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文)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白米粥
江泽涵
太阳刚露了脸,风中还夹着霜露的清冷。“大阿弟,咱快些走哦。”安乙一边催,一边提围巾往脸庞遮。
“哟,这谁哩?”路人这样问。我说一个亲戚,到山上逛风景去。
安乙八年前走的,对这里已模糊了,而他们也早将她的声影淡忘了。她是昨天夜里回的,娘家人走的走搬的搬,就到了我家,她称我奶奶作表叔婆。
“小叔婆,他们搬哪儿了,您就带我去……”安乙苦苦求着。奶奶一心软就答应了,只交代我千万盯紧了。
沿溪而上,见到两株近二丈高的大梧桐,从中间穿过,一路向北。
我听得安乙的呼吸越来越不顺了。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座蓝色瓷砖的大院子前,是两幢气派的三层楼,在乡下也算富了。安乙可能做梦都没想到。
大门是敞着的,因为姐夫每日差不多就在这时出门的。姐夫?就是安乙的丈夫,以前的丈夫。
安乙至今风姿绰约,何况当时?她怀有大志向,嫁给姐夫都快屈死了。姐夫呀,钱、文化、相貌,一样都没有,只山坳里两间瓦房和二亩薄田,仅靠种菜……
“这么香啊……”安乙叫出了声,就是说不上来。
香气一缕接一缕的,越来越浓郁,“呀,是白米粥。”我没有说出口。
安乙一把将我拉到了另一堵墙后面。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哗啦”——扇子撑开了,扇子舞,一进一退,一颦一笑。女人叫阿萍,与安乙与我都有些亲,也是我姐辈的。正因此,我至今还称这家男主人作姐夫。
安乙当年想尽法子,劝姐夫卖房卖田,到城里去。姐夫不是不上进,他权衡过,除了种菜,再无一技,这法混不得,否则,连个退路都没了,他相信种菜也能种出名堂来的。
安乙心一横,抛下刚满周岁的儿子,一个人走了。姐夫起先疯了似的,进城找了一个月,也没一点音信。半年后吧,安乙回来了,还带了个男人,是来和姐夫办离婚手续的。
姐夫想明白了,该放手时就放手。又过了大半年,姐夫和阿萍好上了,奶奶做媒,把事办了,日子又过起来了。
姐夫种菜真就种出了名堂,菜是顶好的,销量也顶大,三年就在这儿造了新房。后来学会了机械化种植,就承包了二十亩地,如今在城里也置了一套房子。
阿萍生了一个儿子,也视安乙的儿子如己出,当然瞒着生母的事。她一面养孩子,一面操持家务,有时还带着孩子去田里帮忙,真个没日没夜的忙,颈椎脊椎就是在那时落下病根的。
阿萍去年生日,姐夫当着族人的面发誓:“你陪我挨过了最难挨的日子,我永远不会背弃!”羞得阿萍遮脸不及,这该是姐夫说过的最浪漫的话了吧。
这些都听奶奶说的。昨晚我也听到一些。
安乙进城后,那日子也难,跟过两个男人,攒了点小钱就自己做,四年前嫁了一个款儿,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近两年,男人生意越做越好,在外面也有了女人,不过对安乙没影响,照样过着自己的日子,就是心里有些莫名的空荡。
“快停……来润润胃……”姐夫的声音飘了出来。
“白……米粥……”安乙的身子颤了一下。
姐夫做菜不行,熬粥的功力老道。我尝过几回,稠稀恰到好处,米粒晶莹剔透,泛着一层白珍珠一样的光,一勺猪油,少许葱花,香美得哟…… 安乙的喉咙似在发哽,再看,眼里已噙了泪花。听奶奶说,姐夫当年也每早为安乙熬粥的。有一日,安乙就手一扬,掀翻了碗:“我喝够了,有种就给我做燕窝粥!”
阿萍收起扇子,在石凳落座,一勺一勺吃起来。姐夫自己不吃,也不怎么说话,就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
“妈妈……妈妈……”大儿子领着小儿子跑出来。
“来来……”阿萍舀了满满一勺。
大儿子张大了嘴,小儿子也张大了嘴,还抢到哥哥前头来。
阿萍手一收:“哥哥先来。”
小儿子有些委屈,还是乖乖收起嘴,在旁等着,笑眯眯看着哥哥吃下,“轮到我啦!”大儿子也笑眯眯看着第二勺送进了弟弟的嘴里。
四个人都在笑,笑声不大,却像水一样,在院子里千回百转。 “我的儿子啊……”安乙两次想冲进去,都被我死死拉住了。她的嘴唇嗫嚅着,终是没说出话,身子一斜,若不是我及时扶住,就倒地上了。
笑声还没了,安乙支直了身子,“走吧……”她的泪水忍不住地肆虐。
安乙的生活不愁一切,但我能明白,她很渴望每天能拥有这样一个早晨。
【小题1】(小题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
A.首段通过安乙的语言和动作,表现出她的迫切心情,也表现出她对曾经婚姻生活的眷念。 |
B.本文结构可谓匠心独运,故事中藏有故事,其中借助安乙视角写“姐夫”当下的生活,更是耐人寻味。 |
C.作品中的“我”,不仅是故事的见证人,能增强故事的真实感,更能贯通情节始末,成为情节发展的有力推动者。 |
D.本文通过姐夫当下的幸福生活和安乙眼下的缺陷生活相对比,表达了婚姻生活应有情感基础的主旨。 |
【小题2】(小题2)小说有明暗两条线索,分别是什么?这样处理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
【小题3】(小题3)请简要分析姐夫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