找寻到新的水源,在坚固的磐石上凿穴钻孔;感觉一个水源变得匮乏时,也能果决而迅疾地移到下一个去。
闲话休提。我就这样开始了跑步。33岁,是我当时的年龄,还足够年轻,但不能说是“青年”了。这也许是人生的一个分水岭。在这样的年龄,我开始了长跑者的生涯,并且正式站在了小说家的出发点上——虽然为时已晚。
(节选自村上春树《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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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村上春树(1949年1月12日-),日本现代著名小说家,其作品在世界范围内具有广泛知名度。他25岁时开爵士乐酒吧,1982年秋开始职业作家生涯之际,也开始了长跑。此后三十多年,从夏威夷的考爱岛到马萨诸塞的剑桥,从日本的村上市参加铁人三项赛,到踏上希腊马拉松长跑古道,他,永远奔跑。
(摘自“百度百科”)
②集体性的运动不对我胃口。我发现,假如我能按照自己的步伐来做一件事,一切就都会变得轻松很多。而且,跑步用不着同伴,也不像打网球那样需要特别的场地。你只要有一双跑鞋就够了。柔道也不适合我;我不是斗士。而长跑无关乎战胜别人。你唯一的对手就是自己,不涉及其他任何人,然而你会处于一种内在的斗争之中:我比上一次更强了吗?一次次地将自己推向使用极限,这就是跑步的精髓所在。跑步是痛苦的,但这种痛苦永远不会弃我而去,我能够应付得了它。这一点跟我的性格是一致的。
(村上春树答《明镜周刊》记者问)
【小题1】下列对材料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A.为了成为职业小说家,村上春树才在关店歇业之后,将家搬到了千叶县的习志野。
B.村上春树认为人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得有规划,否则生活就会失当无序。
C.从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每天的坚持,跑步给予了村上春树的文学创作乃至人生很大的益处和启迪。
D.村上春树认为小说家构筑与读者“观念性”的人际关系是最有意义的。
 
E.33岁才站在小说家的出发点上的村上春树自认“为时已晚”,表达了遗憾之情。
【小题2】村上春树在众多体育项目中选择了跑步的原因是什么?请结合材料简要分析。
【小题3】作为一篇小说家的人生自传,本文在内容安排与语言上各有什么特点?请简要回答。
【小题4】村上春树成为著名作家的人生经历给了你哪些启示?请结合材料阐述。

同类题2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抉择
杨邪
早晨,教官通知我,半小时后他要坐直升机去一个地方,让我先在机场准备一下。“今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说完,他就撂下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教官到了。
“教官,我们去哪?”
“行程一个半小时!”“这么远,哪儿?”“上了天再告诉你!”
当直升机完成升空,教官才说,我们要去沿海的某机场。
“那好像是个民用的小机场?”“它以前是部队的!”
想起来了,我听说教官曾是沿海某部的模范飞行员。
“您以前在那儿待过?”“待了十年!”
“噢……您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
“对!他是我的教官!”
教官突然收紧了下领,于是我也就闭了嘴。
没过多久,我发现教官的神情有点忧惚。
印象中,教官几乎从来没有走神的时候,他总是那么精神,像时钟的秒针,时刻都在做规律而精确的运动。可这回,教官真的走神了一神情忧惚的教官,看上去忽然老态了许多。
“您经常来看望您以前的教官吗?”我小声打断了教官的思绪。
“是!”教官闻声立刻改变了一下坐姿,集中了精神,“每年的今天,我都独自驾机来看望他一次!”
接着,教官又沉默了。在接近那个机场的上空时,教官说了一句话。
“飞这一趟,我用的时间都在八十五分钟到九十分钟之间,而你只用了七十三分钟!”
教官似乎是感叹自己上了年纪吧,可他清楚,其实驾驶速度并不能说明什么。
在那个简陋的小机场降落后,我们走出机场,走上了一条几近废弃的土路。
“您教官退休了吧?他家就在这机场附近?”我疑惑。教官抬头看着远处。“偌一就在前面!”我们约莫步行了两公里,来到一带小山丘的脚下。“到了!”教官说。
我正纳闷,这时前面豁然出现的小山坳让我愣怔住了一山坳周围的山坡上根本没有人烟,只有一座孤坟!
“这就是我教官的家,三十六岁那年,他就住在这儿了!”教官好像对我幽默了一下,一个非常严肃的幽默!
平缓的山坡只有稀疏的山草和矮树,有一条小径,笔直通向半坡的坟墓一墓周围有很大一圈青石砌成的坟围,非常醒目。
“教官,我看您来了一”教官轻声说。他俯下身,双手抚摸着墓碑。
我看清楚了,墓碑上刻着“李为军之墓”这几个字,还有就是下面的一个括号,刻着“一九三八至一九七三”。
教官开始动手拔草。我也要动手,被他制止了,他说让他一个人来。后来,长达数十分钟的时间,教官就肃立在墓前。
关于他的教官的故事,他是在离开墓地回机场的路上告诉我的。三十年前的今天,他和他的教官驾机上天,在正准备降低高度回机场之际,机尾失火。那时,他还是个半生不熟的新手,教官坐前舱,他坐后舱。面对碎发的事故,地面指挥部下了紧急跳伞的命令,而他的教官只是命令他立刻跳伞,他的教官说,下面全是居民区。就这样,他先跳了伞,在空中,他看见教官驾着一团浓烟,反向朝某处俯冲下去一最后,那架战斗机在爆炸解体前的一刻,被他的教官带到了一处没有人烟的田野里。
返程时,我和教官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升机飞行了八十九分钟才回到部队机场。“教官,这事您可从没和我说起过!”“这么多年来,我从没和我的任何一名学员说起过“为什么?”除了你!”
“现在让我来问你一个问题:要是在那样的紧急关头,如果你是教官,你会怎么做?”
“我?”
“你可以仔细设想,现在不必回答我……”
下了飞机,已是午后。
“在我的教练生涯中,你是我碰到的最有天赋的一个飞行员一我相信,以后你可以成为一名比我更称职、更出色的飞行教官!”
拍了拍我的肩膀,教官走了。午后的阳光有些灼热,它在机场地面上的反光很刺目。
“教官!”我追上几步,喊住了他,“刚才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您的问题,可是……可是很渐愧,我想……假如,假如当年我是您的教官,我会和您·····一起跳伞……”
教官停下脚步,回过身。“你是个诚实的人!”教官脸上很平静,“这个问题,我思考了三十年,现在我告诉你我的答案:如果当年我是教官,我想,我也许能够做得到像我的教官那样!”
面对教官,我不由自主地立正了一下,而发烫的两颊更烫了。
“但是,如果同样的紧急关头出现在今天,作为一名教官,我又会怎么做?”教官自问自答,他的脸色忽然变幻,仿佛有些难以捉摸了,“对于这一个问题,现在我还没有想好答案……”
(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
A.题目的含意是在紧急关头,我们应该怎样选择生死。“抉择”一词比“选择”显得庄重,从而奠定了小说的感情基调。
B.教官对带“我”去见一个什么样的人不一步到位地明白说出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并增强故事情节的曲折性。
C.“这就是我教官的家”,教官没有说“坟墓”而委婉地说“家”;教官的话很含蓄,所以说“教官好像对我幽默了一下”。
D.去沿海机场时,“我”开得快,回来时,开得慢,直升机飞行了八十九分钟,才回到部队机场,这是因为听了教官的感叹。
E.通过“不由自主地立正了一下”和“两颊更烫了”等动作描写,表现“我”对教官由衷的敬意和对自己的惭愧。
【小题2】为了突出紧急关头时生死“抉择”这一情节,小说是怎样进行铺垫的?其好处是什么?请简要分析。
【小题3】小说在刻画“我”的教官这个形象时,突出了他的哪些主要性格特征?请简要分析。
【小题4】小说最后一段写“我”的教官的自问自答,是否多余?请结合全文说说理由。

同类题3

我们想让姑妈把秘密公开吧!我们虽年幼,但毕竟长大了,好歹快成年了。有什么事不能对我们说呢。埃弗里纳姑妈真不用对我们保什么密了。就说那个圆的金首饰吧,她用一根细细的链,总是把它系在脖子上。我们猜想,这里准有什么异乎寻常的缘由,里面肯定嵌着那个她曾爱过的年轻人的小相片。也许她是白白地爱过他一阵哩。这个年轻人是谁呢?他们当时究竟怎样相爱的呢?那时情况又是如何呢?这没完没了的疑问使我们纳闷。
我们终于使埃弗里纳姑妈同意给我们看看那个金首饰。我们急切地望着她,她把首饰放在平展开的手上,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塞进缝隙,盖子猛地弹开了。
令人失望的是,里面没有什么相片,连一张变黄的小相片也没有,只有一根极为寻常的、结成蝴蝶结状的女人头发。难道全在这儿了吗? 
“是的,全在这儿,”姑妈微微地笑着,“就这么一根头发,我发结上的一根普普通通的头发,可它却维系着我的命运,更确切地说,这纤细的一根头发决定了我的爱情。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呀,也许不理解这点,你们把自爱不当回事,不,更糟糕的是,你们压根儿没想过这么做。对你们说来,一切都是那样直截了当:来者不拒,受之坦然,草草了事。
“我那时十九岁,他——事情关系到他——不满二十岁。他确是尽善尽美,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爱我。他经常对我这样说:我该相信这一点。至于我呢,虽然我俩之间有许多话难以启口,但我是乐意相信他的。一天,他邀我上山旅行。我们要在他父亲狩猎用的僻静的小茅舍里过夜。我踌躇了好一阵。因为我还得编造些谎话让父母放心,不然他们说啥也不会同意我干这种事的。当时,我可是给他们好好地演了出戏,骗了他们。小茅舍坐落在山林中间,那儿万籁俱寂,孤零零地只有我们俩,他生了火,在灶旁忙个不歇,我帮他煮汤。饭后,我们外出,在暮色中漫步,两人慢慢地走着,无声胜有声,强烈的心声替代了言语,此时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们回到茅舍。他在小屋里给我置了张床。瞧他干起事来有多细心周到!他在厨房里给自己腾了个空位。我觉得那铺位实在不太舒服。我走进房里,脱衣睡下。门没上栓,钥匙就插在锁里,要不要把门拴上?这样,他就会听见栓门声,他肯定知道,我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我觉得这太幼稚可笑了,难道当真需要暗示他,我是怎么理解我们的欢聚的吗?话说到底,如果夜里他真想干些风流韵事的话,那么锁,钥匙,都无济于事,无论什么都对他无奈。对他来说,此事尤为重要,因为它涉及到我俩一辈子——命运如何全取决于他,不用我为他操心。在这关键时刻,我蓦地产生了一个奇妙的念头。是的,我该把自己‘锁’在房里,可是,在某种程度上说,只不过是采用一种象征性的方法。我踮着脚悄悄地走到门边,从发结上扯下一根长发,把它缠在门把手和锁上,绕了好几道。只要他一触动手把,头发就会扯断。嗨,你们今天的年轻人呀!你们自以为聪明,聪明绝顶。但你们真的知道人生的秘密吗?这根普普通通的头发——翌日清晨,我完整无损地把它取了下来!把我们俩强有力地连在一起了,它胜过生命中其他任何东西。一到时机成热,我们就结为良缘。他就是我的丈夫,多乌格拉斯。你们是认识他的,而且你们知道,他是我一生的幸福所在。这就是说,一根头发虽纤细,但它却维系着我的整个命运。”
-------[奥地利]卡尔·施普林根施密特
【小题1】故事的主体部分采用第几人称叙述?有什么效果?(4分)
       
【小题2】小说中反复出现“你们这些年轻人呀”有何作用?(4分)
       
【小题3】小说以“我们”这些年轻人的一系列猜测和姑妈打开金首饰后引发的失望开篇,为什么结尾不回到这些年轻人身上?(4分)
        
【小题4】赏析“把我们俩强有力地连在一起了,它胜过生命中其他任何东西”这句话。(4分)
       
【小题5】用“姑妈的金首饰”或“系于一发”作本文的标题,哪个更好?请简述理由。(4分)
     

同类题4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阆 中
王剑冰
①雨说下就下来了,最初是一滴一滴的,首先打在枇杷叶上,而后打在一片片瓦上,叶子和瓦发出的声音不尽相同。有一滴打在额头上,顺手一抹,一脸的滋润。再抬眼的时候,整个古城都是这般润润的了。
②一扇扇的门响动起来,明清时的门不知打开了多少岁月。由于雨的洒落,满街的石板路湿了,像刷了一层桐油。一条狗从一个门缝钻出来,向空荡的街巷扫了一眼,又极快地消失在街的尽头。由于迅疾,像突然发生又未发生。一个女孩的出现要比它显得从容,打伞的女孩,像飘逸于多少年前的哪个角落。一个个幌子,招扬着早晨的新鲜与迷离。两千三百年就在这新鲜迷离中过去了。
③街巷里穿行,闻到一种香,奇异的带点酸甜的香。看了幌子,才觉出是一种醋的味道。阆中产醋已逾千年。不只是醋香,或许还有张飞牛肉。张飞守阆中多年,这里就有了一种既强体又出味的牛肉做法。早饭时还有一种清气盎然的荷包,那是桑叶包着的带有田野味道的黏黄米糕。边鱼也是吃到的极美味的一种鱼,这种鱼是嘉陵江的特产。
④嘉陵江,这名字像女子的江,无论从上游还是下游都在崇山峻岭中奔涌,到这里却以极美的身段展现出她的丰姿。三面环城的江上起了水汽,晕晕的,似一层纱,带有惺忪的妩媚。哪里一个女子在喊叫,喊的什么听不懂,抑扬顿挫的尾声极快就沉进了江里。而后哪个巷口又有人叫喊,声音的开始像从水中弹起来。灰色的云团裂过一道闪电,龙一样滚过古城上空。这些都让我陷入了一种神秘状态中。
⑤当地的朋友小陈说,他小时在江边还看到过爷爷拉纤的身影,一群人和一群号子艰难地拉着一条大船前行。一条条船拉过了滩头,船上的人就上岸喝茶买酒,吃张飞牛肉,或住上个三五日。也有人喜欢上城中的女子,干脆置房买舍,住下不走。我听过川江号子,那种裂心夺魄的号子,会催化出一种油然而生的陌生又熟悉的感情
⑥阆中,自古就是巴郡首府,曾走出了五百多进士和举人。有走出去的,还有走进来的。一个孔子的后人遥遥千里祭寻沙场的父兄,途中被这“处处轩窗临锦屏”的阆苑所迷,竟决意居留此间。孔安国的留驻,不止是选取了终生依老的所在,还在于与阆中的一种默契。住在南充的陈寿定是来过的,还有蓬安的司马相如,他们不能不在这里寻到灵感翻腾的气象。至于慕名而来的就更多,杜甫一来就喜欢上了,来了还要来,还有陆游。两人不管心绪如何,到这里都是猛然换了精神。李白若在这里住上一住,就不至于空寂中寻月而逝。李白一直没有找到灵魂所依的故乡,他是把阆中错过了。阆中是难得一遇的精神故园
⑦穿行于张家小院、李家大院,穿行于衙署贡院、张飞庙及那些作坊,我觉得阆中的“阆”就在于“门”字里的“良”,那自然的生活,那清阔的江水,那千古遗留的民风,还有“庭院深深深几许”中走出的女子。如此多的“良”,当然是该叫“阆中”了。
⑧晚间,雨后的空气更显晴朗温润,一缕月光从云层里斜照下来。光线的柔静是如此的少见,似纤细明亮的绒毛,一缕缕地飘浮着,漂到哪片瓦上,瓦上就会亮闪一片。
⑨解一只小舟入水,不知是江在行还是岸在行。岸上的景物一映水中,包括房子、房子里的灯、灯透出的人影。一条鱼跳起来,将这一切打散了。月亮在水中晃了晃又聚合起来,如一枚古镜。
⑩有嘉陵江号子隐约飘来,随之又远了。
(选自《青岛日报》,有删改)
16、请结合全文,简要概括阆中有哪些独特的魅力。(6分)
17、解释下面两句话在文中的含义。(6分)
(1)我听过川江号子,那种裂心夺魄的号子,会催化出一种油然而生的陌生又熟悉的感情。
(2)阆中是难得一遇的精神的故园。
18、以“有嘉陵江号子隐约飘来,随之又远了”结尾有什么妙处?请简要分析。(5分)
19、下列对本文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4分)
A.本文开头以圆润的雨声切入,为古城阆中营造了一种润湿幽静的意境,奠定了本文怀古的感情基调,文段具有很强的情景感和可读性。
B.“阆中是一片瓦的世界,六十多条街巷的瓦,一重一重,偎依着,叠压着,翻扑着”巧妙而形象的比喻,赋予了瓦片以鲜活的生命,使文章颇具情趣。
C.古城大院多,自然门就多,自然的生活、古朴的民风包含着多重的“良”,所以古城取名为“阆中”;这种观点已经成为大家的共识。
D.“一个个幌子,招扬着早晨的新鲜与迷离”,“新鲜”是说幌子本身的颜色与样式, “迷离”是说在烟雨迷蒙中看不太清晰。
E.文章虚实结合,既有对眼前实景的描写,又有对历史的追忆联想;迷人的环境、如诗般的意境,给读者以穿越时空、如梦似幻的感觉。

同类题5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
坐一会再走
朱玉房
①春风这么暧昧地一鼓动,姜桥界湾边的柳梢染绿了,地里的麦苗也返青了。
②庄上的品爷和几个老人的心,也像土地里翻出的蚯蚓一样,开始活泛起来。他们吃过饭,嘴一抹,便搬上板凳,来到铁路西姜桥物流园附近坐着,两眼呆呆地望着繁忙的施工工地,一坐就是半天的时辰。期间,家有事派人来喊,或到了吃饭时间,儿子、媳妇来叫,开头他们还细语慢声地回答:坐一会就走。催急了,唤紧了,他们有些不耐烦了,嗓门陡然间会提高许多:坐一会再走,坐一会再走,听不懂呀!搞得召唤的人走不是,坐不是,不尴不尬地杵在那儿。
③他们是累了,想多坐一会歇歇?这,绝对不可能。我敢说,假如现在再给一块土地,他们会立马扛着梨子,套上牛,健步于土地上,指不定身后还会留下一串悦耳的号子。
④他们是在等什么人吗?别说工地上那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工人他们不认识了,即使人家跟他们说来自啥地方,这个地方他们听没听说过,是否记得住,它们在姜桥的左右哪方?恐怕一切还是个未知数,你说他们能等什么人!
⑤他们就这样一直坐在那儿,从早到晚,看着一台台机器在他们曾耕种过土地上轰隆隆地来,轰隆隆地去,半天不说一句话,嘴里不停地吸溜吸溜地抽着烟袋。
⑥家人们有些担心:老这样憋屈下去,早晚会憋出病灾的!
⑦其实,老人们并没有其他,他们只是心病。这个病侵蚀他们肌肤、心肺已不是一两天了。
⑧去年秋天我回家,正好赶上园区在挖地基。品爷一个人蹲在地头,孤零零的,宛如一只落孤的鹰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翔羽的空间一点点被吞噬,连悲怜的叫声都不能发出。
⑨我走过去问老人在看什么。他说他在看地。我说地被占了,还有啥好看的。老人磕磕烟袋,猛地站起来,甩下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的话,走了。
⑩是啊,庄户人家一身和草木一样,是离不开土地的。你看,那田地里的草木,不管风雨再大,把他们吹得踉踉跄跄,甚至倒伏贴地,风静鱼停之时,她们仍然会站起来——只要不离开土地,只要心没有死。庄户人眼里,每块土地,不是冷冰冰的、有界限的区域,而是自己血脉相承的亲人。他们给每块地起了名字,他们熟稔每块地的习性——大柏地,夜潮土可以种西瓜;小猪地,砂浆岗管点花生……
⑾我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年,为了给我置办衣被等行囊,家里只得把才100多斤猪卖掉。这头白猪从邻居家逮来时,仅仅30来斤。我娘一天到晚,唠唠唠,唠唠唠,呼来唤去。这头白猪很有灵性,我娘放工回来,或者唠唠唠召唤它时,它会摇着尾巴,哼哼叽叽走过去,拱拱我娘的脚面,或蹭蹭我娘的腿。那天小白猪已用麻绳捆在架车上,眼看着就要拉走了,我娘还站在架车旁,用手捋着猪毛,嘴里唠唠唠唤着。我娘唤一声,白猪挣扎几下,嗷嗷地叫上几声。以后几天,我娘也不知怎么了,有事没事就站在猪圈边发呆。
⑿你说,养个小猫、小狗的,小鸡、小猪什么的,都都日久生情的,何况是留有祖祖辈辈汗水、脚印,庄户人的命根子土地呢!
⒀土地没有了,劳作惯了的他们,真不知道手脚往哪放了。他们的魂也飞了。
⒁我有位朋友,他们整个村庄被拆了,原先的庄稼地变成了山水相依,绿树成荫的商品小区。他家就居住这个小区。三间二厅,复式结构,典型的都市家居。可搬家时,他不顾孩子的反对,硬是坚持把锄头、镰刀、尿桶、粪舀……搬了进来。原本整洁的房间,如此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甚至是凌乱不堪了。我曾不解问:没有地里,还留这些做什么?他笑笑,说:留它们,没事做心慌的时候拿出了看看。
⒂我现在明白了。不过,正因为明白,我越发担心他们的心病如何理疗了。
(:新华副刊)
【小题1】文章的语言很有特色,请从修辞的角度对文中画横线的句子做简要的赏析(4分)
【小题2】作者在一开篇就写春风染绿了湾边的柳梢和地里的麦苗,有何深意?(5分)
【小题3】文章最后说“我越发担心他们的心病如何理疗了。”请结合文章,你说说文中的“心病”指的是什么?从中你获得了哪些启示?(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