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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追风筝的人
卡勒德·胡赛尼
斗风筝比赛是阿富汗古老的冬日风俗。比赛一大清早就开始,直到仅剩一只胜出的风筝才告结束。规则是放起你的风筝,割断对手的线。若有风筝被割断,那 些孩子就拼命地追逐那个随风飘扬的风筝。对追风筝的人来说,  最大的奖励是捡到最后掉落的那只风筝,那是无上的荣耀。每个斗风筝的人都有助手,我的助手是哈桑。
那年冬天的一个夜里,距比赛还有四天,爸爸和我坐在书房里烤着火,爸爸划了一根火柴,说:“我觉得今年你也许能赢得比赛!”爸爸随口一说,却在我脑海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好办法!让他看看,他的儿子终究非同凡响。
街上新霁的积雪银光闪闪,天空蓝得无可挑剔。雪花覆盖了每一个屋顶,矮小的桑椹树在我们这条街排开,树枝上也堆满了积雪。一夜之间,雪花塞满了所有的裂缝 和水沟。哈桑和我走出锻铁大门时,雪花反射出白晃晃的光芒,照得我睁不开眼。街上,风筝斗士们在做最后的准备。街道传来欢声笑语,各处屋顶挤满了看客。我 朝自家的屋顶看去,爸爸挥挥手,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跟我还是跟哈桑打招呼。
“我们得开始了。”哈桑说。  
突然间我想放弃,爸爸在屋顶上看着我,他的眼光像太阳那样热得令人发烫。
“我有点不想放风筝了。”我说。
哈桑上前一步,低声说了一句让我有些吃惊的话。“记住,阿米尔少爷,没有鬼怪,只是个好日子。”哈桑一眼看穿了我。
没有鬼怪。”我低声说,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觉得好些。
不到一分钟,我的风筝扶摇直上。一个钟头后,空中已经挂着至少四十只风筝,如同纸制的鲨鱼,巡游搜猎食物。寒冷的微风吹过我的头发。哈桑在我身旁,他的手掌已被线割得鲜血淋漓。第一批被挫败的风筝断了线,散落在临近的街区,给追风筝的人带来奖赏。
风筝纷纷坠下,而我的仍在翱翔。我双眼不时瞟向爸爸,紧紧盯着他的羊毛衫。
下午三点,阴云密布。只剩下六只风筝了,我的是其中之一。我双腿发痛,脖子僵硬。但看到风筝一只只掉落,心里的希望一点点增大。
一只蓝风筝在过去那个钟头里大开杀戒。现在,只剩下我的红风筝和那只蓝风筝了。局势紧张得如同我流血的手拉着的线。
人们纷纷顿足尖叫:“干掉它!干掉它!”爸爸会不会也在欢呼呢?但我所能听到的是脑袋里血液奔流的声音。
一阵风拉升了我的风筝,我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干掉它!干掉它!”的欢呼越来越响,仿佛罗马人对着斗士高喊“杀啊!杀啊!”
“你快赢了,阿米尔少爷,快赢了!”哈桑兴奋得直喘气。寒风将风筝拉高,线又在我手指割开一个创口,接着……
不用听人群欢呼,我也知道我赢了!我看到爸爸站在屋顶边缘,双拳挥舞,高声欢呼。我体验到有生以来最棒的一刻。
“安拉保佑,我们等会儿再庆祝吧。现在,我要去帮你追那只蓝风筝。”哈桑撒腿就跑。
“哈桑!”我大喊,“把它带回来!”
他踢起阵阵雪花,飞奔到街道的拐角处。他突然停下来,转身,双手放在嘴边,说:“为你,千千万万遍!”然后露出一脸微笑,消失在街角之后。我收 回风筝后,寻找每条通道都没有哈桑的踪迹。天就快黑了。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声响,这是一条僻静的死胡同。只见哈桑站在末端,拳头紧握,双腿微微张开。在 他身后,摆着那只蓝风筝。那是我打开爸爸心门的钥匙。
三个邪恶的大男孩挡住了哈桑的去路。我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他们逼近哈桑。
“把风筝给我!”其中一个挥舞着拳头。
哈桑眼里流露出恐惧,可是他摇摇头。“这是阿米尔少爷的风筝。”
“你这个白痴!把风筝给我们。”
哈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他们一愣,退后一步。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哈桑高举那只抓着石头的手。
我张开嘴,几乎喊出来。但我没有,我浑身麻木。
他们动手了,哈桑扔出石块,击中了其中一个的额头。他们一拥而上……
有种温热的东西从我眼角流淌下来。我眨眨眼,看见自己依旧咬着拳头,咬得很紧,从指节间渗出血来。我回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市场,斜倚在一家小店铺紧闭的门前。
十五分钟后,哈桑回来了,手里拿着那只蓝风筝。
“你到哪里去了?我在找你。”我艰难地说,仿佛在吞嚼一块石头。
【小题1】下列对小说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展开,不仅真实生动地向读者展现了阿富汗浓郁的异域风情,而且深刻揭示了家庭、友情、人性的丰富内涵。
B.小说写得波澜起伏,情节的高潮是哈桑保护追回的风筝,这部分不仅照应标题,更能突出阿米尔与哈桑两人的不同性格特点。
C.小说运用了语言、动作等描写手法,成功刻画了哈桑的形象,特别是“为你,千千万万遍”这一个性化语言,有力地揭示了哈桑的感人品格。
D.小说最后一段中“我艰难地说,仿佛在吞嚼一块石头”一句,采用比拟和夸张的手法,生动地表现了“我”再次面对哈桑时的复杂心情。
【小题2】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我”的心理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请简要概括。
上一题 下一题 0.99难度 现代文阅读 更新时间:2017-05-15 01:3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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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题1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抉择

于而凡

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越近判决日,心越不宁。明天就要判决,他却还没有做出决定。这案子审判半年了,半年里他就是在煎熬中度日。他心里很清楚,按理他应该判被告谋杀罪,给予重罚,不是死罪也是无期徒刑。可是,这被告不是别人,而是旺伯的小儿子少雄啊!

他不会忘记,当年旺伯是怎样对他一家伸出无私的援手的。在家里发生困难时,旺伯总会出面帮忙。父亲在法院败诉导致生意破产,是旺伯帮父亲还清债务,当父亲重病需要动手术时,是旺伯掏腰包解决。最后,连他上大学读法律的学费也靠旺伯支持。他还记得,父亲临终时对他的叮咛:“我们家欠旺伯的恩情大多无法偿还,以后他们家有难,你定要尽心竭力帮忙。”

现在旺伯的儿子有难,他怎能撒手不教?救不教的问题先不说,可起码也不能当一名刽子手,把少雄判下重刑推进地狱里!少雄的哥哥少勇在信中说:“我教不好弟弟,让他阀了大祸,是愧对爸爸。爸爸在世时,对你的期望很大,我相信你定能不负所望,助我们一家渡过难关,让他在天之灵也得以安息。”

他远在棉兰的老妈打过电话:“孩子,做人哪,千万别忘恩,旺伯对你对我们全家恩重如山,这是你回报他们家的时候了。”

面对这一切,他曾有过减轻少雄刑罚的想法。可是几个月来见证判案过程,他无法不动摇初衷。他看到了那绝望的寡妇----死者的母亲!丈夫年纪轻轻就去世,多年来她自己一人把独子养大,终于苦尽甘来,挨到儿子学成就业了,谁知儿子却惨遭杀身之祸。你能想象她有多么苦痛?在法庭上,他看过她好几次在嚎哭中昏倒。

他明白,明天判决日,他这一票是关键。三名法官中,他知道一人已经被少勇收买,很可能会判被告无罪。剩下两人,只要他也判无罪,少雄就可获款。可时至今日,他还不能有所决定。按公理行正义呢,他无法面对旺伯一家人;顾情面帮少雄呢,他无法面对那苦命的寡妇,也无法面对公众雪亮的眼睛。

“一直以来,书中英雄含身取义,大义灭亲那么容易,而轮到自己施行起来为何却那么难?”

已经是半夜了,他还无法安定,头上阵痛变得更强烈,几个钟头前的便药看来无效。他又打开妻子平常放药的抽屉,拿几片妻子吃剩的重药吞下去。前几天,他妻子带孩子回老家看望她生病的妈妈,家里只留他一个人。

到了凌晨,他仍然无法入睡,明天的判决问题仍然盘踞脑海。“上天,我可以选择拒绝经手这案件吗?饶了我吧,不要让我承担这一切!告诉我,你要我做怎样的抉择?”辗转不能睡,他的神经面临崩渍。“不能这样下去,今晚我一定要睡好,睡好了明天脑子才会清醒。明天的事留到明天再说吧!只希望……神灵会在梦中指点。”他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几粒安眠药。这药,他已服用了好几天。

终于渐渐入睡。酣睡中,忽有一片柔和的白光把他唤醒。白光引领他穿过洁白的走廊,走廊尽头,他发现自己置身在一栋老屋前,这不是棉兰的老家吗?

他看到阿旺伯站在门前,微笑着向他询问:“孩子,你为什么要学法律,还记得吗?”他当然记得,当年年少的他是怎样回答旺伯的:“爸爸上法院败诉而破产,是因为我们不懂法律,在法庭上让他们牵着鼻子走。那些贪污的法官,看的是有势官大人的面,吃的是有财大老板的钱,把正义拍卖。我就要学法律,在法庭上向他们讨一个公道,也给无财无势的民众撑腰!”

旺伯点点头鼓励:“你学法律是为了伸张公义,伯伯支持你!那么,你还有什么好犹豫呢?”突然,他见到父亲站在旺伯旁边,质问:“旺伯那么支持你,你又怎么报答他?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你难道要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今天是判决日,法庭里早早就挤满了人,有死者与被告者的亲友,有新闻记者,也有各界市民,他们都想知道这轰动全市的谋杀案最后的判决。中午一点钟过去了,法官还没出来,庭里人们有的正襟危坐,有的开始焦急不安。

两点少十分,两位法官进堂,往绿桌后的高椅上入座。法官主席捶捶桌面表示正式开庭,简短开场白后,向庭众宣布:“各位尊敬的来宾,我们有一个重要的丧事向大家公布:今天早上,负责这案件的法官之一----库纳万法官先生,在家突然昏述不醒,送进医院后抢教无果而离世。为此,判决会不得不延期,重开庭日程容后再公布。现在,让我们一齐站起来,为死者的亡灵默祷……”

(选自《台港文学选刊》)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文中极写当年旺伯对他一家无私援助以及远在棉兰的老妈给他打电话,都说明旺伯善良热心,乐于助人。
B.死者母亲的绝望与苦痛,深深地震撼了他,使他改变了减轻少雄刑罚的初衷,站到了正义和公理的一边。
C.本文采用第三人称叙事,使事件显得自然、客观;将现实与幻觉结合在一起叙述,增加了故事的曲折性和吸引力。
D.小说叙述了一个关于“抉择”的动人故事,在曲折的情节中蕴含了作者对伦理道德、社会公理等的思考与探索,意蕴丰富。
【小题2】小说中的库纳万法官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小题3】小说以“库纳万法官的突然离世”为结尾,耐人寻味,请赏析这样结尾的艺术效果。

同类题2

二、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追风筝的人

卡勒德·胡赛尼

斗风筝比赛是阿富汗古老的冬日风俗。规则是放起你的风筝,割断对手的线。若有风筝线被割断,那些孩子就拼命地追逐那个随风飘移的风筝。对追风筝的人来说,最大的奖励是捡到最后掉落的那只风筝,那是无上的荣耀。每个斗风筝的人都有助手,我的助手——兼仆人与朋友——是哈桑。

那年冬天的一个夜里,距比赛还有四天,爸爸对我说:“我觉得今年你也许能赢得比赛!”爸爸随口一说,却在我脑袋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好办法!让他看看,他的儿子终究非同凡响。

街上的积雪银光闪闪,天空蓝得无可挑剔。哈桑和我走出大门,雪花反射出白晃晃的光芒,照得我睁不开眼。街上,风筝斗士们在做最后的准备。街道传来欢声笑语,各处屋顶挤满了看客。我朝自家的屋顶看去,爸爸挥挥手,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跟我还是跟哈桑打招呼。

“我们得开始了。”哈桑说。

突然间我想放弃。爸爸在屋顶上看着我,他的眼光像太阳那样热得令人发烫。

“我有点不想放风筝了。”我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哈桑说。

我试图让眼光离开我们家的屋顶。哈桑上前一步,低声说了一句让我有些吃惊的话:“记住,阿米尔少爷,没有鬼怪,只是个好日子。”哈桑一眼看穿我。

“没有鬼怪。”我低声说。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觉得好些了。

不到一分钟,我的风筝扶摇直上。一个钟头后,空中已经挂着至少四十只风筝,这些风筝如同纸制的鲨鱼,巡游搜猎食物。寒冷的微风吹过我的头发。哈桑在我身旁,他的手掌被线割得鲜血淋漓。第一批被挫败的风筝断了线,像流星那样划过天空,拖着闪亮的尾巴,散落在附近的街区,给追风筝的人带来奖赏。

我偷眼看向爸爸,寻思他眼下在想些什么。风筝纷纷坠下,而我的仍在翱翔。我双眼不时瞟向爸爸,紧紧盯着他的羊毛衫。

下午三点,阴云密布,太阳躲在它们后面,影子开始拉长。只剩下六只风筝了,我的是其中之一。我双腿发痛,脖子僵硬。但看到风筝一只只掉落,心里的希望一点点增大。

一只蓝风筝在过去那个钟头里大开杀戒。现在,只剩下我的红风筝和那只蓝风筝了。局势紧张得如同我流血的手拉着的线。人们纷纷顿足尖叫:“干掉它!干掉它!”爸爸会不会也在欢呼呢?但我所能听到的是脑袋里血液奔流的声音。

一阵风拉升了我的风筝,我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干掉它!干掉它!”的欢呼声越来越响,仿佛罗马人对着斗士高喊“杀啊!杀啊!”。

“快赢了,阿米尔少爷!”哈桑兴奋得直喘气。那一刻来临了,我合上双眼,松开拉线的手。寒风将风筝拉高,线又在我手指上割开一个创口,接着……

不用听人群欢呼,我也知道我赢了!我看到爸爸站在屋顶边缘,双拳挥舞,高声欢呼。我体验到有生以来最棒的一刻。

“安拉保佑,我们等会儿再庆祝吧。现在,我要去帮你追那只蓝风筝。”哈桑撒腿就跑。

“哈桑,”我大喊,“把它带回来!”

他踢起阵阵雪花,飞奔到街道的拐角处。他突然停下来,转身,双手放在嘴边,说:“为你,千千万万遍!”然后露出一脸微笑,消失在街角之后。

我收回风筝后,寻找每条通道,都没有哈桑的踪迹。我正在担心时,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声响,这是一条僻静的死胡同。只见哈桑站在末端,拳头紧握,双腿微微张开。在他身后,摆着那只蓝风筝。那是我打开爸爸心门的钥匙。

三个邪恶的大男孩挡住了哈桑的去路。我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他们逼近哈桑。

“把风筝给我!”其中一个挥舞着拳头。

哈桑眼里流露出恐惧,可是他摇摇头。“这是阿米尔少爷的风筝。”

“你这个白痴!把风筝给我们。”

哈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他们一愣,退后一步。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哈桑高举那只抓着石头的手。

我张开嘴,几乎喊出来,但我没有,我浑身麻木。

他们动手了,哈桑扔出石块,击中了其中一个的额头。他们一拥而上……

有种温热的东西从我的眼角流淌下来。我眨眨眼,看见自己依旧咬着拳头,咬得很紧,从指节间渗出血来。我回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市场,斜倚在一家小店铺紧闭的门前。

十五分钟后,哈桑回来了,手里拿着那只蓝风筝。

“你到哪里去了?我在找你。”我艰难地说,仿佛在吞嚼一块石头。

(选自《追风筝的人》,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真实生动地向读者展现了阿富汗斗风筝比赛的传统风俗,充满异域风情,表现了阿富汗人民的勇敢和鲁莽好斗。
B.小说情节波澜起伏,情节的高潮是哈桑保护追回的风筝,高潮部分不仅照应标题,而且突出了“我”与哈桑的不同性格特征。
C.小说的环境描写非常典型,比如,第三段“街上的积雪银光闪闪,天空蓝得无可挑剔”交代故事发生的背景,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颇具艺术匠心。
D.小说对哈桑形象的刻画运用了肖像、语言、动作等描写,比如那句“为你,千千万万遍!”,个性化的人物语言有力地揭示了哈桑的忠诚品格。
【小题2】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我”的心理在不断地变化。请结合情节简要概括“我”赢得比赛后的心理变化过程。
【小题3】试从风筝对“我”、对哈桑的意义这一角度探究文本中“风筝”的内涵。

同类题3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插曲

(美国)威廉·福克纳

每天中午他们都从这里路过。他穿着一套刷净的西装,戴一顶灰色的帽子,从不扣上衣领,也不扎领带。她穿一件雅致的棉织花布上衣,戴一顶阔边太阳帽。我坐在密西西比州我自己的在小山中那所粗糙简陋的小别墅前,或在木头门廊上摇摇晃晃时,见过他们好多次。

他们都至少有60岁了。他是位盲人,步履蹒跚无力。她每天带他到那座大教堂去乞讨,像平稳的水流一样说着话,用她那多节的手做着手势。日落时她又带他回来,把他带回家。直到斯普拉特林从阳台上对她打招呼,我才看到了她的脸。她左顾右盼,然后又向后面看看,没有发现我们。听到斯普拉特林第二次叫她时,她才仰起头向上看。

她的脸是褐色的,永远美丽得像个妖魔。她没有牙齿:鼻子和下巴之间可以相互一览无余。

“你很忙吗?”他问道。

“你有事?”她欢快地答道。

“我想给你写生。”

她没听懂,热切地看着他的脸。

“我想给你画一幅像。”他解释道。

“跟我来。”她立刻笑着对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说道。他顺从而艰难地想在院子围栏那狭窄的混凝土地基上坐下,却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位过路人帮她扶他站了起来。我找了一支铅笔,就兴奋地离开了斯普拉特林,去为他找一把椅子。我看到她实际上正在哆嗦——不是因为年老,而是因为愉快的虚荣。

“艾绥斯·乔。”她命令道,他坐下了,他那无视力的脸上充满了只有盲人才了解的那种冷淡的上帝般的平静。斯普拉特林带着他写生的本子来了。她坐在已就座的那个男人旁边,把手放在他肩上。人们立刻明白他们要拍在结婚纪念日上拍的那种照片。

她又是一位新娘子了,倚仗着只有死神才能剥夺我们的优秀神话的魔力,她又一次穿上了丝织衣服(或者类似的东西),戴上了首饰、花冠和面罩,或许还有一束鲜花。她又是一位新娘子了,年轻而且美丽,她那颤抖的手放在年轻的乔的肩上。她身旁的乔又一次成为震撼她那充满恐怖、崇拜和虚荣的心灵的某种东西——有点令人害怕的东西了。

一位偶然路过的人觉察到了这一点,停下来看着他们。就是看不见的乔,通过在他肩上的她的手也感到了这一点。她的梦想使他变得年轻而且骄傲了。他也设想着在1880年那时候的男子和他的新娘拍照时的固定可行的姿势。

“不,不,”斯普拉特林告诉她,“不要那样。”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转向他,看着他。”他赶紧补充道。

她服从了,但仍然面对着我们。

“把头也转过去,看着他。”

“但那样你就不能看到我的脸了。”她抗议了。

“不,我能。还有,我将马上画你的脸。”

她微笑着妥协了,脸上皱起数万条皱纹,像一幅蚀刻画,她占了他想要的位置。

她立刻变得像个母亲似的。她再也不是新娘了。她结婚的时间足够长了,完全明白乔既不是很可爱也不是很可敬畏的什么东西。而且正相反,他是可轻视的东西。他毕竟只是一个容易犯错误的大孩子。(你知道她到现在为止已经生过孩子——可能丢失了。)但他是她的,另外的世界或许是那么坏,所以她要使它变得最好,记住那些日子。

乔又一次通过放在他肩上的她的手领会到了她的心境,他再也不是那超众的男子了。他也记得他来到她跟前寻求安慰,带给她新的梦想的那些日子。他的高傲从他身上消失了。在她的抚摸下静静地坐在那儿,孤立无援,也不需要帮助,处在黑暗中,而且平静得像个已看到了生与死,发现了他们两者之间没有什么重要区别的上帝。斯普拉特林画完了。

“现在该画脸了。”她很快地提醒他。眼下在她的脸上出现了某种东西,那东西不是她的脸。那上面恰好带有一种模棱两可的,不可思议的姿态。她正在摆好姿势吗?我疑惑地看着她。她正面对着斯普拉特林,但我相信她的眼睛既没看他,也没看他后面的墙。她的眼睛在沉思,而且是她自己的沉思。

斯普拉特林画完了。她的脸变成了一位60岁妇女的脸,就像一个妖魔一样没有牙齿,兴高采烈的。她过来看那幅画,把它拿在手里。

“带钱了吗?”斯普拉特林问我。

我有15美分。她没加评论地把画还了回来,拿走了那些硬币。

“谢谢你。”她说。她拍了拍她丈夫,他站了起来。“谢谢你搬来了椅子。”她朝我点点头,并且笑了笑。我看着他们慢慢地沿着小巷走了,真想知道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什么——或者说我看到的一切。我转向斯普拉特林。“我们看看这幅画吧。”

他正紧盯着那幅画。“喂。”他说道。我看着画,接着我清楚了在她脸上我所看到的东西。整个脸蛋画得确实同蒙娜丽莎的表情一样。

啊!女人仅仅拥有一个永恒的年龄!而且那不是年龄。

(选自《诺贝尔文学获奖作家微型小说精品》徐磊译,有删改)

【小题1】小说第一段为什么要描写两人的衣着?
【小题2】赏析文中画线的句子。
【小题3】简要分析“我”在小说中的作用。
【小题4】联系全文,谈谈你怎么看“她”这一人物形象。

同类题4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银茂老汉和葛藤
银茂老汉的坟高高耸起,犹如一座小小的山峰。坟上的土培了不久,但旁边土坎上的葛藤已开始向坟丘探索爬行。银茂老汉生前没少照料这些葛藤,这些葛藤是不是也有了灵性,要爬上坟头,看着主人?抑或是银茂老汉丢不下这些葛藤,活着的时候穿它、用它,死了也舍不得离开它,要拉它与自己为伴?
葛藤若有灵性,该恨银茂老汉,他的镰刀不知割断了多少葛藤的青春。一捆捆藤条大锅里蒸熟,石碾上碾烂,水中浸泡、荡涤,提炼出一根根柔软坚韧的筋条,然后拧成了一双双结实的“葛麻”鞋,载托起一群粗壮的庄稼汉。
葛藤若有灵性,也该谢银茂老汉,是银茂老汉把满山的野葛当庄稼一样看待,不仅不许牛嚼羊啃,而且还把它们栽植到坎坎涧涧。本该自生自灭的葛藤,却化成了一双双可媲美于传统麻鞋的“葛麻”鞋,走村过镇,风光无限。
不知银茂老汉可否有灵,你若有灵,和我一起数数,看有多少根葛藤向你的坟头爬来:一根,两根,三根……
这一根啊,它可是你年轻时腰间捆的那一根。那时,你还是“十八岁的哥哥”,一个初夏的早晨,你担柴下山,忽见两头牛正抵得难解难分,周家的那头大公牛被另一头牛抵到了崖边,你甩掉柴担冲了上去,运足了力气,“嗨”的一声,推开了那一头牛,紧扎在你腰间的那条葛藤断成了几截。摸着你腰间那道深深的红印,周家的姑娘心疼得珠泪滚滚。也许正是这一心疼,才使得这个瘦弱的小脚女鼓起了此后挑水砍柴做饭、养大六个粗壮的“你”的勇气。
这一根啊,它可是从大火中捆出了一家人一个冬春活命的那一根。那年,老大五岁,老二三岁,老三刚满月。土匪进山抢粮,你家地僻,本已免过一劫,可土匪打道时发现半山竹园后竟掩藏着一户人家,顺手一把火点燃了你家的三间瓦房。土匪刚离开,你便不顾大家的劝阻,钻进熊熊大火,硬是凭一根葛藤,捆出了两床还在冒烟的破棉被,里面还裹着两袋玉米。
这一根啊,可是抽断了你与老大父子之情的那一根。食堂饭吃不成了,后沟里的几棵榆树被人剥光了皮,你却有法子用二斗包谷为老大娶回了媳妇,可你容不得儿子帮媳妇“偷出贩进”——为娘家而打你藏在楼上的几斗救命包谷的主意。从未打过儿子的你,将粗壮的葛藤在水中一浸,三股拧成一根,直打得老大浑身道道血痕,媳妇跪地求饶,小脚女人与老二老三老四哭作一堆。老大在炕上直躺了五天,起来后坚决不带你一根草,和媳妇出门别居,并声言对你活不养、死不葬。从未流过泪的你哭了,“儿啊,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这样绝情啊……”可老大义无反顾。后来你也默许小脚女人偷偷给老大送东送西,可老大在你有生之年还是没有正眼看过你,虽然你死后他也曾跪在你的灵前哭得不能起身。
这一根啊,可是系着你屋檐下一兜兜大棒子的那一根。初冬的晚上,你的火炕口上,疙瘩火正旺,火旁的蒲篮里,放着已经干透了的一兜兜大棒子。你总是阴沉着的脸这时也会像春天的青山般开了花,从不敢靠近你的屁娃娃也知道你这时会变得很可人。只要孩子们围着蒲篮一穗一穗地剥包谷,你就会有一个个迷人的故事:猪八戒偷吃了如来佛给泾河老鳖捎的包谷馍;织女一年过一次鹊桥,给牛郎洗365个锅……
这一根啊,可是……可是套上你脖子的那一根。一辈子只养别人的你,老来半身不遂,躺在炕上靠别人伺候。老六张罗着给你看病,可谁知你刚能挪动身子,一家人放心地留你在家中而赶着秋忙下地,回来时却发现有一根葛藤一头系着你的脖子,一头系在窗棂上,你犹如垫高了枕头在熟睡,十分的安详,从容……。
【小题1】下列对文章有关内容和艺术手法的分析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A.“一双双可媲美于传统麻鞋的葛麻鞋,走村过镇,风光无限”,说明银茂老汉编织的鞋比麻鞋更漂亮,更结实耐用,表现了老汉心灵手巧。
B.“这一根啊,可是抽断了你与老大父子之情的那一根”是说明因为银茂老汉用葛藤痛打了老大,导致老大出门别居,从此父子之情彻底断绝。
C.“你总是阴沉着的脸这时也会像春天的青山般开了花”一句体现了老汉心情的变化,形象地描写了他面对丰收的作物时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D.文章最后写到“你犹如垫高了枕头在熟睡,十分的安详,从容……”,表达了作者对银茂老汉不愿成为累赘而自行了结的做法的赞同和敬佩。
【小题2】文章采用了倒叙的手法,请概括这样写的好处。
【小题3】请简析“葛藤”在全文中的作用。

同类题5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忧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螭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黛玉连忙起身接见。贾母笑道:“你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风辣子’就是了。”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只见众姊妹都忙告诉她道:“这是琏嫂子。”黛玉虽不识,也曾听见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之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呼之。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说着,便用帕拭泪。贾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再休提前话。”这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又忙携黛玉之手,问:“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一面又问婆子们:“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

这段文字写出了王熙凤的哪些性格特征?请简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