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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干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各题。
活珠子
胡也频
大约十二个少年和中年的泥水匠,在初秋的太阳刚刚偏西时候,一个两个的,说说笑笑,陆续向一家还不曾竣工的新盖的屋子低下头,挨进那竹篱笆矮矮的小门去。
虽说他们不停地继续着各自的工作,但也一面做工一面说笑,并且高声向隔在远处的同伙交谈。在这时,用白色的细石灰去涂抹墙壁的陈老三,忽然想起了什么故事似的,刷灰刀突然停止在墙上,刀上那润湿的白石灰便软软一大团落了下来。
“怎么的?”
站在他身边和他极其相好的伙友九尾蛇,便望他说。
“我在想……”陈老三回答。他的眼睛又很奸滑地看着九尾蛇,像嘲笑似的。
“想什么?我不知道呀!”
“我是想——”陈老三接着说,低声地。“想起扁头王——就是那个扁脑壳,鸭子的脑壳,——却料不到还希奇哩,今天那个白云山游方的老道士,不是说那个脑壳里面有一颗活珠子么?假使得了这颗活珠子,不是说,在人间会富贵,想什么就是什么,并且愿意修道,成神仙也行么?……我的心里就是盘算着这个。”
九尾蛇是一个富有而且惯于歪邪思想的人。“不要想,干脆你把它拿来就是了。”他坦然说,神色一点也不介意。[:学,科,网]
然而陈老三却惊诧起来,怀疑地瞧着他,迟了半响才断断续续地说:
“你要知道,那颗活珠子是在扁脑壳里面呀!”
他的极相好的这个伙友,于是就更亲切地偏过脸,向他笑,又把刷灰刀向墙上划了一个×。这两个人就挨着头,怕人知道,唧唧哝哝地小语了好久。
“喂,怎么不理人?”陈老二举手在扁头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王大保侧过脸,便回答:
“没有瞧见。你怎么走到这条路,不回家去么?”
“我想喝一点高粱……咱们到三盛酒店喝两杯去,怎么样?”
“我不——”
“得啦!一个人没有父母,没有弟兄,也没有老婆,什么累赘的人都没有,干干脆脆的,留下许多钱,干什么用呀!难道两只手能抓些东西进棺材去不成?”陈老三现着嘲笑的意思。
“那有钱!每餐的饭都很难!倘不是这一次得到长工做,怕早已饿死了吧。不过我不去喝酒却不是为了这意思……”
“好,我也不去喝了,同到你家里去坐坐吧。”
“这很好。”
于是两个人在仄小的路上,说些不相关的零碎的闲话,不久便望见了王大保的家。
那是一间非常古旧的近于半倾斜的矮小的木屋。屋的四周是广阔的平野,其中有稻田,菜园,池塘。……所以远看去,这个屋,也像是猪之类的牲畜爬伏着一般,辅修、倾斜和倒塌。但在王大保,他对于这屋子却有一种很深的情感,因为他的父亲是在这个屋里生下的,祖父也是,并且这屋子在他的曾祖父入世之前,就建筑得结结实实的了。他常常观察着全屋的每一部分,然而结果是使他忧愁,苦恼,恨到自己的无用,接着便自语一般的叹息了。
“一辈子做泥水匠,一辈子也莫想修好这屋子!”
“我倒有一介办法。”
于是很忧愁的王大保便兴奋起来。陈老三便进行他的计划。他装作非常亲切低声说,“这是完全替你设想的……”
“说吧。”
“这是完全替你没想的……”陈老三便接下说,“把你,扁头中的活珠子让我取下来,你这个老屋不就可以变成端,变成……了么?”眼睛像捕攫小麻雀的鹰一般,有力的瞪到王大保的脸。
“什么?你说的什么?”这个活珠子的主人却糊涂了。
接着,陈老三把以上的话又重说一遍,并且说到“变成端正”那几个字眼时,声音便提高去,特别的清楚和特别的响亮。
他颤颤地说,“破开脑壳,我不是就得死么?”
“那自然,”他的伙友却坦然的回答。
“不过要活的珠子,据老道士说,不这样就不成了。”
王大保现出难色。
到最后,他究竟是这样的对他的伙友说:
“破开脑壳,不就是要我的命么?那不成!不成!
奸滑和阴险的陈老三,看情形,已知道再诱惑也是无用的,便嘻嘻的笑了起来,又装作非常亲切的模样。
“不用生气,我是说着玩的,谁会这样傻,想去破脑壳……”
他说着,一面就走出老屋去。
第二天,早上的阳光很温和地照在竹篱笆矮矮的小门上面,在这时,那一伙继续着他们工作的泥水匠,又照样是一个两个的,陆续走到那家未竣工的新盖的屋子去。在他们走拢来,集聚到成为体息场的那天井里的时候,才从彼此的谈笑中,大家知道了肩头王大保在昨夜里给人破开脑壳了,血渍狼藉地死在那长满着霉苔的黑的土地上面。
【小题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描写陈老三在涂抹墙壁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故事似的“突然刷灰刀停止在墙上”,这一细节描写引出了人物扁头王大保。
B.小说中九尾蛇为取悦陈老三得到“活珠子”说“干脆你把活珠子拿来就是了”,他坦然的神色让奸猾的陈老三也感到震惊和恐惧。
C.小说写九尾蛇在墙上面“X”,暗示陈老三将扁头王王大保杀死取“活珠子”,为拮据王大保被人开脑壳买下了伏笔。
D.小说中王大保住着祖上留下的腐朽、倾斜、倒塌的木屋却不甘心,一心想着修缮,让它“变成端正”,表现了他的白不量力。
E.“活珠子”是陈老三和王大保之间矛盾冲突的导火索,王大保因“活珠子”丢命,陈老三因“活珠子”谋财害命,作者给予了二人深刻的同情。
【小题2】小说开头一段有什么作用?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小题3】小说中的王大保有哪些特点?请简要分析。
【小题4】有人认为小说主人公是陈老三,但也有人认为是王大保。你认为小说的主人公是谁?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上一题 下一题 0.99难度 现代文阅读 更新时间:2016-03-29 1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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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题1

四、文学类文本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隐 忧
陈忠实
作家习惯于夜里工作,天明时入睡,午时醒来。这天,他刚醒来,弟弟来了。弟弟从老家山区来,肩头挎着一只早已过时的那种仿军用黄色帆布包。
作家看见弟弟的第一眼,当即想自己兜里还有多少钱。他的兄弟姊妹全都生活在尚未脱贫的山区,凡是找上门来的,总得给些钱。弟弟坐下就坦然直言:“哥!你心里别慌,我不要你的钱。我知道你名声很大,可是还是没钱。”作家听了有点摸不着头脑。
弟弟更坦率了:“我想搞一个运输公司,先买一辆公共汽车,搞长途客运。你想想你能有多少钱给我!你把我嫂子卖了也买不来一辆汽车——”
作家掸了掸烟灰,大声呵斥:“凭你这号货能搞长途客运?你是不是昨晚做梦还没醒?”
弟弟并不恼:“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不相信我。事没弄成之前,谁也不信;弄成了,人又给你骚情了。你前些年没成名时,谁把你当一回事?我那时候看你整天写稿,却没人登,我咋看你都不像个作家,而今我咋看你都像个作家……”作家还真被堵住了口,无可奈何地笑笑:“行啊!你想买一列火车搞运输我都没意见。你搞吧!”
弟弟笑了:“我还得求你,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给刘县长写个条儿,让他给银行行长说句话,我就能贷上款……”
作家忍不住放声笑了,笑出了眼泪:“你还真动了脑子,把我的朋友关系都利用起来了……”
弟弟说:“你不过就写一张字条儿嘛!”
作家笑着,给刘县长写了字条儿。
过了两天,作家感到某种说不清的隐忧,于是就给刘县长打了个长途电话,很内疚地说明来龙去脉,最后才点破:“你知道我这个弟弟是个什么货!我给他讲不清道理,推到你手里,你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他打发走算咧!”
刘县长笑了:“你的电话来晚了。我把他介绍给农行行长了。”
刚放下电话筒,铃又响了,是弟弟打来的:“哥呀,我在县农行,贷款没问题。刘县长一句话,农行行长照办,我要贷5万,他连一个子儿也不敢少给。”
作家心里沉了一下,真要是贷下5万元,这个家伙把钱给倒腾光了,谁来还贷?听着他狐假虎威的口气,愈加疑虑:“你可得考虑还贷能力……”弟弟说:“这事你甭操心。现在人家贷款要财产抵押,我想来想去,咱们兄弟姊妹就你日子过得好。你给我当担保人。”
作家冲口而出:“那就把我押上。”弟弟哈哈哈笑起来:“谁敢押你这个大作家啊!行长倒是给我出了个主意,把你那本书押上。”作家心里轻松了。行长给弟弟出的这个主意,分明是游戏。自以为聪明的弟弟正在农行行长的圈套里瞎忙。作家说:“我的那本书早就卖给出版社了。版权在人家出版社,不属于我了,押不成了。我只有一支钢笔,永生牌的。你作押吧!”说着,“啪”地挂断了电话……
一个月后,作家和他的朋友刘县长聚在一起,海阔天空地聊天,突然想起弟弟贷款的事,便问刘县长:“后来那货还缠没缠你?”刘县长也多喝了几盅,听了便大笑起来,笑毕,讲给作家一个可以作为小说“尾声”的故事——
你弟弟从我那儿走时,要借我的自行车——机关给我配发的一辆新型凤凰车。他把我的自行车骑走了,三天后传达室老头把车交给我的时候,我都认不出来了,车铃摘掉了,车头把手换上一副生锈的,车子的瓦圈和内外胎都换成旧的了,只剩下那个三角架……真是凤凰落架不如鸡了……
作家“啊”了一声,想骂也骂不出来了。
刘县长说:“我看着这个自行车,突然就想起你常常出口说的‘这个货’!我忍不住笑着就说了你的话,‘这个货’……只有这称呼好!”
次日,作家回乡去看望父母,顺便也去看望这位弟弟。弟弟正蹲在窑门口抽烟。显然,汽车运输公司没有办起来,那辆自行车倒是撑在窑门前的场院里,除了三角架是脱漆锈斑的旧架子,其余部件都是崭新的,在阳光里闪亮。  
(选自陈忠实《扶不起的弟弟》,有删改)
注:①标题为临时添加。②骚情:陕西关中方言,热情过分,讨好献媚。
【小题1】文章第二段画线句表现了作家怎样的心理?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心理?
【小题2】根据小说内容,简要概括“弟弟”的形象特点。
【小题3】结尾一段在文中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小题4】“隐忧”作为小说的标题,意蕴丰富,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同类题2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开花的步枪
周海亮
他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他喜欢这样。他喜欢将一朵淡蓝色的小花,插在他的枪口。
他们一直驻扎在战壕。真正的驻扎——整整半年,吃在那里,睡在那里,警戒在那里,思乡在那里。战壕又深又宽,兵们横七竖八地睡着,如同古墓里全副武装的干尸。战壕前方,空旷的原野一览无余。草绿得失真,花开得灿烂,土拨鼠从洞穴里探出憨厚的脑袋,野兔红色或者灰色的眼睛机警地闪动着。一切那般宁静美好,看不出任何战争的迹象。可是他们不敢离开战壕半步。长官说,对方的狙击手藏在岩石的缝隙里,藏在土拨鼠的洞穴里,藏在草尖上,藏在花粉间,藏在尘埃中,藏在阳光里。狙击手无处不在,他们是死神的使者。
他不相信。他不敢不相信。每一天他们都高度紧张,然而战争迟迟不肯打响。
战壕的边缘,开满蓝色的小花。花五瓣,半透明,花瓣淡蓝,花蕊淡黄,花蒂淡绿。小花晶莹剔透,如同巧匠精雕细琢而成。他探出脑袋,向小花吹一口气,花儿轻轻摇摆,淡黄色的花粉飘飘洒洒。蜜蜂飞过来了,嗡嗡叫着,捋动着细小的长满绒毛的腿。他笑了。他不知道小花的名字,他想起了故乡。故乡开满这种不知名的小花,初夏时,整个草原和整个河畔,全都是蓝的。有时候,他和她手拉手在花间奔跑,笑着,闹着,一起跌倒在地,让淡蓝的影子轻洒全身。还有时候,黄昏,他坐在木屋前,看她款款走来。她的头发高高挽起,两手在阳光下闪出微蓝的光芒。她提着长裙,赤着脚,脖子优雅地探着,长裙上落满淡蓝色的小花。她朝他走来,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天空掠过浮云,炊烟升起,一头牛在远方唱起低沉而深情的曲子。
一切都那般美好,看不到任何战事的迹象。可是战事还是按时来了,他应征入伍。他迷恋草原,迷恋木屋和那些淡蓝的花儿,迷恋她美丽的下巴和半透明的淡蓝的手。可是他必须入伍,从一个草原抵达另一个草原。潮湿的战壕里,他盯住那些小花,如同盯住她湿润的眼睛。
他将小花小心地摘下,小心地插进枪口。小花在枪口上盛开,蜜蜂嗡嗡飞来,绕着花儿盘旋。他笑,他冲小花吹一口气。小花轻轻抖动,淡黄色的花粉,纷纷扬扬。长官不喜欢他这样做。长官说枪不是花瓶,枪的唯一作用,是杀人。他知道。可是他喜欢那些小花,更喜欢小花将枪口装扮,将战壕装扮。他从战壕里探出脑袋,他看到海洋般的小花把草原覆盖。狙击手,他看不到。
长官说,再这样做的话,把你送回家。
家乡有温驯的奶牛、笔直的炊烟、淡蓝色的小花和小花般芬芳的她。他想回家,可是他不能回家。
每一天,趁长官不注意,他仍然将小花插进枪口。夜里他抱着开花的步枪睡觉,梦里花儿开满全身,他幸福得不想醒来。
他必须醒来。他们终于发现了敌人。十几个人趁着夜色,爬行在淡蓝色的花丛之间。他们拖着长长的步枪,头盔涂抹成花朵的蓝色,眼神充满恐惧和令人恐惧的杀气。长官冲他摆摆手,他起身。长官再冲他摆摆手,他将枪口捅进射击孔。长官又冲他摆摆手,他的枪口,便瞄准了离他最近的头盔。这动作他和长官演练过很多次,只要他扣动扳机,对方的头盔就会多出一个圆圆的小洞。死去之前对方甚至连轻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他百发百中。他在等待最后的命令。
他看到枪口的小花。他愣了一下。
刚才他将小花忘记。因为紧张,因为恐惧,更因为兴奋。他该将小花摘下,轻轻插进口袋,然后,端起枪,向敌人瞄准。那么美丽的小花,半透明,花瓣淡蓝,花蕊淡黄,花蒂淡绿;那么美丽的小花,如同娇嫩的姑娘。小花将会被射出枪膛的子弹击得粉碎,或者烧成灰烬,这太过残忍。
他的嘴角轻轻抽动。
长官的手向下劈去。他扣动了扳机。可是他迟疑了一下。或许一秒钟,或许半秒钟,或许四分之一秒钟、八分之一秒钟……他迟疑,然后,扣动扳机。可是晚了——他听到一声极轻的闷响,他的眉心,多出一个散着淡蓝色青烟的小洞。
他念一声,小花。那是故乡的名字,也是那个姑娘的名字。 (选自2015年11月《思贤文学》)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
A.小说的开头很简洁,语言虽然不多,但已经初显人物心理的矛盾挣扎;同时起到了设置悬念的作用,还能引起下文,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
B.在“长官”看来,“枪不是花瓶,枪的唯一作用,是杀人”,于是,花儿和枪,田园的诗意和战事的紧张对立,成为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是小说情节的生发点。
C.“他不相信。他不敢不相信”意蕴丰富。一方面表现了“他”不切实际、沉浸幻想、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危局,另一方面又无可奈何、不得不信。
D.小说的语言整散结合,运用整句的地方很多。整饬的语句富有文采,排比、比喻等修辞运用得恰到好处,小小说的美感由此产生。
E.这篇小说张弛有度,人物形象非常突出,这分别得益于小说采用了插叙手法和运用了外貌、动作、心理等描写手法。
(2)小说的主人公“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试作简要分析。
(3)冲突、抗争与毁灭是构成悲剧的三个主要因素。请你结合这三个因素探讨分析这篇小小说的悲剧性。

同类题3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基德老汉病了,病得不轻。村里人来看望他,说,叫你清风娃回来看看吧!基德老汉轻轻地摇着头:不用了,娃要招呼好多事,忙呐。
村里人从基德老汉屋里出来也连连摇头:这个老倔头,硬说自己的娃在省城做大官呢。都这劲儿了,还嘴硬哩。
“俺清风娃在省城做大官呢!”这句话不知被基德老汉唠叨过多少回了。街坊邻居遇到个啥作难的事,这句话就会从基德老汉皱巴巴缺了牙的嘴里轻溜溜地滑出来。谁都知道,基德的娃是在外地,可从没有听说他的姓当啥大官。这个穷乡僻壤的村里,当官的只有一个,就是东街的狗毛在县城啥子公司当科长。村里人都知道狗毛的官大,因为狗毛每次回村都开个铁壳子车,给村里人发长长的带把儿的烟。
基德老汉的话不是没人信过。那年县里化肥脱销,村里人眼瞅着田里的苗施不上肥,急得牙根子上火。基德老汉一句“俺清风娃在省城做大官呢”的话,惹恼了村委主任:老爹,你就别添乱子了,你娃真当的是大官,就让他给批点儿化肥来,看看人家狗毛家的地,早上了肥了。基德老汉就背了个包,搭车去了省里,三五天过去还真拉回一车尿素。价钱高了可田不等人。肥用了,闲话也有了。还说娃在省里当啥官呢,连平价化肥都搞不到。基德老汉解释说,俺娃说,尿素上着比化肥好呢。庄稼人不愿愈听,庄稼人图的是实惠。
基德老汉每年地里活闲的时候,就背着杂粮去省城娃家里住些天。回村里也给大家带些各种各样的吃食。
村里人就问,你娃清风就不给你带点儿高级烟?基德老汉说,俺娃不吸烟,说吸烟不健康。
村里人又问,你娃也不捎点儿好酒?基德老汉说,俺娃也不喝酒。娃媳妇说了,喝酒也不健康。村里人就撇嘴了,那烟酒都不健康,国家卖它做啥?基德老汉也答不上来。
纳着鞋底子的媳妇们就问,城里住得好好的,急着回来做啥?基德老汉说,城里,咱乡下人住不来。上楼下楼都关在个铁壳子里,忽忽悠悠得人头晕。地上铺着木实块,油光光的直想打跟头。进屋还要换鞋。七老八十的人喽,娃媳妇还逼着喝酸奶。
年轻人逗趣地说:“吹牛吧,你娃清风要是个大官,肯定也坐那铁壳子车。叫你娃开铁壳子车送你回来。”
基德老汉再进城还真是坐着铁壳子小车回村的。
基德老汉说,在城里两天就待膩了,对清风娃说俺要回村呢。娃说去打火车票,俺说火车坐着头老晕。娃说那就打汽车票。俺说汽车开不到村里。“爹老了,腿脚不利索了呢,你就用你成天坐的那种小车把俺送回去,村里人都惦记着呐。”娃没说二话,打个电话就要来车。瞧瞧,排场不?红颜色,娃说吉利。基德老汉脸上堆满了欣慰。
一青年围着车转了一圈,认出了车上印的字,老爹,你坐的是出租车,要花大价钱雇呢。基德老汉说,俺一个子儿也没掏。
那是你娃给掏的呗。问问师傅从省城到咱村得多少钱。
开车师傅伸出手指头比画了个八字。
“恁贵,八十块钱?”基德老汉瞪圆了眼晴。
“八十块钱?哈哈,八十块钱只能撲摸,给了八百我还不愿跑呢,回去得赶夜路呢。”
基德老汉张大了嘴巴,像一下子矮了许多,见到大人小孩都低着头,从此不再说娃在省城做大官的话了。
村里遇上了干早,地里的庄稼都蔫了。村主任急得满嘴起泡。村主任来找基德老汉:“老爹,你娃不管当啥官,能不能找找人帮咱村里打几眼井啊?”
主任交代的事就是天大的事。基德老汉就进城找清风娃,没待两天就回来了。村主任问:“打井的人来了没有?”
基德老汉说,清风娃说了,这旱是全省旱,要那啥,统筹解决。村主任说,屁,等到统筹咱全村人都喝西北风了。基德老汉从布袋子里拿出一摞子钱,娃说了,让咱自己先打井干着。这是娃自己的五万块钱。你干不干?
干,全村人砸锅卖铁也得打井抗旱。
基德老汉病了,病得不轻。迷糊中的基德老汉嘴里念叨着:“井……水……”
基德老汉去了。清风娃从省里回了村。第二天村里来了一排溜大车小车,有省里、市里、县上的。村里人这才相信基德老汉的娃真是在省里当大官呢,管着全省人的吃喝拉撒。清风娃挨家挨户感谢乡亲对老爹的照顾,然后带着媳妇女儿在基徳老汉的坟前跪了很久很久。
基德老汉的坟前摆放着几个大碗,碗里盛的是刚刚从机井里打出来的清凉凉的水。
(摘自《小说月刊》)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老汉在村里能办一些别人办不到的事,也会向人讲自己在城市里的生活,但他的儿子到底在省城是不是做大官,却让村民怀疑。
B.在县城做科长的狗毛每次回村都开汽车,给村民发高级烟,在化肥脱销时只给自家的地上了肥,反映了自私又脱离群众的干部作风。
C.小说语言有浓郁的乡村特色,“铁壳子车”“带把儿的烟”“木实块”“一个子儿”等词语既具体形象,又符合人物身份和地域特点。
D.小说情节设计有戏剧性,老汉虽不能像狗毛一样坐自家的铁壳子车回村,但能在干旱时带回打井的费用,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
【小题2】基德老汉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小题3】小说以“清”为题目,有哪些含义?请结合内容简要分析。

同类题4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患难之交
毛姆
我阅人至今已经有三十年之久。如果只凭一张脸来雇用一个仆人,我肯定要犹豫不决,然而我想我们多半只凭一张脸来判断我们所遇见的人,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常常弄对多于弄错。人家对我说他们对一个人的初次印象一准不会错的时候,我耸耸肩。就我来说,我发现自己认得越久的人,他们越使我迷惑不解。我最老的朋友们,恰恰是我可以说一点也不了解的人。
我产生这些想法是因为今天报纸上登载爱德华•海德•勃吞在神户逝世的消息。他是一个商人,我跟他交情很浅,可是有一次他使我大吃一惊,才对他感到兴趣。要不是听他亲口说的,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不论是外貌,还是举动,他都使人想起一种定了型的人物。他身材矮小,细瘦文弱,一头白发,一脸皱纹,气色红润,眼睛湛蓝。我在日本横滨的英国俱乐部被人介绍跟他认识。他在俱乐部里看来人缘颇好,他离开以后,人家说他属于最高尚的人当中的一个。有一种人吸引你,是因为你觉得他对人们具有真诚的爱。他确有魅力。
一天下午,我坐在旅馆休息室里。不久,勃吞走进休息室,我们闲谈起来。
“你认识伦尼·勃吞吗?”
“没有,我似乎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可真巧,他和我同姓氏,是我所见到的最好的桥牌手。他不是个坏人,我喜欢他。他总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有那么点漂亮。女人家很欣赏他。他落拓不羁,饮酒过度。每个季度都有一点钱寄给他,他打牌又赢得一点。他赢了我很不少的钱,这个我知道。”
勃吞和颜悦色地轻声一笑。
“我想这就是他倒霉的时候来找我的缘故;还有一点就是他和我同姓氏。有一天,他到我的办事处来找我给他安排一个职业。他告诉我,家里不再寄钱给他了。我问他几岁。
“三十五,”他说。
“你至今都做过些什么事呢?”我问他。
“嗯,没做过什么,”他说。
我忍不住笑了。
“我怕目前一点也帮不了你的忙,”我说。“再过三十五年来找我吧,那时我再看看怎么办。”
“他不走,然后告诉我他不想老是打桥牌,于是打了扑克,结果垮了台。他一败涂地,要是找不到事情做,只好自杀了。”
我打量了他一会,看得出他整个儿垮了。酒喝得比平常更多,像是个五十岁的人了。
“那么,除了玩牌以外,你还会做什么事呢?”
“我会游泳。”他说。
“我忽然有了个主意。”
勃吞中断了他的故事,转脸对着我。
“你可熟悉神户?”他问道。
“不,”我说。“有一次路过那儿,但是只过了一夜。”
“那么你不知道汐屋俱乐部了。我年轻时候,从那儿游泳,绕过灯塔,到樽见的小海湾登岸。有三英里多路呢,而且因为绕过灯塔那儿的潮流湍急,是很难游过去的。好,我就和我那位同姓氏的青年谈了这一情况,”并且说,“要是他能游过去我就派给他一个工作。”
“我看到他相当为难。”
“你说你是个游泳家嘛。”我说。
“我的状态不怎么好。”他回答。
我没说什么。耸耸肩膀。他对我瞧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好吧,”他说,“你要我什么时候去呢?”
我看看表。十点刚过。
“游这段路顶多需要一小时零一刻钟多些。我在十二点半开车到那边小海湾接你。”
“行。”他说。
“我们握握手。我祝他运气好,他走了。那天上午我有许多工作要做,总算刚好在十二点半赶到樽见的小海湾。其实用不着匆忙;他一直没有露面呢。”
“他在最后关头吓退了吗?”我问。
“没有,他没有吓退,开头游得顺利。然而酗酒放荡当然毁坏了他的体质。绕过灯塔的潮流他对付不了。大约三天之后才发现他的尸体。”
有一两分钟我说不出话来。我有点儿震惊。然后问了勃吞一个问题。
“你打算给他一个工作的时候,可知道他会淹死呢?”
他温和地微微一笑,那双善良忠厚的蓝眼睛望着我。他一只手摸着下巴颏儿。
“嗯,当时我的办事处里并没有空位子。”
【小题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与概括,最不恰当的一项是
A.《患难之交》采用第一人称的叙事视角,缩短了作者与读者之间的距离,容易引起共鸣,也使文本的笔调显得亲切,读者易于接受。
B.这篇小说作者采用倒叙方式展开叙述,开始作者就发表了一段感悟:人性复杂,人的外表具有欺骗性。这是由于看到了主人公爱德华的死讯,至此拉开了大故事的帷幕。
C.爱德华对伦尼痛下杀手,只是因为伦尼赢了他“不少钱”。一个不学无术,靠“国内寄钱过日子”的浪荡公子赢了他辛苦挣来的钱。
D.这篇小说刻画了以作者“我”、爱德华、伦尼为代表的三类人,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所崇尚的“金钱”价值观对人性的摧残和扭曲。
【小题2】小说的标题“患难之交”在小说中有什么作用?

同类题5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文后各题。
暗记
聂鑫森
宽敞的画室里,静悄悄的。
初夏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洒满了摆在窗前的一张宽大的画案。画案上,平展着一幅装裱好并上了轴的山水中堂。右上角上,写着五个篆字作画题:南岳风雨图。
年届六十的知名画家石丁,手持一柄放大镜,极为细致地检查着画的每个细部。他不能不认真,这幅得意之作是要寄往北京去参展的。何况装裱这幅画的胡笛,是经友人介绍,第一次和他发生业务上的联系。
画是几天前交给胡笛的。胡笛今年四十出头,是美院国画专业毕业的,原在省城一所大学教授美术,其山水画在省内外也颇有点名气。据说因为看不惯艺术招生中的潜规则,跟领导闹矛盾,下海在湘潭城开了一家不大的裱画店,既是老板又是装裱师傅。朋友说胡笛的装裱技艺比不少老一辈要强,且人品不错,何必舍近求远,送到省城的老店去装裱呢?
画是胡笛刚才亲自送来的,石丁热情地把他让进画室,并沏上了一杯好茶。石丁是素来不让人进画室的,之所以破例,是要当面检查这幅画的装裱质量,如有不妥的地方,他好向胡笛提出来,甚至要求返工重裱。
胡笛安闲地坐在画案一侧,眼睛微闭,也不喝茶,也不说话。
石丁对于衬绫的色调、画心的托裱、木轴的装置,平心而论,极为满意。更重要的是这幅画没被人仿造――有的装裱师可以对原作重新临摹一幅,笔墨技法几可乱真,然后把假的装裱出来,留下真的转手出卖。石丁的画已卖到每平方尺一万元,眼红的人多着哩。眼下,画、题款、印章,都真真切切出自他的手,他轻舒了一口气。且慢!因为他是第一次和胡笛打交道,对其人了解甚少,不得不防患于未然,故在交画之前,特地在右下角一大丛杂树交错的根下做了暗记,用篆体写了“石丁”两个字,极小,不经意是看不出来的。石丁把放大镜移到了这一块地方,在杂树根部处细细寻找,“石丁”两个字不翼而飞。又来来回回瞄了好几遍,依旧没有!
石丁的脖子上,暴起一根一根的青筋,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居然不是他的原作,而是胡笛的仿作。这样说来,胡笛的笔墨功夫就太好了!他从十几岁就下气力学石涛,尔后走山访水,参悟出自家的一番面目,自谓入乎石涛又能出乎石涛,却能轻易被人仿造,那么,真该焚笔毁砚、金盆洗手了。
就在这时,胡笛猛地睁开了眼睛,笑着说:“石先生,可在寻那暗记?”
石丁的脸忽地红了,然后又渐渐变紫,说:“是!这世间小人太多,不能不防!”
胡笛端起茶杯,细细啜了一口茶,平和地说:“您设在杂树根部处的暗记,实为暗伤,是有意设上去的。北京城高手如林,若有细心人看出,则有污这一幅扛鼎之作。您说呢?”
石丁惊愕地跌坐在椅子上,问:“那……那暗记呢?”
胡笛说:“在右下部第五重石壁的皴纹里!‘石丁’两个字很有骷髅皴的味道,我把它挖补在那里,居然浑然一体。树根处空了一块,我补接了相同的宣纸,再冒昧地涂成几团苔点。宣纸的接缝应无痕迹,补上的几笔也应不会丢先生的脸。”
石丁又一次站起来,拿起放大镜认真地审看这两个地方。接缝处平整如原纸,这需要理出边沿上的纤维,彼此交错而“织”,既费时费力,又需要有精到的技艺。而补画的苔点,活活有灵气,更是与他的笔墨如出一辙。他不能不佩服胡笛的好手段!
石丁颓然地搁下了放大镜。
胡笛站起来,说:“石先生,裱画界虽有个别心术不正的人,但毕竟不能以偏概全。暗记者,因对人不信任而设,我着力去之,一是为了不玷污先生的艺术,二是为了我们彼此坦诚相待。谢谢。我走了。”  
胡笛说完,很从容地走出了画室。
石丁发了好一阵呆,才记起还没有付装裱费给胡笛。正要追出去,又停住了脚步,家里还有好些画需要装裱,明日一起送到胡笛的店里去吧!
他决定不将《南岳风雨图》寄去北京参展,他要把它挂在画室的墙上,永远铭记那个让他羞愧万分的暗记……
【小题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恰当的两项是(  )
A.聂鑫森的小说《暗记》写得真实感人,石丁之疑,胡笛之诚,相映成趣。
B.“朋友说胡笛的装裱技艺比不少老一辈要强,且人品不错”以及“画、题款、印章,都真真切切出自他的手”等文句都是为下文胡笛并没有换走石丁的原作埋下的伏笔。
C.“石丁的脸忽地红了,然后又渐渐变紫”,句中“脸忽地红了”又“渐渐变紫”是因为石丁被胡笛识破了对别人不信任的内心而愤怒。
D.石丁“决定不将《南岳风雨图》寄去北京参展,他要把它挂在画室的墙上”他这样做是为了警醒自己,也是对人与人之间真诚与信任的呼唤。
E. 本文写石丁这个人物形象是为了正面表现胡笛的坦诚相待和不卑不亢,突出主题,批评了社会上存在的“信任”缺失现象。
【小题2】石丁这一形象有什么主要特点?小说塑造石丁这一形象主要有哪些方面的作用?
【小题3】“胡笛安闲地坐在画案一侧,眼睛微闭,也不喝茶,也不说话。”作者为什么要用“安闲”这个词?这样写有什么好处?
【小题4】本文以“暗记”为题,含义深刻,请你找出文中与此相照应的句子,并分析句中“暗记”的含义及题目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