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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干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月色满天
赵雁
清晨六点,睡眼惺忪的枫丹总会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匆匆踏上地铁。枫丹的工作地点在郊区的问天城。
作为联系天地的唯一纽带,枫丹的岗位便在这里。此时,模拟飞船进入最后一圈飞行。控制中心的大屏幕上,电脑上各路分析曲线云集,交织成一张华丽的网。
“各号注意,我是问天!‘钱学森号’准备返回,按照步骤操作。”总调度员洪亮的口令声在大厅响起。
飞船一次调姿开始。像一只展翅的雄鹰,轻盈地扭转身躯……枫丹知道,一旦有险情,上百种处置预案中的相应程序便会启动。
她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沉重的背包:原来那日复一日,甘心情愿的承重,便是为备不时之需。 
飞船顺利穿越“黑障”。枫丹嗅到空气中轻快的气息。“现在开始进行天地视频通话测试,各单位做好准备。”大厅里再次响起总调度洪亮的口令声……
合练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枫丹匆匆踏上归程。依旧是重重的背包。电话铃响起,一声接一声,掏出一看,是远在杭州的父亲,枫丹心里一沉。
“丹丹,你在哪里?忙吗?”
“爸爸,我在回家路上,工作刚结束!”电话的那头半天没有声音。枫丹的喘息声便重了,心脏也急剧跳动,紧张得要跳脱出来。
“明天看看能不能请个假,回家看看你妈……我知道,你正忙,可是……不能等了。”
“爸,妈她……”枫丹便再也说不下去,泪水一滴一滴滑落。
枫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父亲和母亲在大漠边疆的卫星发射场当了40多年兵。父母虽然一向严厉,却是极疼爱她。母亲一辈子活得好强自立,枫丹遗传了这点。但母亲自从腹水不消,便再也无法离开床。
枫丹特意攒了年假,陪母亲走过最后的时光。那段日子里,只要有点阳光,她便给母亲穿得暖暖和和的,和父亲姐姐一道,将母亲扶上轮椅,再一起搬到楼下。在轮椅的滚动声中,她们走走停停,使劲笑,使劲拍照,说不完的话儿。她轻轻搂着母亲,对着镜头,笑声朗朗,却不让母亲看到背后的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归期将近,枫丹穿上军装,恭恭敬敬立在母亲床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看见母亲黯淡的眼神倏然间亮了起来。
“不要悲悲切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还颤颤地伸出一只手,和女儿击掌盟约。
“妈,等我!”枫丹笑容有些抽搐。
而此刻,枫丹拖着行李急赶到医院,疾步扑向母亲。“妈——妈——”枫丹俯在母亲耳边轻声呼唤……母亲的眼角,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滴缓缓滑落。
“妈听到了!她知道我回来了,她知道呢!”枫丹贪婪地嗅着母亲身上的味道,抚着母亲的手,柔软,指尖却在一点点凉却。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枫丹她知道,那是母亲的告别。
一个月后,“钱学森号”航天飞行任务如期进行。一身蓝工作服的枫丹清瘦不少,神情肃穆而专注。在红绿参数的滚动中,枫丹和同事们随着耳麦中传出的指令,十指翻飞,紧张运算……
三天后。电视、广播和报纸,不停地报道着一个消息:今天22时29分,来自中国的航天员第一次把脚印印上月球表面……航天员宗培德和儿子进行了一场特别的天地通话。
“爸爸,爸爸,你都看见了什么?月球美丽吗?摘到星星了吗?”
“好儿子,爸爸在褐色坚硬的月球岩石上,看到了很多美丽的岩石闪烁着光芒,月球被淡淡的光晕包裹着,远处便是忽明忽暗的繁星,安静地镶嵌在黑丝绒般的夜幕上。儿子,爸爸替你和全国的小朋友握一下星星的手,告诉它们,我们来了!”
坐在飞控大厅的枫丹早已泪流满面。太空之上,那个古老而又崭新的星球赋予她最多的想象。也许母亲和这世界上所有被爱牵挂的灵魂早已飞上那个温和宁静的星球,化作颗颗繁星,微笑着俯瞰大地,注视那些心存爱意和善意的亲人,为他们祈福。
枫丹心中更希望月球会张开热情的臂膀欢迎那些心存爱意和善意的人类的造访,共同经营美丽、安详和宁静。
恍惚间,母亲那颗晶莹剔透的泪滴渐渐幻化成一枚渐红的圆月,月光溢满青空,镌刻在枫丹的心间。
(选自《光明日报》2014年6月27日14版,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枫丹是问天城里联系天地的唯一纽带,工作的地点在郊区,她每天睡眼惺忪就要出门挤地铁上班,可见航天人工作环境的艰苦。
B.小说标题“月色满天”是“天地通话”这一情节的背景,体现了月球的美丽和宁静,寄托着枫丹对母亲的爱与思念。
C.小说善于从细微处写人,从“母亲黯淡的眼神倏然间亮了起来”这一细节,可以看出母亲是一个坚强的人,她为女儿的孝顺感到欣慰。
D.小说两次写到“总调度员洪亮的口令声在大厅响起”,既表明了总调度员工作的认真态度,也渲染了航天工作的庄严与神圣。
E.小说突出描写了枫丹的心理;枫丹父母的言行着墨不多,却从一个侧面丰满了枫丹的形象,突出了枫丹的品质。
【小题2】小说中的枫丹有哪些形象特点?请简要分析。
【小题3】小说设置“航天员宗培德和儿子的天地通话”这一情节有何用意,请简要分析。
【小题4】小说三次写枫丹流泪,每次流泪的表现都不同,心情也不一样。请结合小说内容进行具体分析,并说明这样写有什么效果。
上一题 下一题 0.99难度 现代文阅读 更新时间:2016-06-16 03: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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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题1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古 董
耿春元
古董是子午镇常少山的外号。
古董一词除词典上的解释外,在子午镇还有不可理喻、个别、不一般、冥顽不化等意思。常少山能够沾上古董这诨名,缘于那年他母亲去世。子午镇的风俗,双亲中有一个先走了的,丧事要做三天,叫小丧;双亲中最后一位也去了,丧事要做五天,还要扎灵车,请鼓手,排宴席,叫大丧,很隆重。常少山的父亲早亡,遵照当地风俗,他母亲的丧事应该大办的。谁也没有想到,常少山竟然当天就把母亲的遗体埋掉了,而且连滴眼泪都没掉,还跟儿子常宝说:我死了,也这样!
为这事,常家的族人气愤了,约合起来要揍他。常少山说,我这是厚养薄葬,老人活着的时候你不孝,老人死了,弄些排场给人看,顶屁用!
常少山他娘瘫痪在床八九年,常少山日夜守护在床前,端屎倒尿,暖床按摩,什么事儿都费一番心思、费一番力气来做,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吃一口,给娘一口:自己饱了,娘也饱了……常少山是孝子啊!常少山把话说得理直气壮,大家听来也在理,只是这理不是常人的理,只好说声“跟个古董生什么气”,便散去。这诨名从此便跟上了他。
常少山是古董,想不到他家里竟然冒出个真正的古董来。
常少山一生就交了一个朋友。这朋友叫吕尚。有一天吕尚来做客,突然被面前的那把茶壶惊呆了。正泡着茶呢,吕尚小心地端起来,左瞧瞧右看看,眼睛都绿了,然后干脆把茶叶倒掉,用清水把壶冲洗干净,来回摩挲,又捧到鼻子尖儿上闻了闻,颠过来倒过去验了一通后,问道:“这壶,哪里来的?”
常少山说:“先前用的那把打了,才从旮旯里找出这把旧的来。”
吕尚说:“收起来,别再用了,这家伙是古董,比你还金贵。”
常少山就笑,说:“神经病了不是?搬家时差一点被我当垃圾扔了,怎么就成古董了?是古董,用它泡的花茶怎么还是花茶味?应该是龙井味呀……”
吕尚说:“别闹了,你把它小心放着,赶明日我请位老师来长长眼色,也好验证验证我的鉴赏功夫。”
第二天,吕尚果然领来了一位先生。先生姓王,气质儒雅,行色匆匆,眼中别无他物,一到就说看壶。吕尚发现那壶就在茶几上,还是昨天放的地方,并没动过,又泡了新茶。吕尚倒空了壶,将壶擦净,双手捧起,王先生轻轻接过,凑到窗前光亮处,打眼一看,便说不假。沉吟片刻,又看,说声:“错不了,就是它!”便轻轻放下,掏出手绢擦擦双手,向常少山点点头,说道:“听吕尚说过您,我很赏识,都是朋友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吕尚没有看错,这把壶是件宝物!如果愿意,我出10万要了它!”
“你不早说。”
“早说怎么?”
“早说我就卖给你。不用说10万,2万就卖。”
“为什么?”
“缺钱用呀!”
“现在不缺了?”
“不缺了。一家人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生活必需的都有了,卖它干啥?”
其实,一见面,常少山就很看重王先生这人。听他说话,更觉诚恳、坦率。只是常少山这人言语行事离不了古董脾气,三言两语就把人家打发走了,壶,还在桌子上,继续泡他的花茶。
这事过去不久,常少山得了重病,不几日便一命呜呼了。常少山病故,吕尚慌忙赶来,便把茶壶的事告诉了常宝。常宝说老爷子病中根本就没有谈及家中有什么宝贝茶壶。就是有,他那脾气也不会拿它当回事……
于是两人便在常少山住的屋子里翻找。找来找去根本不见那玩意儿,却发现了一张字条,上写:
茶壶即茶壶,
打碎是瓦片。
人间多少事,
都被自己骗。
常宝看过,递给吕尚,说是不解。吕尚接过默念一遍,又默念—遍,然后长叹一声,道:“怎么是古董呢,分明真人也!”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3年14期,有改动)
【小题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A.小说有两条线索,其一是一把“古董”壶,另一条线索是主人公的“古董”性格,两条线索贯穿始终,交织穿插,十分精妙。
B.小说叙写了常少山对母亲厚养薄葬,表面上解释了“古董”诨名的由来,更在深层次上揭示了常少山不同寻常的品性特征。
C.小说文笔简净,凝练生动,手法运用得当,以个性化的语言描写和精准传神的心理描写塑造了常少山和吕尚这两个人物。
D.小说中的“壶”经历了寻常之物、疑似古董、天价古董的变化,却始终“泡着茶”,证明常少山对古董壶的文化价值并不在意。
【小题2】常少山的“古董”之处体现在哪些方面?请结合文本概括说明。
【小题3】小说对吕尚初见古董壶时的一系列动作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描写,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同类题2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在理发店里

契诃夫

早晨。还不到七点钟,玛卡尔·库兹米奇·勃列斯特金的理发店就已经开门了。店主人是个小伙子,年纪二十三岁上下,没有漱洗,肮里肮脏。他在这儿用抹布擦一下,在那儿用手指头挖一下,在另一处又找到个臭虫,把它从墙上拂落下来。

理发店又小又窄,有点不干净。墙壁是用圆木垒成的,上面糊着壁纸,象是马车夫褪色的衬衫。房门上方拴着小铃,被潮气侵蚀得颜色发绿,往往无缘无故,自己就颤抖起来,发出病态的玎玲玎玲声。一堵墙上挂着镜子,您照照那面镜子吧,它会用最无情的方式把您的相貌往四下里扯歪!

大家就是对着这面镜子理发和刮脸的。旁边有张小桌子,桌上放着各种东西,梳子啦,剪刀啦,剃刀啦,价钱便宜的扑粉啦,应有尽有。其实,整个理发店合起来,也不过值五枚三戈比铜币而已。

这时候,房门上方,病态的小铃发出尖叫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走进理发店里来,身上穿着熟皮的短皮袄,脚上登着毡靴。他头上和脖子.上围着一条女人的披巾。

这个人是艾拉斯特·伊凡内奇·亚果多夫,玛卡尔·库兹米奇的教父。“玛卡鲁希卡,你好,我的亲人!”他对专心打扫的玛卡尔·库兹米奇说。

“路好远啊!”他说,呼哧呼哧地喘气。“这是闹着玩的吗?

“我得过一场热病,心想我要死了,我就受了临终涂油礼。现在头发倒又长出来了。大夫叫我理发。与其去找别人,还不如找亲人的好。亲人又理得好,又不要钱。路略微远了点。这是实情,不过话说回来,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当出来遛个弯吧。”

“遵命。请!”

“我给您剪的光光的,准保露出头皮来!”他说。

“那个自然,要把我剪得像炮弹壳才好。那样头发才会长得密实些。”

“大妈近来可好?”

“还可以,马马虎虎。前些日子她给少校太太接过生。他们给了她一个卢布。”

“哦,一个卢布。”

“安娜·艾拉斯托芙娜近来可好?”

“我的女儿?挺好。上个星期,我们把她许配给谢金了。为什么你没有来?”

剪子的咔嚓咔嚓声停了下来。玛卡尔·库兹米奇放下胳膊,惊慌的问:“把谁许配给人家了?”

“安娜呀”

“这怎么可能?许配给谁了?”

“许配给谢金了,过一个月就要办喜事了。你要来啊,咱们喝上几蛊乐一乐。”

“可是怎么能这样呢,艾拉斯特·伊凡内奇?”玛卡尔·库兹米奇说,脸色苍白,神情惊讶,耸起肩膀。“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安娜·艾拉斯托芙娜……要知道我……要知道我对他有了情分,怎么能这样呢?”

玛卡尔·库兹米奇的脸上冒出冷汗来了,他把剪子放在桌上,举起拳头揉鼻子。

“我已经有了意……我……我爱上她,而且求过婚了,我素来敬重你们,简直就把你当成我的亲爹,……给你理发,素来没要过钱。您一向沾我的光不少,当初我爸爸去世,您拿走过一张沙发和十卢布,后来没还给我,您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记得的,不过你怎么配做新郎呢?玛卡尔?难道你也能做新郎?没有钱,没有地位,你这个手艺又没有什么出息……”“那么谢金有钱?”

“谢金在劳动组织里入了股,他放出去一千五的债都有抵押品。就是嘛,孩子。好,你理发吧!干吗这样闲站着呢?”

“我没法干活,他说现在我没法干活,我浑身没力气了,我是不幸的人啊!他也不幸!我们相亲相爱,彼此已经说定,可是现在给心肠的人毫不留情的拆散了。您走吧,艾拉斯特·伊凡内奇!我看见你就受不了。”

“那我明天再来,玛卡鲁希卡。明天你再理完我的头发。”

艾拉斯特伊凡内奇的半个头剪光头发露出头皮,像是苦役犯,这时候店里只剩下马卡阿尔库兹米奇一个人,它就坐下轻声继续轻声哭泣

第二天一大早,艾拉斯特·伊凡内奇又来了。

“您有什么贵干?”玛卡尔·库兹米奇冷冰冰地问他说。

“你把我的头发剪完吧,玛卡鲁希卡。还有半边头发没剪呢。”

“那就请您先付钱。我不能白理发好不拿钱。”

(有删节)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的景描写房门上拴着的小玲被潮气侵蚀的颜色发绿,暗示着理发店潮湿老旧。
B.艾拉斯特伊凡内奇刚进门时就呼哧呼哧的喘气,可以看出他走的路很远,也急于想来占便宜。
C.马卡尔看到艾拉斯特伊凡内奇来理发很热情,但文章结尾却是冷冰冰,前后形成了鲜明对比。
D.作者在小说中没有描写安娜谢金两位人物,但是他们两人在读者心目中还是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小题2】请简要分析玛卡尔有怎样的形象特征。
【小题3】结合文末,简要分析当时社会环境的特点。

同类题3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完成下列小题。
马裤先生
老 舍
火车在北平东站还没开,同屋那位睡上铺的穿马裤,戴平光眼镜,青缎子洋服上身,胸袋插着小楷羊毫,足蹬青绒快靴的先生发了问:“你也是从北平上车?”很和气的。
火车还没动呢,不从北平上车,由哪儿呢?我只好反攻了:“你从哪儿上车?”
他没言语。看了看铺位,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声:“茶房!”
茶房跑来了。“拿毯子!”马裤先生喊。
“请少待一会儿,先生。”茶房很和气地说。
马裤先生用食指挖了鼻孔一下,别无动作。
茶房刚走开两步。
“茶房!”这次连火车好似都震得直动。
茶房像旋风似的转过身来。
“拿枕头!”
“先生,您等我忙过这会儿去,毯子和枕头就一齐全到。”茶房说得很快,可依然是很和气。
茶房看马裤先生没任何表示,刚转过身去要走,这次火车确是哗啦了半天,“茶房!”
茶房差点吓了个跟头,赶紧转回身来。
“拿茶!”
“先生请略微等一等,一开车茶水就来。”
马裤先生没任何的表示。茶房故意地笑了笑,然后搭讪着慢慢地转身,腿刚预备好要走,背后打了个霹雳,“茶房!”
茶房不是假装没听见,便是耳朵已经震聋,竟自快步走开。
“茶房!茶房!茶房!”马裤先生连喊,一声比一声高。站台上送客的跑过一群来,以为车上失了火,要不然便是出了人命。茶房始终没回头。马裤先生又挖了鼻孔一下,坐在我床上。 “你坐二等?”这是问我呢。我又毛了,我确是买的二等,难道上错了车?
“你呢?”我问。
“二等。快开车了吧?茶房!”
他站起来,数他的行李,一共八件,全堆在另一卧铺上。数了两次,又说了话,“你的行李呢?”
“我没有行李。”
“ 哦?!”他确是吓了一跳,好像坐车不带行李是大逆不道似的。“早知道,我那四只皮箱也可以不打行李票了!”
茶房从门前走过。
“茶房!拿手巾把!”
“等等。”茶房似乎下了抵抗的决心。
马裤先生把领带解开,摘下领子来,分别挂在铁钩上:所有的钩子都被占了,他的帽子,大衣,已占了两个。
车开了,他爬上了上铺,在我的头上脱靴子,并且击打靴底上的土。枕着个手提箱,车还没到永定门,他睡着了。
我心中安坦了许多。
到了丰台,车还没停住,上面出了声,“茶房!”
没等茶房答应,他又睡着了;大概这次是梦话。
过了丰台,大概还没到廊坊,上面又打了雷,“茶房!”
茶房来了,眉毛拧得好像要把谁吃了才痛快。
“干吗?先——生——”
“拿茶!”
“好吧!”茶房的眉毛拧得直往下落毛。
“不要茶,要一壶开水!”
“好啦!”
马裤先生又入了梦乡,呼声只比“茶房”小一点。有时呼声低一点,用咬牙来补上。
有趣!
到了天津。又上来些旅客。
马裤先生出去,呆呆地立在走廊中间,专为阻碍来往的旅客与脚夫。忽然用力挖了鼻孔一下,走了。下了车,看看梨,没买;看看报,没买。又上来了,向我招呼了声,“天津,唉?”我没言语。他向自己说:“问问茶房,”紧跟着一个雷,“茶房!”我后悔了,赶紧地说:“是天津,没错儿。”
“总得问问茶房。茶房!”
我笑了,没法再忍住。
车好容易又从天津开走。
刚一开车,茶房给马裤先生拿来头一份毯子枕头和手巾把。马裤先生用手巾把耳孔鼻孔全钻得到家,这一把手巾擦了至少有一刻钟,最后用手巾擦了擦手提箱上的土。
我给他数着,从老站到总站的十来分钟之间,他又喊了四五十声茶房。茶房只来了一次,他的问题是火车向哪面走呢?茶房的回答是不知道;于是又引起他的建议,车上总该有人知道,茶房应当负责去问。茶房说,连驶车的也不晓得东西南北。于是他几乎变了颜色,万一车走迷了路?!茶房没再回答,可是又掉了几根眉毛。
他又睡了,这次是在头上摔了摔袜子,可是一口痰并没往下唾,而是照顾了车顶。
我的目的地是德州,天将亮就到了。谢天谢地!
我雇好车,进了城,还清清楚楚地听见:“茶房!”
一个多礼拜了,我还惦记着茶房的眉毛呢。
(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A.这篇小说以戏谑、夸张的漫画式手法,描写了马裤先生在火车上的经历,故事虽然简单,但情节曲折、紧张,极富戏剧性。
B.马裤先生一上火车就向茶房要手巾把,一把手巾擦了至少有一刻钟,是因为马裤先生作为一名知识分子,比较讲究卫生。
C.“一个多礼拜了,我还惦记着茶房的眉毛呢。”这样结尾既表达了“我”对茶房的同情,也为小说画上了一个幽默的句号。
D.强烈、鲜明的对比是这篇小说最突出的特色,马裤先生看起来不合常理的言行,就是通过“我”的言行反衬出来的。
【小题2】马裤先生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简要概括。
【小题3】有人认为,小说中的“我”也有人性弱点,你同意这种观点吗?谈谈你的具体理由。

同类题4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雪继续下
田 杕
我是高五那年才考上的大学,后来,就留在济南工作。
其实,我完全有可能在高三那年考上,根本用不着复读,这全都怨我父亲。那年的冬天,放寒假了,父亲赶着牛车出现在了县一中的大门口。父亲让我把铺盖全都搬到车上。我愕然。父亲说:“你娘病了,家里没钱了,你在县里花销大,咱供不起了,还是转到咱乡里高中吧,不用住校,省钱。”我当然一万个不愿意。坐在牛车上,我一路哭,父亲一路抽烟,下了一路的大雪,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工作后,我就很少回去,除了过年。等有了孩子,就更有了借口,孩子小嘛,家里没有暖气嘛,于是连过年也不回去了。
孩子三岁的时候,母亲打电话催回去过年,带着哭腔,说家里装土暖气了。再也没有借口了,只好应承。母亲在电话里立马高兴,说:“让你爹去接你,咱邻居二满刚买了一辆小面包。”
我一直拖到年除夕上午才走,到县城火车站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这是个小县城,火车站已经空了,除了漫天飞舞着的雪花,就只有几辆接站的车。
一出站,就看见父亲瑟缩着身子,跺着脚,双手凑在嘴边,捧着一团白气,见了我们就赶紧上前,笑得有些谄媚。接过我老婆手中的行李,带领我们去坐车。
我们没看见小面包,却见到了一辆牛车,还搭着棚子,一头老牛披着一身雪,在左顾右盼。
“这就是你找的车?”我很诧异。
“嗯,下大雪,二满说路滑,他不敢开。大年除夕的,都不出车了,钱再多也不中。好不容易才凑了这么一套,现如今都不怎么养牛了,牛不好找,排车倒还是咱家的排车。”父亲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儿子甜甜倒是挺高兴,又跳高又拍手,可见着稀罕物了。看见孩子高兴,我老婆那张已经冷下来的脸,马上暖和了,“嗯,牛车,我也没坐过,是挺好玩的。”看见他俩高兴,我也跟着高兴起来,“那就快上车吧,怪冷的。”
父亲连忙制止:“等一下,我上去先把火盆点着。”
这辆车父亲可真是费心了,铺着一圈褥子,摞着两床被子,中间是一个小火盆,下面垫着几块砖头,砖头固定在车上,火盆固定在砖头上,火盆上还罩着一个罩子,安全工作也做得很足。
父亲手忙脚乱地把火盆点着,怕我不放心,解释道,上好的木炭,没烟。
我们都上了车,用被子围着腿,烤火。父亲坐在棚子外面,鞭子一扬,啪的一声,驾,牛车缓缓启动。
外面的雪泼喇喇地下,已经看不清雪花的模样。甜甜站起来,趴在车窗上向外看。父亲在帆布上掏了两个洞,用透明塑料布封起来,就成了窗户。
透过门帘的缝隙,我看到了一道晃动着的白,当然,这就是父亲落满雪的后背的一部分。我老婆说,外面太冷了,让咱爸到里面来赶车吧。我说,甜甜,叫你爷爷进来赶车。甜甜就喊,爷爷,外面冷,你到里面来赶车吧。父亲很高兴的声音传进来:“好孩子,不用,那样不得劲,还透风撒气的,别冻着你们。”
牛车吱吱嘎嘎,慢慢悠悠地行走在白茫茫的原野上。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天渐渐黑了下来。
我掀开帘子,只见天地间一片混沌,远远近近的村庄都隐在雪后,只能看到屡屡升起的爆竹的火光,路只剩下一条长长的轮廓,雪中的老牛很是吃力。父亲偶尔扬起的鞭子,将漫天的雪抽出一道缝隙。父亲成了一个雪人,我觉得这漫天的雪仿佛全都落到了父亲一个人身上。
“小林,你还记得十七年前那个下午吗?咱们也是坐着牛车,从县一中回家,也是下着大雪。”
“嗯。”
“小林,你还记恨爹吧?那年,爹不该让你转学,害得你多读了两年高三,多遭了两年的罪。”
“也不全怨你,我娘不是生病嘛。”
“也不全是,事后我想明白了,其实,也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把牛卖了,也可以再借一借,豁出去一张厚脸皮,也还是能再借点的。”风雪中,父亲嘴巴上的烟头使劲地亮了两下。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说了。”
然后,就是抽烟。
到家的时候,鞭炮声已经连成片,二十来里路,走了将近四个小时。
吃过年夜饭,母亲在厨房里刷碗,我过去跟她聊天。我说:“那辆车我爹可是费心思了。 他说下雪路滑,二满不敢开车。”母亲一撇嘴:“瞎说,人家二满是老司机,多大的雪没见过?你爹跟我说给你打过电话,是你说甜甜想坐牛车。”我愣了一下,没再接茬,赶紧将目光转移到窗外。
雪继续下,父亲的车伫立在院子里,越发厚实。
(选自《时代文学》2016年第11期,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两段既交代了“我”与父亲之间感情隔阂的原因,又设置悬念,自然导入下文。
B.“我”工作后很少回家,后来就以小孩子为借口,连过年都不回去,“我”与父亲之间的隔阂一直没有消除。
C.父亲见到我们时“笑得有些谄媚”,“谄媚”一词形象地写出了父亲想得到“我”谅解的心理状态。
D.父亲用牛车接“我们”回家这一部分情节,小说采用了典型的细节描写、环境烘托、以及对父亲的语言、心理描写等手法。
【小题2】文中“我”对父亲有着怎样的情感变化,请结合全文简要概括。
【小题3】小说用较多的笔墨描写了“雪景”,请结合全文分析这样写的作用。

同类题5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各题。

受伤的骨头

任林举

当了大半辈子乡镇书记,担了大半辈子土、抬了大半辈子石头的吴金印,到后来才发现,骨头有时是能够发出声音的

年轻时,他经常挑着两桶水走在山路上,或担着两箩头土走在乱石滩上。那时,他健步如飞,体态轻盈,身体和意志从来没有须臾的游离。扁担和肩膀的相接处不断传来均匀的吱呀声,他认定那是扁担的呻吟或者对所承重量的抱怨。肩上的皮肉有时红肿、有时酸痛,无非是和扁担一样,以自己的方式提一些不必理会的抗议,但这些都与骨头没有太大的关系。骨头一直保持着沉默。

然而,当上海瑞金医院的医生们对着灯光屏讨论吴金印刚刚拍出的骨片时,每个人都惊愕不已。他们断定,吴金印的骨骼曾经出现过多处断裂。也就是说,他的骨头曾经在过去的某些时间里发出过可怕的脆响或闷响。医生们分析,他的骨头如果不是发生了癌变,就一定受过大伤,或多次在外力的冲击、重压下发生折断——肩胛骨和几处肋骨最为明显。

对此,吴金印也感到有些迷茫。是啊,自以为坚不可摧的骨头,从哪个时间开始,竟然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也发出令人担忧的变化和声音呢?30岁?40岁?还是50岁?他躺在病床上,在记忆中那些密如荆条的疼痛里搜寻,搜寻着一个与断裂有关的声音。

是从县里开会后连夜往乡里赶,途中坠下山崖的那次吗?那时,他刚去山区不久,村庄与村庄之间还没有像样的路。人们行走的羊肠小路,不是在河滩匍匐,就是在山间高悬。虽然在这样的山路上摸黑行走,随时都得提心吊胆,但不管怎么“提”怎么“吊”,也保不准突然来一个“万一”。当那个突然的“万一”来临时,吴金印还是在失足的瞬间失去了清晰的意识,只觉得眼前一黑,倏忽一下,一个惊心动魄的过程就宣告完成,一切都是片刻的事情。当他再次攀着荆条和树枝重回小路时,他已不再记得曾经有过什么声音,山石滚落的声音、树木折断的声音、肌肉撕裂的声音抑或骨头断裂的声音……空空的山谷里,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拖着绵软无力的身子,走回了住处。无处不在的疼痛让他躺了两天,第三天他咬咬牙,爬起来,照样下田劳动。他相信,只要骨头依然保持着沉默,他就不会倒下。

是在小店河造桥时,抬石头跌倒的那次吧?吴金印清楚地记得,那是一块十分独特的石头,牛犊般大小,和所有的障碍一样,挑衅般横卧在那里,与行人的目光对峙着。石头的质地细密坚硬,似乎可以让每道遇到它的目光都发出铮铮鸣响。他走到巨石旁边时,群众也跟他走到了巨石旁边。于是,四副绳套、四条木杠、八个人就把千斤的重量放在了肩上。吴金印负重走在右侧的最前面,在人们的呼喊声中,以自己的步幅和频率引领着这个负重群体的节奏

这一次,重力仿佛穿过薄薄的肌肉直接作用在骨骼上,他都能感到骨头的弯曲和颤抖,但隐隐的疼痛却不是来自骨骼,而是来自骨骼里面的肺腑。至于,骨头们有没有像绳索、木杠一样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吴金印并没有留意。汹涌的汗水和人们的呼喊打断了他对自身的聆听。此时,他要做的正是忽略和忘记,他的意识里只有距离,离开起点和到达终点的距离。

突然,他感觉双脚一软,大地倏然倾斜。那一瞬间,他已分不清传递、集中到自己身上的重量是众人肩上的重量、石头的重量,还是大地的重量;他也分不清那些混乱而沉闷的声音是人们扑倒的声音、石头落地的声音,还是来自于身体内部的声音。十万颗金星在眼前迸射,旋即熄灭。巨大的黑暗,显影为一段记忆的空白。当吴金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只感觉到了右侧脚踝的剧痛。大面积的肿胀和瘀青,让他和围观的人们只看到和相信了那处“皮肉”之伤……

医生的推断基于专业和科学,看来已不容置疑,但吴金印身上的多处骨伤,究竟缘何来、发生于何时何地,他本人也已经无法在记忆的地图上准确定位。再认真审视一下那奇怪的骨像吧!在两块光滑的骨头之间,那些粗糙的、疙疙瘩瘩的隆起物,究竟是一些怎样的存在?除了物质成分,是否含有大比例的精神要素?

一个人一生都经历过什么,才能结出这样的骨像?那些从生命深处、从骨髓里渗出的东西,除了在断骨的衔接处固化为更加坚硬的骨,是否还有一些渗透到血液之中?或许,那些都是骨头们在漫长的进程里,与他头脑中的观念、意志以及外部形形色色的压力与各种重负争论、对话所积攒下的话语吧!

(选自《此念此心》,《人民文学》2017年第7期,有删节)

【小题1】下列对文章的理解与分析,不正确的两项是
A.首段连用三个“大半辈子”,简洁地概述出了主人公的身份和特点,下文的“30岁、40岁、50岁”正与此呼应。
B.年轻时“体态轻盈,身体和意志从来没有须臾的游离”,意味着现在他的身体和意志相游离,失去了意志力。
C.文中借吴金印回忆而描述的他两次受伤的事,最本质的区别在于:一件是夜间发生的,一件是白天发生的。
D.那些从生命深处、从骨髓里渗出的一些渗透到血液之中的东西是指吴金印头脑中的观念、意志等精神要素。
E.医生们的“惊愕、断定、分析、推断”,从侧面角度来写主人公受伤的次数之多和程度之深,更能突出人物。
【小题2】首段写“骨头有时是能够发出声音的”,从全文看骨头会发出哪些声音?
【小题3】文章将现实的病情与往昔受伤之事结合起来叙述,这样写有什么好处?请作简要分析。
【小题4】题目“受伤的骨头”如换成“受伤的人”好不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