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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干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汽笛·布鞋·红腰带

陈忠实

①他那时刚刚勒上头一条红腰带。这是家乡人遇到本命年时避灾禳祸乞福的吉祥物。半年以后,他勒着这根保命带到30里外的历史名镇灞桥去报考中学。领着他们去报考的是一位40多岁的班主任,姓杜。

②这是一次真正的人生之旅。

③为了这第一次走出家门三公里以外的旅行,他昨夜激动慌惧得几乎不能成眠。他肩头挎着一只书包,包里装着课本、一只毛笔和一只墨盒、几个混面馍馍,还有一块洗脸擦脸用的布巾……却连一分钱也没有。

④开始,他和老师、同学相跟着走,大约走出十多里路也不觉得累。后来的悲剧是从脚下发生的。他感觉脚后跟有点疼,脱下鞋来看了看,鞋底磨透了,脚后跟上磨出红色的肉丝淌着血。母亲纳扎的布鞋鞋底经不住砂石的磨砺。当他看到脚后跟上的血肉时便怯了,步子也慢了。杜老师和一位大同学倒追过来,他立即擦干了眼泪。抬脚触地时的痛楚引发了他内心的卑怯,他没有说明鞋底磨透脚跟磨烂的事,他怕那些穿耐磨的胶底鞋的同学笑自己的穷酸。

⑤他已经看不见那支小小的赶考队列了。他终于下狠心从书包里摸出那块擦脸用的布巾包住一只脚,踮着脚尖跛着往前赶,走了一段路程,布巾磨透了,他把布中倒过来再包到脚上,直到那布巾被踩磨得稀烂。他最后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一扎一扎撕下来塞进鞋窝……那些纸张更经不住砂石的蹭磨,直到课本被撕光,走进考场的最后一丝勇气终于断灭了。

⑥伟大的转机在他完全崩溃刚刚坐下的时候发生了,他听到了一声火车汽笛的嘶鸣。

⑦他被震得从路边的土地上弹跳起来,惊惧慌乱而茫然四顾,终于看见一股射向蓝天的白烟和一列呼啸奔驰过来的火车。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见火车,第一次听见火车汽笛的鸣叫。列车飞驰过去,绿色的车厢,绿色的窗帘和白色的玻璃,启开的窗户晃过模糊的男人或女人的脸,还有一个把手伸出窗口的男孩的脸……直到火车消失在柳林丛中,直到柳树梢头的蓝烟渐渐淡化为乌有,直到远处传来不再那么令人震慑而显得悠扬的汽笛声响,他仍然无法理解火车以及坐在火车车厢里的人会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坐在火车上的人瞧见一个穿着磨透了鞋底磨烂了脚后跟的乡村娃子会是怎样的眼光,尤其是那个和他年纪相仿已经坐着火车旅行的男孩。

⑧天哪!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坐着火车跑而根本不用双脚走路!他用双脚赶路却穿着一双磨穿了底磨烂了脚后跟的布鞋一步一蹭血地踯躅!他无端地愤怒了:不能永远穿着没有厚底的破布鞋走路……他把残留在鞋窝里的烂布绺烂纸屑腾光倒净,咬着牙重新举步。脚后跟还在淌血还疼,走过一阵儿竞然奇迹般地不疼了,似乎那越磨越烂得深的脚后跟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另一个怯懦者的……在离考场还有一二里的地方,他终于赶上了老师和同学。

⑨后来他成为一个作家,这个作家回顾整个生命历程的时候,所有经过的欢乐已不再成为欢乐,所有经历的苦难挫折引起的痛苦亦不再是痛苦,而是变成了只有自己可以理解的生命体验,剩下的还有一声储存于生命磁带上的汽笛鸣叫和一双磨透了鞋底的布鞋。

⑩他想给进入花季刚刚勒上头一条或第二条红腰带的朋友致以祝贺,无论往后的生命历程中遇到怎样的挫折,怎样的委屈,不要动摇也不必辩解,走你认定了的路吧!因为任何动摇包括辩解,都会耗费心力,耗费生命,不要耽搁了自己的行程。

(有改动)

【小题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他”穿着母亲纳扎的布鞋,脚后跟被砂石磨出了血,暗示了母亲的亲情敌不过现实的寒酸与残酷,使文章显得含蓄而又深沉。
B.“他”想到自己与火车上的人的差距,变得十分愤怒,强忍着疼痛,走到终点,战胜了自己的怯懦,成了他独特的生命体验。
C.本文描写了“他”在去报考中学的路途中不断变化的心理,由开始的激动,到后来的卑怯、崩溃,最后又产生了希望,充满了勇气。
D.本文运用记叙、描写、抒情、议论等多种表达方式,叙写了作家青年时期的一次赶考经历,表明了对待生活该有的信念与态度。
【小题2】文中的“红腰带”“布鞋”“汽笛”有什么象征意义?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小题3】文章为何将这次赶考经历称为“人生之旅”?请结合文本谈谈自己的体会。
上一题 下一题 0.99难度 现代文阅读 更新时间:2019-08-19 09:4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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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题1

四、文学类文本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隐 忧
陈忠实
作家习惯于夜里工作,天明时入睡,午时醒来。这天,他刚醒来,弟弟来了。弟弟从老家山区来,肩头挎着一只早已过时的那种仿军用黄色帆布包。
作家看见弟弟的第一眼,当即想自己兜里还有多少钱。他的兄弟姊妹全都生活在尚未脱贫的山区,凡是找上门来的,总得给些钱。弟弟坐下就坦然直言:“哥!你心里别慌,我不要你的钱。我知道你名声很大,可是还是没钱。”作家听了有点摸不着头脑。
弟弟更坦率了:“我想搞一个运输公司,先买一辆公共汽车,搞长途客运。你想想你能有多少钱给我!你把我嫂子卖了也买不来一辆汽车——”
作家掸了掸烟灰,大声呵斥:“凭你这号货能搞长途客运?你是不是昨晚做梦还没醒?”
弟弟并不恼:“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不相信我。事没弄成之前,谁也不信;弄成了,人又给你骚情了。你前些年没成名时,谁把你当一回事?我那时候看你整天写稿,却没人登,我咋看你都不像个作家,而今我咋看你都像个作家……”作家还真被堵住了口,无可奈何地笑笑:“行啊!你想买一列火车搞运输我都没意见。你搞吧!”
弟弟笑了:“我还得求你,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给刘县长写个条儿,让他给银行行长说句话,我就能贷上款……”
作家忍不住放声笑了,笑出了眼泪:“你还真动了脑子,把我的朋友关系都利用起来了……”
弟弟说:“你不过就写一张字条儿嘛!”
作家笑着,给刘县长写了字条儿。
过了两天,作家感到某种说不清的隐忧,于是就给刘县长打了个长途电话,很内疚地说明来龙去脉,最后才点破:“你知道我这个弟弟是个什么货!我给他讲不清道理,推到你手里,你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他打发走算咧!”
刘县长笑了:“你的电话来晚了。我把他介绍给农行行长了。”
刚放下电话筒,铃又响了,是弟弟打来的:“哥呀,我在县农行,贷款没问题。刘县长一句话,农行行长照办,我要贷5万,他连一个子儿也不敢少给。”
作家心里沉了一下,真要是贷下5万元,这个家伙把钱给倒腾光了,谁来还贷?听着他狐假虎威的口气,愈加疑虑:“你可得考虑还贷能力……”弟弟说:“这事你甭操心。现在人家贷款要财产抵押,我想来想去,咱们兄弟姊妹就你日子过得好。你给我当担保人。”
作家冲口而出:“那就把我押上。”弟弟哈哈哈笑起来:“谁敢押你这个大作家啊!行长倒是给我出了个主意,把你那本书押上。”作家心里轻松了。行长给弟弟出的这个主意,分明是游戏。自以为聪明的弟弟正在农行行长的圈套里瞎忙。作家说:“我的那本书早就卖给出版社了。版权在人家出版社,不属于我了,押不成了。我只有一支钢笔,永生牌的。你作押吧!”说着,“啪”地挂断了电话……
一个月后,作家和他的朋友刘县长聚在一起,海阔天空地聊天,突然想起弟弟贷款的事,便问刘县长:“后来那货还缠没缠你?”刘县长也多喝了几盅,听了便大笑起来,笑毕,讲给作家一个可以作为小说“尾声”的故事——
你弟弟从我那儿走时,要借我的自行车——机关给我配发的一辆新型凤凰车。他把我的自行车骑走了,三天后传达室老头把车交给我的时候,我都认不出来了,车铃摘掉了,车头把手换上一副生锈的,车子的瓦圈和内外胎都换成旧的了,只剩下那个三角架……真是凤凰落架不如鸡了……
作家“啊”了一声,想骂也骂不出来了。
刘县长说:“我看着这个自行车,突然就想起你常常出口说的‘这个货’!我忍不住笑着就说了你的话,‘这个货’……只有这称呼好!”
次日,作家回乡去看望父母,顺便也去看望这位弟弟。弟弟正蹲在窑门口抽烟。显然,汽车运输公司没有办起来,那辆自行车倒是撑在窑门前的场院里,除了三角架是脱漆锈斑的旧架子,其余部件都是崭新的,在阳光里闪亮。  
(选自陈忠实《扶不起的弟弟》,有删改)
注:①标题为临时添加。②骚情:陕西关中方言,热情过分,讨好献媚。
【小题1】文章第二段画线句表现了作家怎样的心理?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心理?
【小题2】根据小说内容,简要概括“弟弟”的形象特点。
【小题3】结尾一段在文中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小题4】“隐忧”作为小说的标题,意蕴丰富,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同类题2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再到凤凰山

陈忠实

小小的凤凰城远近闻名,着意在山水韵味。凤凰城山水名扬天下,得益于作家沈从文。凡读过沈从文作品的人,不仅难以忘记湘西的山水韵味和民俗风情,而且种下有朝一日走一回湘西的欲念。凤凰城是湘西风景风情的代表性杰作,自然为首选之地。

十年前到凤凰城,看了山,看了水,看了沈从文先生的书屋和墓地,感触颇多,却不著一字,说来很简单,沈先生早在几十年前把湘西的山光水色和民生的风情灵气展示得淋漓尽致,至今都很难再读到那样耐得咀嚼的文字,我便不敢贸然动笔了。这回又去湘西,再上凤凰山,不仅有沈先生文章里的景致为参照,而且还有第一次来凤凰城的印象作对比,我发觉变化真是太快了,也太大了。

我记得十年前进凤凰城时,要过一座桥,从桥上看下去,河水里浮游着几头水牛。水牛在河里懒洋洋地游着,露出硕大的头和头上的弯角,还有浅灰色的脊背。水色不清,浑而近浊,漂浮着有藤蔓的野草,据说是刚刚下过雨涨了水的缘故。这幕水牛戏水的景象就留在我这个北方人的记忆里。

这回一看见凤凰城,一看见那条河,自然不再陌生,却看不见水牛的姿容了。水变清了,大约没有落雨也就没有涨水,更看不见浮草;原先沙子泥土铺就的河岸,用水泥砌得整整齐齐,类似城市公园人工湖的堤岸了。我似乎隐隐生出某种缺失的惆怅。我又不敢说这种整修有什么不合适,却想着那泛着青草的泥岸伸展着的自然状态的曲线,再也不复存在了。

沈从文先生的旧居,十年前看了一回,这次来仍然想再看一回。我从东正街拐进中营巷,就感到拥挤和熙攘,拥挤着的男男女女,都是因观瞻一位作家宅第的好奇心所驱使。而这位作家生前却是落寞的,尽管住在繁华的北京,活着时几乎是蛰伏隐居,即使在胡同里迎面撞怀,乃至不经意间头与头碰撞得起了疙瘩,却谁也认不出个沈从文来。

现在,先生早已弃居的老宅旧屋,却“下自成蹊”。据说一年四季都是络绎不绝的参观者,旅游旺季就这么拥挤着。

旧居左卧室背后,有一方小小的火塘,上边吊着一只水壶,四周摆着几只小板凳。使我自然地发生最生动的联想,家人或朋友,围坐在火塘边,听燃烧的劈柴噼啪响着,水壶里的水咝咝咝响着,物一碗热茶,或叙友情,或议家事,该是怎样一番惬意和快活。

沈先生的墓地在半山上,山不高,却很幽静,曲径盘绕,杂树蔽荫。突兀看到一块碑石,刻着龙飞凤舞的手书字体:“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初看吓了一跳,碑题内容似乎太硬,一下子竟反应不及。细看副题为“悼念从文表叔”。立碑题字者为大名鼎鼎的黄永玉。便把太硬和突兀的感觉隐压下来,慢慢嚼磨,反复体味个中内涵。

沈先生的墓,是以一块巨大的石头为标志,据说重达五吨,上边刻着沈先生自己的话:“照我思索,能理解人;照我思索,可认识人。”这应该是先生一生的哲思概括,也是一种复杂曲折的人生历程之后的生命体验,只可领悟,不敢评说。

据说这石头是黄永玉先生亲自为其表叔选择采掘来的,我便钦佩这位画坛大师超凡脱俗的审美取向,真是一块再恰切不过的石头。想先生平生不声不响,似乎也不爱热闹,悄悄走出凤凰,死后又悄然归于凤凰,不料热闹发生在死后,拥挤了旧宅老屋,又川流不息吵吵嚷嚷在坟头墓前,如果真有先生不死的幽灵,怎么承受得住……

我依着同行的朋友去河上乘一种专供游乐的小艇,河水清冽,暑气闷热暂得缓解。河边有人在洗衣淘米。女人洗着淘着,淘着洗着的还有男人。洗菜的男女似乎平平常常,洗衣的男女居然还用着棒槌。棒槌在石头上捶击衣服的响声听来悦耳,那是我自小在家门口的涝池边和灞河里听惯了的脆响乐声。

上岸后沿河边的小路走,不时有人拉着小车擦身而过,车上绷一项遮阳的花布,车内置一张躺椅。花了几块钱的人坐在躺椅上。挣了几块钱的人拉着车子在小巷和河边跑着,供花了几块钱的人观光赏景。这是最简单最直白的一种关系,容不得多愁善感者说三道四。我看着觉得有点扎眼的,是一位坐在躺椅上的人的姿势,手里夹一支正燃着的纸烟,两条腿以八字撇开,搭在车子的两边,旁观者入目颇觉不雅。

沈先生如果活着,今日的凤凰在他的笔下会是怎样一番景致?

(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作者十年前来凤凰城“不著一字”,再次来时却写了这篇文章,这是因为作者认为自己要像沈从文那样,写出耐得咀嚼的文字。
B.文中的描写灵动而细致,有形有声,在石头上捶击衣服的棒槌声是“悦耳的”,就连作者的想象,壶里的水也是“咝咝咝”在响的。
C.文中说“先生早已弃居的老宅旧屋,却‘下自成蹊’”,“下自成蹊”含意丰富,既是实指,也包含了作者对沈从文先生人品的态度。
D.作者两次到凤凰,感受不同,再次到风凰时,笔下的风凰少了初识时的惊喜,而多了由表及里的沉思与回味,给读者以启示。
【小题2】分析文中两处画横线句子的含意。
(1)便把太硬和突兀的感觉隐压下来,慢慢嚼磨,反复体味个中内涵。
(2)只可领悟,不敢评说。
【小题3】文章结尾说:“沈先生如果活着,今日的凤凰在他的笔下会是怎样一番景致?”作者这样写在结构上和内容上分别有什么用意?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同类题3

告别白鸽

陈忠实

老舅到家里来,话题总是离不开退休后的生活内容,谈到他还可以干翻扎麦地这种最重的农活儿,很自豪的神情;又说起他还养着一群鸽子,到山坡上放羊时或每月进城领取退休金时,顺路都要放飞自己的鸽子。我当时饶有趣味地询问了几句,没想到一周后舅舅竟带了一对白鸽来,说要让它们直接把蛋下在家里,以后孵出来的小鸽便认我这儿为家。我就这么望眼欲穿地等待了几个月,终于等来了一对通体纯白、如天宫降临的仙女般圣洁的小白鸽。

于是,在我家那幢破烂失修的房脊上,多了一道四只白鸽们亭亭玉立的风景。

夕阳绚烂的光线投射过来,老白鸽和幼白鸽的羽毛红光闪耀。我扬起双手,拍出很响的掌声,激发它们飞翔。两只老白鸽先后起飞。小白鸽飞起来又落下去,似乎对自己能否翱翔蓝天缺乏自信,也许是第一次飞翔的胆怯。两只老白鸽就绕着房子飞过来旋过去,无疑是在鼓励它们的儿女勇敢地起飞。果然,两只小白鸽起飞了,翅膀扇打出啪啪啪的声响,跟着它们的父母彻底离开了屋脊,转眼就看不见了。

我走出屋院站在街道上,树木笼罩的村巷依然遮挡视线,我就走向村庄背靠的原坡,树木和房舍都在我眼底了。我的白鸽正从东边飞翔过来,沐浴着晚霞的橘红。沿着河水流动的方向,翼下是蜿蜒着的河流,如烟如带的杨柳,正在吐絮扬花的麦田。四只白鸽突然折转方向,向北飞去,那儿是骊山的南麓,那座不算太高的山以风景和温泉名扬历史和当今,烽火戏诸侯和捉蒋兵谏的故事就发生在我的对面。两代白鸽掠过气象万千的那一道道山岭,又折回来了,掠过河川,从我的头顶飞过,直飞上白鹿原顶更为开阔的天空。原坡是绿的,梯田和荒沟有麦子和青草覆盖,这是我的家园一年四季中最迷人最令我陶醉的季节,而今又有我养的四只白鸽在山原河川上空飞翔,这一刻,世界对我来说就是白鸽。

这一夜我失眠了,脑海里总是有两只白色的精灵在飞翔,早晨也就起来晚了。我猛然发现,屋脊上只有一双幼鸽。老白鸽呢?我不由地瞅瞄天空,不见踪迹,便想到它们大约是捕虫采食去了。直到乡村的早饭已过,仍然不见白鸽回归,我的心里竟然是惶惶不安。这当儿,舅父走进门来了。

“白鸽回老家了,天刚明时。”

我大为惊讶。昨天傍晚,老白鸽领着儿女初试翅膀飞上蓝天,今日一早就飞回舅舅家去了。这就是说,在它们来到我家产卵孵蛋哺育幼鸽的整整两个多月里,始终也没有忘记老家故巢,或者说整个两个多月孵化哺育幼鸽的行为本身就是为了回归。我被这生灵深深地感动了,也放心了。我舒了一口气:“噢哟!回去了好。我还担心被鹰鹞抓去了呢!”

留下来的这两只白鸽的籍贯和出生地与我完全一致,我的家园也是它们的家园。它们更亲昵地甚至是随意地落到我的肩头和手臂,不单是为着抢啄玉米粒儿;我扬手发出手势,它们便心领神会从屋脊上起飞,在村庄、河川和原坡的上空,做出种种酣畅淋漓的飞行姿态,山岭、河川、村舍和古原似乎都舞蹈起来了。然而在我,却一次又一次地抑制不住发出吟诵:这才是属于我的白鸽!而那一对老白鸽嘛……毕竟是属于老舅的。我也因此有了一点点体验,你只能拥有你亲自培育的那一部分……

当我行走在历史烟云之中的一个又一个早晨和黄昏,当我陷入某种无端的无聊无端的孤独的时候,眼前忽然会掠过我的白鸽,心间忽然会闪过我的吟诵,淤积着历史尘埃的胸脯里便透进一股活风。

直到惨烈的那一瞬,至今依然感到手中的这支笔都在颤抖。那是秋天的一个夕阳灿烂的傍晚,河川和原坡被果实累累的玉米棉花谷子和各种豆类覆盖着,人们也被即将到来的丰盈的收获鼓舞着,村巷和田野里泛溢着愉快喜悦的声浪。我的白鸽从河川上空飞过来,在接近西边邻村的村树时,转过一个大弯儿,就贴着古原的北坡绕向东来。两只白鸽先后停止了扇动着的翅膀,做出一种平行滑动的姿态,恰如两张洁白的纸页飘悠在蓝天上。正当我忘情于最轻松最愉悦的欣赏之中,一只黑色的幽灵从原坡的哪个角落里斜冲过来,直扑白鸽。白鸽惊慌失措地启动翅膀重新疾飞,然而晚了,那只飞在头前的白鸽被黑色幽灵俘掠而去。我眼睁睁地瞅着头顶天空所骤然爆发的这一场弱肉强食、侵略者和被屠杀者的搏杀……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当我再次眺望天空,惟见两根白色的羽毛飘然而落,我在坡地草丛中拣起,羽毛的根子上带着血痕,有一缕血腥气味。

侵略者是鹞子,这是家乡人的称谓,一种形体不大却十分凶残暴戾的鸟。

老屋屋脊上现在只有一只形单影孤的白鸽。它有时原地转圈,发出急切的连续不断的咕咕的叫声;有时飞起来又落下去,刚落下去又飞起来,似乎惊恐又似乎是焦躁不安。我无论怎样抛撒玉米粒儿,它都不屑一顾更不像往昔那样落到我肩上来。它是那只雌鸽,被鹞子残杀的那只是雄鸽。它们是兄妹也是夫妻,它的悲伤和孤清就是双重的了。

过了好多日子,白鸽终于跳落到我的肩头,我的心头竟然一热,立即想到它终于接受了那惨烈的一幕,也接受了痛苦的现实而终于平静了;我把它握在手里,光滑洁白的羽毛使人产生一种神圣的崇拜。

然而正是这一刻,我决定把它送给邻家一位同样喜欢鸽子的贤,他养着一大群信鸽。

(有删改)

【小题1】理解文中句子的含义。
(1)这一刻,世界对我来说就是白鸽。
(2)这才是属于我的白鸽!
【小题2】文章以“告别白鸽”为题有何作用?
【小题3】结尾段意蕴丰富,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同类题4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绿风
陈忠实
(1)大约是十年前的那个夏天的末尾,即我下决心从都市返归故居的那一年,据说是关中几十年不遇的一个湿夏。
(2)那天晚上交过子夜睡得最酣的时刻,一声天崩地裂似的响声震得我从被窝里蹦起来,坐在炕上足足昏厥了五分钟。当我肯定并没有发生这样的灾难的时候,也就判断出来后院里可能有小的灾变发生。我打着手电筒出了后门,后坡上滑坡了———我祖居的房根距后坡充其量不过十米。
(3)我吓得再也无法入睡,坐等到天明一看,才真正地惊恐了。绿草和树木全部倾覆在后院里,和泥浆石头搅缠在一起。坡上竟是一片白花花的沙石鹅卵石堆积起来的沙坡。我从有智能的年岁起,就记得这后坡上长满了迎春花,每年春天便率先把一片金黄的花色呈现给世界也呈现给父亲。父亲年年都要说一句:迎春花开了!然而父亲也说不清是我们家族的哪一位祖宗栽植的,反正整个后坡上都覆盖着迎春花的厚茸茸的枝条,花丛中长着一些不能成材的枸树榆树和酸枣棵子。现在完了,什么树什么花什么草全都滑塌下来,和泥浆砂砾搅缠堆积在坡根下捂死了。陡坡上也不知被掩盖了几千年乃至几万年的砂砾重新裸露出来,某种史前的原生原始的气韵瞬间使我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畏怯。我联想到一架骷髅,这骷髅确凿又是我们祖先我们家族里男人的骷髅……一种从家族墓穴里透出的幽冷之气直透我的骨髓。
(4)我在那一刻便想到了覆盖,似乎不单是覆盖那一片史前的砂砾,而是把家族的早已腐蚀净尽血肉的骷髅覆盖起来。我要栽树,植草,然而须得等到秋后。
(5)树叶落光白露成霜的秋末冬初是植树的好时节。我到山坡上挖了十余株野生的洋槐树,很随意地栽下了。所以随意,是我深知洋槐树生存能力特别强,一般树难存活的贫瘠干旱的石山河滩都能繁衍它的族类。然而我也不能太随意,在那很陡峭的沙坡上挖下坑,再给坑里回填上肥沃的一筐黄土,以便它能扎根。我相信,在这一堆黄土里扎下根来,它就可能再把它的根一寸一寸一尺一尺地伸向砂层。
(6)当这一批指头粗细的小洋槐绽出绿叶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浮想联翩。一束一束鲜嫩的绿枝绿叶婷婷于沙坡上,一种最悠远的古老和新近的现实联结起来了,骷髅和新生的血脉勾连起来了,生命的苍老和生命的鲜嫩融合起来……无法推演无法判断家族悠远的历史,是一个从哪儿来的什么样的人在这里落脚或者可能是落草?最先是在山坡上挖洞藏身还是在河滩上搭置茅草棚?活着的最老的一位老汉只记得这个家族出过一位私塾先生,“字写得跟印出来的一样”。这位先生可能是近代以来家族中最伟大的一位,因为后人只记着他和他的字并引以为骄傲……整个家族的历史和记忆全部湮没了,只有一位先生和他写的一手好毛笔字的印象留传,家族没有湮没的竟然只是一个会写字的先生。
(7)洋槐很快就显出了差异,栽在坡根下有黄土的一株独占优势水肥,越往高处的树苗就逐渐生长缓滞了,尤其是最顶头的那一株,在抽出最初的几片叶子之后便停止了生长。直到随之而来的伏旱,我终于惊讶地发现它的叶子蔫了。我想如果再旱下去,不过三五天它就会死亡,便提了半桶水爬上坡顶,那水倒下去像倒入一个坑洞,然而那叶子就在眼皮下重新支棱起来了……这株长在最高处也是沙层最厚的地方的洋槐苗子,终究无法蓬勃起来。几年过去,最下边的那棵已经粗到可以作椽子了,而它却仍然只有指头粗细。那里没有水,它完全处于饥渴之中。在濒临早死的危亡时刻,我才浇给它半桶水,而且每次都要累出我一身汗。然而它毕竟活下来了。
(8)活下来就是胜利。它和其他十余棵洋槐苗子并无任何差异,在我从山野把它们挖出来移栽到我家后坡上的时候,它们自身仍然没有任何差异,只是我移栽的生存条件发生了巨大的差别,它们的命运才有了天壤之别。最下边在坡根下完全植根于肥沃土壤的那一株自然很欢势,我也最省事,从来也没给它浇过一滴水。而最上边的那一棵生存最艰难,我甚至感伤无意或者说随意选中它植于这块缺水缺肥几乎没有生存条件的地方,真是亏待了它,把它给毁了,它本来也应该有长成一棵大树的生存权利的。然而它也给我以启迪,使我理解到一种生命的不甘灭亡的伟大的顽强。
(9)这个启示是前年初夏又加深了的。那些洋槐已经成为一片林子,它们的各种形态的树冠在空中互相掺接,形成一个巨大的绿盖,把那史前沉沙严密地覆盖起来,那沉沙上也逐年落积了一层或薄或厚的黄土,各种耐旱的野草已形成植被,只有少许几坨地方像秃疤裸露。五月初,我的后坡上便爆出一片白雪似的槐花,一串串垂吊着,蜜蜂从早到晚都嗡嗡嘤嘤如同节日庆典。那悠悠的清香随着微微的山风灌进我的旧宅和新屋,灌进大门和窗户,弥漫在枕床被和书架书桌纸笔以及书卷里。我不想说沉醉。我发觉这种美好的洋槐花的香气可以改变人的心境,使人从一种烦躁进入平和,从一种浮躁进入沉静,从一种黑暗进入光明,从一种龌龊进入洁净,从一种小肚鸡肠的醋意妒气引发的不平衡而进入一种绿野绿山清流的和谐和微笑……尤其是我每每想到这槐香是我栽植培育出来的。
(10)最上边的那一棵没有开花。我根本没有对它寄托花的期望,它能保住生命就很不容易了,它保存生命所付出的艰辛比所有花串儿繁密的同族都要多许多。前年春天我回家去,我惊喜地发现它的朝着东边的那根枝条上缀着两朵白花,两朵距离很大而不能串结成串儿的花。我的心不由地微微悸动了,为了这两朵小小的洋槐花而悸颤不止。它终于完成了作为一种洋槐树的生命的全过程,扎根,绿叶,青枝和开花,一种生命体验的全过程,而且对生存的艰难生存的痛苦的体验最为深刻。我俯身低头亲吻了这两朵小花,香气不逊于任何别的一树。
(11)每有风起,这片洋槐组成的小森林便欢腾起来,绿色的树冠在空中舞摆,使我总是和那海波海涛联系起来。是的,绿色的波涛汹涌回旋千姿百态风情万种,发出低吟响起长啸以至呐喊。这些都使我陷入一种温馨一种激励一种亢奋。每有骤雨降临,更有一种呼啸与喧哗,形成一种翻江倒海的巨声,使人感到恐怖的同时又感到一种伟力。那风声雨声和整个村庄的树木群族不可分割地融汇在一起。每当风和日丽,我在写作疲惫时便走出后院爬上后坡,手抚着那已经粗糙起来的树干倚靠一会儿,或者背靠大树坐在石头上抽一支烟,便有一种置身森林的气息。旱薄荷依然有薄荷的清香,腐烂的落叶有一股腐霉的气味。我的小森林所形成的绿色的风,给我以生理的和心理的调节;而这种调节却是最初的目的里所没有的。
【小题1】文章多角度描写了“最顶头的那一株洋槐”的生长过程。请对此加以分析。
【小题2】作者从后坡上裸露的沙砾开始联想到自己的家族。请从构思上分析其作用。
【小题3】请对(9)(11)两段划线句从形式和内容上加以辨析。
【小题4】有人评论说陈忠实的散文作品内容“朴实厚重”,请结合文本加以赏析。

同类题5

阅读下面的小说,完成下面小题。

陈忠实
夜里落了一层雪,天明时又放晴了,一片乌蓝的天。河岸边柳树的枝条冻僵了,在清晨凛冽的寒风中抖抖索索地颤。河滩显得格外开阔,一弯细流,在沙滩上恣意流淌,时宽时窄,时紧时慢。河面上有一座小桥,木板搭成的。
一位中年男人,手握一把笤帚,弯着腰,一下一下扫着,扫得木板上不留一星雪粒。然后他丢下笤帚,双手抓住木板,使劲摇摇,断定两头都很稳当后,才松了手。
天色大亮了,乌蓝的天变得蓝茵茵的了,天空晴朗洁净,太阳该出山了。
河北岸,堤坝上冒出一个戴着绒帽子的脑袋。那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走下河堤,走过沙滩,踏上木板桥,小心地推着车子,谨慎地挪着双脚,踏上南岸沙地时,他轻舒了一口气,准备跨上车子赶路。
“慢——”他上前两步,站在自行车前头。
那人抬起头,不无惊疑地问:“做什么?”
“往这儿瞅——”他不慌不忙,指着桥头立着的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一行醒目的字:过桥收费壹毛。
那人一看,立时泛起一缕愠怒之色:“过河……怎么还要钱?”
“过河不要钱,过桥要钱。你过的是桥。”他把该强调的关键词都强调了一下,语气却很平静,显得耐心十足。
那人脸上泛出不屑于纠缠的卑夷神色,从口袋里摸出一毛票儿,塞到他手里,鼻腔里“哼”了一下,跨上车子走了。
凡是掏腰包的人,大都是这种模样,这号神气。他经得多了,不生气也不在乎。他回过头,看见河北岸,又有一群男女踽踽走来,七八个人正拽拽扯扯走上桥头。
他叫王林,小河南岸王村人。他的正经营生是在沙滩上采掘砂石,可当他发现村里有几户人家相继竖起二层楼房时,他觉得自己挣钱的方式太笨拙、太缓慢了,尤其是听到那些人不光彩的发财传闻后,他简直妒火中烧了。
他发誓要找到一个方便快捷的生财之道。想啊谋啊!终于把眼睛死死地盯到了小河上。他把半瓶劣质烧酒灌下喉咙后,就扛起马架下到刺骨的河水里,架起了这座小桥。
太阳已经升上了碧蓝的天空,王林的老婆手里提着竹篮给他送饭来了。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搁在她脚前的沙地上:“整一下,拿回去。”
他坐在一块河石上,掰开一个热馍,一边吃,一边看她专心用意数钱,心里涌起一股男子汉的自豪。
“这下发财哆!”
一个又冷又重的声音,惊得两口子同时扬起头来,发现面前站着他的老丈人。
“我的脸,给你们丢尽了!”老汉撅着下巴上稀稀啦啦的山羊胡须,“收过,—_橱卜一费——!哼!”
还没等王林开口,她已经说了:“收过桥费又怎么了?”
“你不听人家怎么骂哩:土匪,贼娃子!八代祖宗也贴上了!”老汉捏着烟袋的手在抖。他被乡党们损得受不了了,气恨地训斥着,“这小河一带,自古至今,冬天搭桥,谁见过谁收费来?你们也不想想,怎么拉得下脸来?”
“有啥拉下拉不下脸的!俺们搭桥受了苦,挨了冻,贴赔了木板,旁人白过桥就要脸了吗?谁不想掏钱,就去河里过,我们也没拉他过桥。”
女儿振振有词,老汉被顶得回不上话来,他抢前两步,抓住那写着“过桥收费壹毛”的木牌,“噌”地一下拔了起来,一扬手,扔到了河里。他和她慢了一步,没挡住,看着那木牌随着流水,穿过板桥,飘悠悠地流走了。
河道里的风好冷啊!王林缩着脖子,一个人在沙地上踱着步。他感觉河两岸的人都成了他的敌人!他们把一毛钱的经济损失用尽可能恶毒的咒骂兑换回去了。他烦躁而又气恨,,却又无处发泄。
一个倒霉鬼自投罗网来了。
来人叫王文涛,王林自小的伙伴,现在是乡政府跑腿的小干事。
他来到桥头,并不过桥,怨怨艾艾地说:“王林哥,你发财,让我坐蜡!你真……没良心呀!”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王林。
王林好奇地接过信,从头至尾读下来。一读完,就仰起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在王林架这座木板桥时,王文涛给市里报社写过一篇稿子,名叫《连心桥》,生动地记述了他架桥的经过,激情洋溢地赞扬他舍己为人的崇高风格;末了归结为“富裕了的农民的精神追求”等等。现在,报社来信追查,说群众反映有人借桥骗钱,要他澄清《连心桥》所写的事实有无编造。
“怎么办呢?”王文涛被他笑得发窘了,“你挣钱,我检讨,你还笑……”
王林不无嘲讽地说:“给老哥说说,你写的表扬老哥架桥的稿子,挣得多少钱?”
王文涛腾地红了脸,支吾说:“写稿嘛!主要是为党报反映情况……做党的宣传员……”
王林听了连连摆手,“我搭桥就是想挣钱,我把牌子撑在桥头,明码标价……老哥不像你,想挣钱还怕羞了口,丢了面子!”
王文涛被损得脸红耳赤,又不甘服下这歪理,“总不能说人都是爱钱不要脸吧?总还有很多人……”
“谁爱钱要脸呢?我怎么一个也没见到?”王林打断王文涛的话,赌气地说,“你为挣稿费,瞎写一通,这回惹下麻烦了。你爱钱要脸吗?”
“再说咱们村那些盖起洋楼的阔佬儿吧,要脸吗?先说西头那家,在县物资局干事,就这么一点权力,两层楼房的楼板、砖头、门窗,全是旁人免费给送到家里。村中间那家怎么样?男人在西安一家工厂当基建科长,把两幢家属楼包给了一家建筑队。这家建筑队给他盖起这幢二层洋楼,包工包料,一分不取。你说,这号人爱钱要脸吗?”
“可你给报上写的那篇《王村庄稼人住上了小洋楼》的文章,怎么瞎吹的呢?你没听到咱村的人怎么骂你?”
一个回马枪,又一串连珠炮,直打得王文涛有口难辩,十分尴尬。
“好老哥,你还是给老弟帮忙出个主意吧——”王文涛根本不计较他发的牢骚,“你说,老弟该怎么给报社回答呢?”
“要不你就把责任全推到我头上。你就说,我当初架桥的目的跟你写的一样,后来思想变坏了,爱钱不要脸了。”
王文涛摇摇头,试探着说:“老哥,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供你参考,你是不是可以停止……收过桥费?”
“门都没有!”王林一口回绝。
“是这样——”王文涛还不死心,继续说,“乡长也接到了报社转来的群众来信,让你停止收费,是乡长的意思……”
王林一听是乡长,反而更火了,“乡长也是个爱钱不要脸的货!我早听人说过他爪子长指甲残,让他来找我吧!我全把他那些七长八短的事端出来亮给他,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王文涛再没吭声,铁青着脸,眼里混合着失望、为难和羞愧之色,转身走了。
王林瞧着王文涛走上河堤,在秃枝的柳林里缓缓走去,缩着脖子。他心里微微一动,忽然可怜起这位兄弟来了。听说他写《连心桥》时,熬了两个晚上,写了改了好几遍,不过挣下十来八块稿费,临了还要被追究。
他颓然地坐在那块石头上,瞅着河水,忽然想哭。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想放开喉咙嚎啕大哭几声……
【小题1】下列对小说内容的理解和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A.雪后天晴,天气寒冷,这样的环境描写既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又为表现主题渲染了气氛。
B.王林跳入刺骨的河水搭桥,在凛冽的寒风中扫雪等内容,写出了他为挣钱而不顾一切的贪婪。
C.“架桥……投稿”这两部分插叙的内容,既呼应了故事的情节,又交代了故事发生的社会背景。
D.王林痛骂以不正当手段致富的人和罔顾事实的稿件,反映了人民对以权谋私和弄虚作假的痛恨。
【小题2】作品结尾写王林“忽然想哭”,可又“说不清为什么”。你认为王林为什么“忽然想哭”?请结合小说内容概括回答。
【小题3】小说在写王文涛出场时,为什么把他说成是一个“自投罗网”的“倒霉鬼”?
【小题4】在这篇小说中,王林夫妇在小河上架起板桥生财。“桥”是作者精心选择的意象,请分析它在作品中的含义。
【小题5】这篇小说颇具特色,请从以下几个角度中任选其一,结合文本内容,写一段200字左右的赏析文字。
角度一:人物语言
角度二:肖像描写
角度三:方言土语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