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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干

(二)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盲人眼亮
【英】罗纳德·邓肯
天气冰冷。东风抽打在脸上,脸像砂纸打磨过似的粗糙。靴子漏水,袜子和泥浆凝结在一起,空荡荡的小路似乎连个弯儿也没有。我拖着疲惫而沉重的脚步寻找走失的母牛,诅咒起当农夫的命。好像当农夫还不够惨,命运还让我在一片长年累月都是冬天的土地上耕种。皱眉打量那片黑土地,四周树篱狰狞凌乱,我厌恶地瞪了一眼,觉得整个世界都丑陋无比。平坦无奇的耕地,光秃秃的树干,一个个泥潭映照出一片泥糊糊混浊的天空。浑身上下,唯一发热的是心头的火气。
“是个好天哪。”有人说了一声,那愉悦的语调令人生气。
“是吗?”我没好气地答道,两眼瞪着那个坐在农舍外的老头儿,“好在哪儿呢?”
“哪儿都好。”他平静地说,那老成持重的声音逼着我应战。
我争辩道:“哦,不,天不好。哪儿都不好;整个倒霉的乡村就像一座济贫院一样丑陋不堪。只有多愁善感的糊涂虫才敢念今天的好,或念一月份的任何一天的好,或者念整个冬季的任何一天的任何好。念好的人无非是想同别人进行毫无意义的、老掉牙的交谈。”
说完这些,我的火气消了一点儿。
那老头儿沉默了一会儿。我大获全胜,却并不为自己的胜利而感到特别骄傲。
过了一会儿,老头儿用手指着一排大榆树的上方,身子却没离开长凳。“看到那些榆树了吗?”他问。
“那些树看起来像患了溃疡病。”我随口答了一句。
“你搞错了,往树的上方看。”他接着说,“看看那些剽悍的大白马,看看它们随风飘动的鬃毛,看看它们由雷电驱动的双翼。”
我顺着他那不能伸直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没看见什么马。”我说。
他说:“你看的是地上。朝天上看,刮东风时,云总是像马群越过榆树林,不是吗?”
我又放眼望去。千真万确,一团白云盖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形成圆顶。那云团看起来的确像一匹矫健的马。我还发现马套在战车上;不,不是战车,那是一副由黄金般的光芒构成的犁铧,是它在灰暗的天空耕出了一道道金灿灿的犁沟。
“太阳肯定快要落山了,”那老汉说,“因为我女儿烧水准备沏茶时,太阳总是要落山了。”
“是她等着太阳,还是太阳等着她呢?”我问道。
“这无关紧要,”他回答说,“你得承认是个好天,对吗?”
“对,”我敷衍道,“前提是你得看得久,看得远。”
他指着小路旁的水沟继续说:“看看这儿。看见躺在下水管旁的那些枯叶了吗?那可都是些山毛榉叶子啊,是从一英里外的树林里飘到这儿的,都是。难道你没发现每片叶子腐烂时露出的金黄色是多么好看吗?擦亮的铜板与之相比黯然失色,而黄铜比起来又显得过分耀眼,每片叶子都凝聚着太阳全部的红光,我说的不对吗?”老头儿抬起头看着我。“你得承认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无时不有,无刻不在,就连一条臭水沟也不例外。”
我没有回答。他展示给我的排水口处的一切,深深地吸引着我的目光,我甚至几乎没有觉察到他女儿已走出农舍,(A)并搀扶他站了起来。她(B)把一根白色的棍子放到他老树皮一般的手里;这时我才发现(C)他的两眼覆着一层白膜……
“怎么,您……”
“不,”他说,“我并不比你瞎。只不过是我的眼睛看不见而已。”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7年16期)
【小题1】概括第一段景物的特点并简要分析其作用。
【小题2】赏析文中画直线句子。
【小题3】本文采用“欧·亨利结尾”,看似意外,其实前文已有暗示。请从文中找出分别为A、B、C画波浪线处作铺垫的文句。
【小题4】有的译本将标题《盲人眼亮》译作《好天气》,你认为哪个更合理,说说你的看法。
上一题 下一题 0.99难度 现代文阅读 更新时间:2018-02-08 10: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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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题1

阅读下文,完成文后各题。

寓言课上的预言

李克南

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年轻教师姜琳,正在给孩子们讲寓言故事《乌鸦和狐狸》:一只狐狸见到乌鸦嘴里衔着一块肉,就赞美乌鸦羽毛漂亮、身材健美,并说要是再唱支歌那就更可爱了。乌鸦心里高兴就开始唱歌,可是刚一开口,嘴里的肉就掉在了地上,狐狸叼起肉得意洋洋地走了。

姜琳讲完故事的寓意,让大家做练习,她说:“同学们,请你们每人对受骗的乌鸦说一句话。”几乎每个学生都是按老师的暗示对乌鸦说,以后别再虚荣了,听了恭维话就得意忘形,要接受教训。只有一个名叫董玉素的胖乎乎的女孩说:“乌鸦,你别难过了,再吃肉时我分给你一块。”

小女孩说完,班上同学一阵哄笑。姜老师说:“你这个孩子,是非不分,就像《农夫和蛇》那则寓言里讲的农夫一样,将来走到社会上非吃亏不可。”小玉素心里不服气:乌鸦受骗心里正难过呢,它这个时候一定最需要好朋友的安慰了。

接着,姜老师又说:“大家再想想,如果乌鸦和狐狸再见面,会发生什么故事呢?”同学们抢着回答:无论狐狸怎么夸奖乌鸦,乌鸦就是不理它,最后,狐狸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老师说:“同学们回答得都很正确。”这时,一个小男孩高高地举起手说:“狐狸是狡猾的,它不会再重复老一套办法了。”老师问:“那你说会怎样?”

于是,那男孩绘声绘色地讲道:“狐狸再一次见到乌鸦,就对乌鸦说:‘乌鸦老弟,上次我骗了你的肉,真是对不起,我妈妈知道后狠狠地批评了我,要我再见到你时,一定要向你道歉,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就站在这里不走了。’乌鸦见它说得很诚恳,就对它说,‘狐狸大哥,我原谅你了。’乌鸦一说话,嘴里的肉又掉了,狐狸赶紧跑过去把肉抢了过来。狐狸正要把肉吃下去,忽听乌鸦在树上哈哈大笑,‘臭狐狸,这回你死定了,我在肉里下了毒!’狐狸一听,连忙把叼到嘴里的肉吐出来,跑向不远处的小溪边,不停地用水漱口。这时,乌鸦从树上飞下来,不慌不忙地叼起地上的肉飞走了。”

小男孩讲完,班上的同学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姜老师也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说:“吴宝河同学想象力很丰富,故事讲得也很精彩。好好努力,日后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作家的。”

转眼20年过去了,当年的年轻老师姜琳,已经成为一名著名的特级教师。

这天,她作为教育界知名人士,应邀到一所监狱,为那里的服刑人员作帮教演讲。到了那里才发现,一同受到邀请的还有本市享有很高声誉、由下岗职工组成的“三实”家政服务公司的女经理,她就是当年那个安慰受骗乌鸦的小女孩——董玉素。让她料想不到的是,演讲结束,代表监狱服刑人员发言的那个穿着囚服的人,竟是她当初预言会成为作家的吴宝河。

两个身份悬殊的人同时叫她老师,让姜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听了董玉素介绍她的“三实(诚实、踏实、朴实)”公司经营理念,以及她对服刑人员充满关爱、鼓励的话,姜琳老师突然明白,当年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一个小女孩,不顾老师提示的所谓正确答案,去安慰寓言中被讽刺、嘲笑的对象——乌鸦,这是多么可贵的童心、爱心!而那个年纪小小,连狐狸都敢骗的孩子,所表现出的那种“智慧”后面,又隐藏着多么可怕的东西啊。这孩子生活在怎样的家庭?为什么会有这样狡诈的心计?自己当年怎么就没有想过呢?

(《小说选刊》2007年第10期〕

【小题1】这篇小说在情节安排上有什么巧妙之处,试作简要分析。
【小题2】文中说“姜琳老师突然明白,当年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错误”具体指什么?她为什么说“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小题3】你怎样评价小说“寓言课上的预言”中姜老师的“预言”?

同类题2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刷 牙

路遥

有些事本来很平常,可是一旦在某些环境中出现,往往会引起轩然大波。

一九七八年夏天,大山村十八岁的青年社员黑牛,在公社参加了几个月卫生学习班回来后,就成了队上唯一的“赤脚医生”了。虽然是“赤脚”,但也还有“医生”之名;医生这两个字是和卫生这两个字连在一起的。不用说,医生本人都是讲卫生的。就是基于这一概念,“赤脚医生”黑牛在学习班结束时,买了一个刷牙缸子,一把牙刷和三毛几分钱的一瓶牙膏。回队后的第二天早晨, 我们这位“医生”就赤脚片儿蹲在自家门前的硷畔上,刷开了牙。

他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刷牙, 不用说,当时的情况着实怕人:生硬的牙刷很快就把牙床刷破了,满嘴里冒着血糊子。但他不管这些。他照样使劲刷。他知道第一次刷牙,把牙床刷破是正常的,刷几次就好了。刷牙讲卫生,保护牙齿。作为“赤脚医生”,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刷牙的好处和不刷牙的坏处。

但是在这个离县城一百多里路、离公社也有五、六十里路的僻远山村,人们还不习惯现代文明。可不,自古以来,这里谁倒刷过牙?在这里的人们看来,刷牙是“公家人”的派势,老百姓谁还讲究这!

现在在他们之中竟然有人刷起了牙,岂非咄咄怪事?所以消息风快传遍全村,先后有一些老者和童稚向刷牙者的院子里涌来,像看一台大戏一样围住了他。

这些人围住这个刷牙的人,惊叫声和稀奇的议论,嗡嗡地响成一片。有几个老头为了看清楚一些这新景致,竟然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像观察一头生病的牛犊一样,互相指着他的嘴巴各抒己见。随后赶来的几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从未见过刷牙,现在看见他满嘴里脸冒着血糊子,以为得了啥急症,吓得眼泪汪汪说:“还不赶快请个医生来……”

黑牛向来遇事不慌不忙。这阵儿也一样:他不管众人怎样围观,甚至嘲笑他,照样不慌不忙刷他的牙。他右手很不灵巧地拿着牙刷在嘴里鼓弄了好一阵后,然后取出牙刷,喝了缸子里的一口清水漱了漱口,把牙膏沫子吐在地上,又喝了一口水漱了起来。周围一圈人的眼光就从那牙缸子里看到他的嘴上;又从他的嘴上看到土地上。

现在,黑牛刷完了牙。他很高兴:虽然牙床有点疼,但口里十分清爽。(这种痛快的滋味一生中从未体验过。)他感到牙齿上剥落了一层什么东西——那是多年积下的污秽被清除了啊!他不是看见,而是感觉到自己的牙齿白净了——一定白净得像玉米籽儿一样!

他站起来了,手里端着刷牙缸子,本来转身想回家,但不知怎的,心头萌生起这样一个欲望:乘这个机会,他很想宣传一下刷牙的好处。他现在已经是“赤脚医生”了!

他好记性——把学习班上公社医院大夫的牙齿方面的卫生知识,几乎一字不落说了一遍。他的宣传还没完,人群里就发出了嘲骂声:

“哼!逛了几天门外,倒学起文明了!”

“卫生卫生,老母猪不讲卫生,一下子十几个价猪娃哩!”

“哈呀,一股洋腻子味,把人鼻子熏坏了!”

……

这时候,只见一个黑胡巴茬的老汉满脸通红,豁开人群,径直朝人圈里的黑牛走来。他没出声,抡起庄稼人粗壮的胳膊,朝黑牛的嫩脸蛋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然后大声喝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滚回去,站在这说你妈的脚哩!”

这就是“赤脚医生”他爸。

老汉一记耳光打散了看热闹的人群,院子里很快就剩下了他父子俩。

黑牛被他父亲打的牙刷牙膏都掉在地上,手里只提着个刷牙缸子。他眼里噙着两颗泪珠,说:“爸,你为啥打人哩?我现在是‘赤脚医生’,给大家说讲卫生的道理,有什么不对?”

“狗屁卫生!你个土包子老百姓,满嘴的白沫子,全村人都在笑话你这个败家子!你羞先人哩!”

“不管怎么说?刷个牙算什么错!”黑牛嘴硬地辩解说。“你看你的牙,五十来岁就掉了那么多,说不定就是因为没……”

“放屁!牙好牙坏是天生的,和刷牙有什么相干!你爷一辈子没刷牙,活了八十岁满口齐牙,临殁的前一年还咬的吃核桃哩!别给老子胡说了!趁早把你那些刷牙家具撇到茅坑里去!”

……

当天晚上收工后,满肚子委屈的“赤脚医生”去找生产队长——叫队长评评理吧!刷牙讲卫生有什么不对?

老队长这阵儿正盘腿坐在煤油灯前,一边猛烈地咳嗽着,一边用劲地抽着旱烟锅——不知哪个村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庸医生告诉他抽旱烟能治气管炎。并且理论说,气管炎是寒症,烟是热性的,驱寒。老队长竟相信了这“偏方”。尽管越抽咳嗽越厉害,他还是拼命地用这“偏方”疗治他的气管炎。

老队长,还没等他开口,便一边咳嗽,一边抽烟,一边说:“事情我都知道了。咳,你们这些年轻人。咱个老百姓,刷那牙干啥?如果全村的青年人都搞这个刷牙的把戏,这坏风气传开来还了得?当然,话又说回来,谁没年轻过两天?有缺点错误改了就对了。你也不要为这事熬煎,在咱社员会上好好检查一下思想就行了……”

老队长苦口婆心教育完黑牛,就猛烈地咳嗽起来。他赶紧抽了几口旱烟,接着又是一阵更猛烈的咳嗽。

黑牛满面流泪从小凳上站起来,几乎是绝望地喊道:“老队长,我检查!但你也叫我刷牙吧!刷牙是讲卫生哩,又不犯法嘛!”

“还刷哩?哎呀,你这娃娃怎学成了个这?你把刷牙说的那么神!照你这样说,我和你爸也要学你的样刷牙呀?”

“你们要刷脑筋哩!”黑牛赌气地说。

老队长也动气了,他直起身板来,想大声说些什么,一阵猛烈的咳嗽终于使他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背靠在铺盖卷上,闭起双目,痛苦地喘息着。

老队长肉体上的痛苦加上自己心灵上的痛苦,黑牛简直难受得连气也出不上来了。

他觉得很闷,便从这屋子里出来了。

他站在村头一棵老榆树下,望着星光下朦胧的连绵不断的大山久久地出神。全村人都睡了,看不见一星灯火。夏夜的风把他那梳得很整齐的少年偏分头吹得纷乱。在这沉重的寂静中,他突然好像听见地平线那边隐隐约约有些隆隆的响声。天很晴,不像是打雷。是什么呢?是汽车?是火车?是飞机?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声音好像是朝着他们村来的。少年特有的憧憬和幻想,使他忘记了一天的不愉快,惊喜地用眼睛和耳朵仔细搜寻起这些声音来;黑暗中他微微笑咧开的嘴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原刊甘泉县内部文艺刊物《泉》1979年第2期 有删改)

【小题1】对小说内容的理解和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A.村民们都围过来议论黑牛刷牙,可见村民们对新事物的好奇,对黑牛这一“现代人”的举动感到困惑、嫉妒。
B.黑牛因执意为“刷牙”一事辩解而和父亲争执不下,不仅仅是因为他认为刷牙对健康有益,还因为他对现代生活方式的一份潜在的憧憬。
C.老队长苦口婆心教育黑牛,自己却听信“偏方”用抽旱烟来疗治气管炎,体现出老队长关心年轻人但自己的思想封闭落后。
D.文末黑牛猜测地平线远处的响声事实上可能并不是这些现代交通工具的声音,但这其中暗含着作者对新生事物和现代文明终将传入偏远乡村的期待。
【小题2】小说以《刷牙》为题,有什么作用?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小题3】读路遥的小说,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乡土气息,请分析小说《刷牙》是怎样体现这一特点的。

同类题3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荷花淀(节选)

孙犁

月亮升起来,院子里凉爽得很,干净得很,白天破好的苇眉子潮润润的,正好编席。女人坐在小院当中,手指上缠绞着柔滑修长的苇眉子。苇眉子又薄又细,在她怀里跳跃着。这女人编着席。不久在她的身子下面,就编成了一大片。她像坐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也像坐在一片洁白的云彩上。她有时望望淀里,淀里也是一片银白世界。水面笼起一层薄薄透明的雾,风吹过来,带着新鲜的荷叶荷花香。但是大门还没关,丈夫还没回来。

很晚丈夫才回来了。这年轻人不过二十五六岁,头戴一顶大草帽,上身穿一件洁白的小褂,黑单裤卷过了膝盖,光着脚。他叫水生,小苇庄的游击组长,党的负责人。今天领着游击组到区上开会去来。女人抬头笑着问: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站起来要去端饭。水生坐在台阶上说:

“吃过饭了,你不要去拿。”

女人就又坐在席子上。她望着丈夫的脸,她看出他的脸有些红胀,说话也有些气喘。她问:

“他们几个哩?”

水生说:

“还在区上。爹哩?”

女人说:

“睡了。”

“小华哩?”

“和他爷爷去收了半天虾篓,早就睡了。他们几个为什么还不回来?”

水生笑了一下。女人看出他笑的不像平常。

“怎么了,你?”

水生小声说:

“明天我就到大部队上去了。”

女人的手指震动了一下,像是叫苇眉子划破了手,她把一个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水生说:

“今天县委召集我们开会。假若敌人再在同口安上据点,那和端村就成了一条线,淀里的斗争形势就变了。会上决定成立一个地区队。我第一个举手报了名的。”

女人低着头说:

“你总是很积极的。”

水生说:

“我是村里的游击组长,是干部,自然要站在头里,他们几个也报了名。他们不敢回来,怕家里的人拖尾巴。公推我代表,回来和家里人们说一说。他们全觉得你还开明一些。”

女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才说:

“你走,我不拦你,家里怎么办?”

水生指着父亲的小房叫她小声一些。说:

“家里,自然有别人照顾。可是咱的庄子小,这一次参军的就有七个。庄上青年人少了,也不能全靠别人,家里的事,你就多做些,爹老了,小华还不懂事。”

女人鼻子里有些酸,但她并没有哭。只说:

“你明白家里的难处就好了。”

水生想安慰她。因为要考虑准备的事情还太多,他只说了两句:

“千斤的担子你先担吧,打走了鬼子,我回来谢你。”

说罢,他就到别人家里去了,他说回来再和父亲谈。

第二天,女人给他打点好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包了一身新单衣,一条新毛巾,一双新鞋子。那几家也是这些东西,交水生带去。一家人送他出了门。父亲一手拉着小华,对他说:

“水生,你干的是光荣事情,我不拦你,你放心走吧。大人孩子我给你照顾,什么也不要惦记。”

全庄的男女老少也送他出来,水生对大家笑一笑,上船走了。

女人们到底有些藕断丝连。过了两天,四个青年妇女集在水生家里来,大家商量:

“听说他们还在这里没走。我不拖尾巴,可是忘下了一件衣裳。”

“我有句要紧的话得和他说说。”

水生的女人说:

“听他说鬼子要在同口安据点……”

“哪里就碰得那么巧,我们快去快回来。”

“我本来不想去,可是俺婆婆非叫我再去看看他,有什么看头啊!”

于是这几个女人偷偷坐在一只小船上,划到对面马庄去了。

到了马庄,她们不敢到街上去找,来到村头一个亲戚家里。亲戚说:你们来的不巧,昨天晚上他们还在这里,半夜里走了,谁也不知开到哪里去。你们不用惦记他们,听说水生一来就当了副排长,大家都是欢天喜地的……

几个女人羞红着脸告辞出来,几个女人有点失望,也有些伤心,各人在心里骂着自己的狠心贼。可是青年人,永远朝着愉快的事情想,女人们尤其容易忘记那些不痛快。不久,她们就又说笑起来了。

【小题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恰当的一项是
A.孙犁笔下的荷花淀,与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有相似之处,山水美中都蕴含着人性美,尤其体现在对女性的刻画中。
B.小说语言质朴、简洁,又内涵丰富。如划线句子,没有直接说水生嫂听到丈夫要去参军的心理反应,但是一“震”一“吮”,可以窥见她内心的波动。
C.小说的开头描写了荷花淀秀美的风光,一方面,衬托人物美的形象;另一方面,也暗示美好家园决不容敌人践踏的主题。
D.小说结尾,几个妇女偷偷去看望丈夫,却没有看到。由于衣服没有送到,要紧的话没能说出,婆婆的嘱托没能完成,非常失望。
【小题2】作品初被收入语文教材时,孙犁曾因为编辑把文中的“藕断丝连”改为“牵肠挂肚”而不满。试分析编辑改动的原因和孙犁使用原词的理由。
【小题3】分析概括水生嫂的性格特点。

同类题5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捡烂纸的老头
汪曾祺
烤肉刘早就不卖烤肉了,不过虎坊桥一带的人都还叫它烤肉刘。这是一家平民化的回民馆子,地方不小,东西实惠,卖大锅菜。炒辣豆腐,炒豆角,炒蒜苗,炒洋白菜。比较贵一点是黄焖羊肉,也就是块儿来钱一小碗,在后面做得了,用脸盆端出来,倒在几个深深的铁罐里,下面用微火煨着,倒总是温和的。有时也卖小勺炒菜:大葱炮羊肉,干炸丸子,它似蜜……主食有米饭、馒头、芝麻烧饼、罗丝转;卖面条,浇炸酱、浇卤。夏天卖麻酱面,卖馅儿饼。烙饼的炉紧贴着门脸儿,一进门就听到饼铛里的油吱吱喳喳地响,饼香扑鼻,很诱人。
烤肉刘的买卖不错,一到饭口,尤其是中午,人总是满的。附近有几个小工厂,厂里没有食堂,烤肉刘就是他们的食堂。工人们都在壮年,能吃,馅饼至少得来五个(半斤),一瓶啤酒,二两白的。女工们则多半是拿一个饭盒来,买馅饼,或炒豆腐、花卷,带到车间里去吃。有一些退休的职工,不爱吃家里的饭,爱上烤肉刘来吃“野食”,爱吃什么要点儿什么。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主儿,原来当会计,他每天都到烤肉刘这儿来。他和家里人说定,每天两块钱的“挑费”都扔在这儿。有一个煤站的副经理,现在也还参加劳动,手指甲缝都是黑的。他在烤肉刘吃了十来年了。他来了,没座位,服务员即刻从后面把他们自己坐的凳子搬出一张来,把他安排在一个旮旯里。有炮肉,他总是来一盘炮肉,仨烧饼,二两酒。给他炮的这一盘肉,够别人的两盘,因为烤肉刘指着他保证用煤。这些,都是老主顾。还有一些流动客人,有东北的,山西的,保定的,石家庄的。大包小包,五颜六色,男人用手指甲剔牙,女人敞开怀喂奶。
有一个人是每天必到的,午晚两餐,都在这里。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他,是个捡烂纸的。他穿得很破烂,总是一件油乎乎的烂棉袄,腰里系一根烂麻绳,没有衬衣。脸上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好像是浅黄的。说不清有多大岁数,六十几?七十几?一嘴牙七长八短,残缺不全。你吃点儿软和的花卷、面条,不好么?不,他总是要三个烧饼,歪着脑袋努力地啃噬。烧饼吃完,站起身子,找一个别人用过的碗,自言自语(他可不在乎这个):“跟他们寻一口面汤。”喝了面汤:“回见。”没人理他,因为不知道他是向谁说的。
一天,他和几个小伙子一桌,一个小伙子看了他一眼,跟同伴小声说了句什么。他多了心:“你说谁哪?”小伙子没有理他,他放下烧饼,跑到店堂当间:“出来!出来!”这是要打架。北京人过去打架,都到当街去打,不在店铺里打,免得损坏人家的东西搅了人家的买卖。“出来!出来!”是叫阵,没人劝。压根儿就没人注意他。打架?这么个糟老头子?这老头可真是糟,从里糟到外。这几个小伙子,随便哪一个,出去一拳准把他揍趴下。小伙子们看看他,不理他。
这么个糟老头子想打架,是真的吗?他会打架吗?年轻的时候打过架吗?看样子,他没打过架,他哪里是耍胳膊的人哪!他这是干什么?虚张声势?也说不上,无声势可言。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
没人理他,他悻悻地回到座位上,把没吃完的烧饼很费劲地啃完了。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本来也没有多大情绪。“跟他们寻口汤去。”喝了两口面汤:“回见!
有几天没看见捡烂纸的老头了,听煤站的副经理说,他死了。死后,在他的破席子底下发现了八千多块钱,一沓一沓,用麻筋捆得很整齐。
他攒下这些钱干什么?
(1) 作者在第四段中通过虚拟的旁观者来评说老头的行为,这样写有什么效果?
(2) 赏析文中划横线部分。
(3) 你认为作者刻画“捡烂纸的老头”这一人物有什么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