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干

阅读下面记叙文,完成1-5题。

柔软的父亲

清晨,经过小区的池塘边时,见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壮汉,趴在雨后潮湿的木栏杆上,拿着一根简易的木勺费力地在水面上舀些什么。

原以为是小区的清洁工,走近一看,不是。不会有清洁工穿一身休闲西装来工作的。这人约莫40岁,面孔和身材都带有北方人的轮廓,显得很硬朗。他另一只手上提着东西——那是一次性塑料袋,灌了点水,里面游弋着一只黑蝌蚪。

这时,另一位好奇的老头儿也背着手凑了过来,开始给他提意见:“这哪有蝌蚪哟,还早哩……”男子唯唯听着,也不辩解,仍旧兢兢业业地沿着栏杆逡巡。

出了小区很久,我还在想,这个粗粝的男人适才捕捉蝌蚪时的那种神情,看起来竟是如此“柔软”,我当然也猜得出来,这位显然并不擅长捕捉蝌蚪的男人,之所以出现在池塘边,必然是为了某个孩子,准确地说,是为了孩子的愿望而来。没有喧哗,没有铺张,甚至有些笨拙,但这就是父亲啊。父亲大多就是这样的。

  他的神情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我读初中一年级时,有一位十分要好的同学,我经常去他家玩,很恣肆,但只要他父亲一回家,我就不自觉地收敛了。他父亲是一位拳师,满脸横肉,彪悍异常,我心底十分怕他,从不敢正眼看。然而,有一天,这种感觉被彻底改变了。那是在初夏,我在同学家耍到很晚,干脆留宿。至半夜酣然大睡时,一只手——那是一只非常粗糙强壮的手掌——把我跟同学从蚊帐里轻轻摇醒,我们丰睡半醒睁开眼睛,一只手朝我们眼前伸了过来。就像变魔术那样,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被放进了漆黑的蚊帐里,亮晶晶的,闪闪烁烁的——里面全是飞舞的萤火虫。

从此,我知道了,拳师跟我所见过的另一些父亲并无区别,在那令人畏惧的外貌下面,其实也藏有一颗慈爱而且浪漫的心,那是父亲的柔软之处。

年少时,当我们提起父亲,总觉得这是一个坚硬的词,抑或是一个沉默的形象,因为他总是话不多,总是让你惧怕,让你觉得难以接近。

我跟父亲就是如此,从不交流。记得十岁那年的一个黄昏,父亲在后门口为我洗澡,他的手搓在我身上,就像砂纸摩擦在我皮肤上,我极力地压抑着,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没让眼泪流出来。

很多年来,我总认为自己没有享受过“父爱”。然而,当他离世,当我自己也成了一个孩子的父亲,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不是没有得到过爱,而是那时的我根本理解不了——父亲的表达总是很隐晦,隐晦得让你无从察觉。

就像那个让我难忘的黄昏,他可能早已预知,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给我洗澡,所以他把全部的不知来处的酸楚和爱怜却积聚在了手掌里。

那一种疼痛,现在想来也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柔软。

        (作者,波佩,选自《三峡文学》2015年第2期,有删改)


上一题 下一题 0.0难度 选择题 更新时间:2017-07-25 04:3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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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三句话
周华诚
母亲没什么文化,也没出过远门,几十年只在小山村里跟着日升日落忙活。然而,母亲常常能说出一些很有道理的话来。在心中,我牢记着母亲的三句话。
小时候,每年冬天都要下好大的雪,漫山遍野白雪皑皑。为了让家里养的两头猪能在年前卖个好价钱,母亲每天都要把它们喂得饱饱的。尽管下了雪,母亲也每天都要到白雪覆盖的地里去砍一担白菜回来。有一次我跟母亲到地里去,空旷的田地北风呼啸,刮得皮肤生疼。我们从雪层下扒出白菜,只一下两下,我的手就冷得刺骨,似万箭穿心。偷偷看母亲,却见她一点也没有冷的意思,“哗啦哗啦”地扒开结冰的雪层,拔出已被冻结的白菜,扔到雪地上去。我又扒了几下,实在忍受不了,便袖手站在一旁,问母亲不冷么。母亲答道,不冷。见我很惊讶的样子,母亲继续说,对自己说不冷不冷,也就不冷了。
我一下怔在那里,忽然觉得懂得了母亲。我学母亲的样子弯身下去,扒开厚厚的雪,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我都咬着牙对自己说,不冷,不冷。
从此每当我遇到困难时,都会记起雪地里母亲的话,它伴我走过人生中一个又一个冬季。
读小学时的一个黄昏,我把牛从5里外的邻村牵回家。那时,我只会在前面远远地拉着牛绳走。然而这牛却跟我作对——我牵得紧,牛却偏要走得慢。我用力拉,它使上性子就是不肯迈步。这牛脾气!我只好一边骂牛一边心急。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沿路村庄里昏暗的灯一盏盏都亮了起来。我心一急,就从路旁折了一根荆条,绕到牛屁股后面狠狠地抽了它一下。这下可好,牛一惊,挣脱了牵在我手中的缰绳就向前狂奔起来。当我没命地跑了半个多小时赶上牛的时候,牛正悠闲地在村口的路边吃草。母亲也站在那里等我。当我把牵牛的事一说,母亲反倒笑开了,母亲说,你把绳子牵得太紧,牛鼻子疼了,它当然不会跟你走了。我恍然大悟。
18岁那年的高考,由于我思想压力太重,平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我竟失利了。后来母亲跟我说,别把考大学看得跟命一样重。想起你小时候牵牛的事了么?绳子牵得太紧,牛反倒不跟你走了。
第二年的夏天,我终于以优异成绩被江南一所著名大学的中文系录取。离家上学那天,母亲送我到村口,眼睛红红地对我说,你现在长大了,我不能把你永远拴在身边……
毕业后到一企业里工作,因对工作不很满意,心里觉得很委屈。两个月后的一天,老板批评我整天板着脸孔并要扣我奖金时,我一时火起,跟老板吵了几句,气得他拂袖而去。
正好那几天母亲到城里来看我,知道这件事后说,孩子,一头牛不可能永远拴在一个桩上,你也不会永远待在一个地方,但是干什么都要尽量干好。你不顺心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有事儿没事儿时,你就小声唱歌。
小时候和母亲一起下地,母亲总一边干活一边在嘴里小声地唱歌。在母亲的歌声里,那些繁重而枯燥的农活儿不知不觉被我们一样一样地干完了。
后来我养成一个习惯,不管是骑车上班,还是工间休息,我都轻轻地哼着歌。尽管我从小缺乏音乐细胞,但我相信,母亲从小教我的那些旋律,定然是世界上最美的音乐。
这,就是母亲给我的财富。
(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