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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活七小时

    本市新闻编辑台上电话机的指示灯闪烁着微弱的白光,时间是下午3点40分。

    本市新闻主编接了电话,他听到这些内容:“我的小女儿在路德医院。医生说她只能活7个小时,除非得到新药青霉素。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医生已经使用了磺胺以及其他每一种药。我必须找到某个有足够能力的人帮她。你能帮我吗?”

    打电话的人通报了他的身份,他叫劳伦斯.马隆,职员,家住杰克逊海茨,第34大道第83号。濒于死亡的小孩是他的女儿,叫帕特丽夏,两岁,现就诊于路德医院,在曼哈顿,第144街和康文特大道交会处。

    找到青霉素并非易事。因为这个被医学界誉为“创造奇迹”的奇药是如此的稀少,以致几乎不能得到它。即使是军方,也只能得到他们所需的一小部分。

    然而,这位父亲恳求帮助两分钟之后,本市新闻编辑台决定开始投入这项援助工作。这是一场残酷的斗争。“只能活7小时,除非……”

    电话打到路德医院,证实了那个小孩几乎不能活了,她患的是一种罕见的血液病,即葡萄球菌引起的败血症,一种血液中毒。磺胺制剂已用过了,输了两次血,都无济于事。有人提出青霉素是唯一的希望。

    通过电话向华盛顿的美国公共卫生局局长托马斯.帕伦请示,并详细调查了纽约的药品公司后得知,施贵宝公司生产青霉素。

    打给帕伦博士的电话被A.N.理查兹博士听到了,他在华盛顿负责科学发展局的研究工作。“新泽西州新布伦瑞克的施贵宝实验室能提供青霉素。”理查兹博士说,“我得打电话,要他们立即定量发放。”

    与此同时,人们获悉斯特.基弗博士这位波士顿外科医生和战时生产委员会委员有权直接命令发放民用珍贵药物。他是由路德医院的外科医师丹特?柯利蒂大夫通过电话取得联系的。

    “你将得到青霉素。”基弗大夫向柯利蒂大夫许诺。那是下午4点钟。医生们对在红头文件的作用下找到青霉素的并被予以发放的速度感到惊异。

    现在,计划正在实施之中,由两个州的警察护送青霉素这个仁慈的东西从新布伦瑞克运到这个奄奄一息的女孩的床头。下午6点30分,柯利蒂大夫在霍兰隧道的入口处碰到了一群焦急的记者。当那辆仁慈之车停在施贵宝实验室前面时,时间是下午7点30分。

    3个卫兵等在那里。其中一个走向汽车:“是柯利蒂大夫吗?给你青霉素。”

    柯利蒂大夫接过那硬纸匣,由冰裹着的青霉素放在里面。“现在。”他说,“我们有了一个战斗的机会。”

    最后一段路程是从霍兰隧道到路德医院,只用了8分钟,这是创纪录的速度。行驶在西区高速公路时,车速器始终指向65英里/小时。汽车就要停在医院门口之前,柯利蒂大夫说:“今天,你们做了一件世界上所有的医生都做不了的事。”

    “也许是,”一个记者说,“但是从现在起,大夫,靠你了。”

    此后,记者们踮着脚尖走进四楼那个失去知觉的孩子的房间。她费力地呼吸着,但在蓬乱的丝一般的棕发下面的小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她是个可爱的病孩子。”一个护士低声说。

    帕特丽夏.马隆的父母哭了。

    “谢天谢地。”凯瑟琳.马隆低语着,“至少,我的小丫头又有了一次机会。”

上一题 下一题 0.0难度 选择题 更新时间:2019-12-05 03: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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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魂

    从我记事起,湖村人爱有意无意地跟我说:你是你爹捡的!

    他们说:那日潘河上跑水,鱼跟着泄洪道往潘河下溢,你爹拿着鱼叉在河下叉鱼。就在这时,上游漂来一只大木盆,盆中放了一个女婴,你爹当时就扔了鱼叉,鱼都顾不上要,把你抱回了家。

    这个版本初时我并不相信,我们村的大人最爱吓唬细伢时说那个谁是从哪儿哪儿捡来的。但说的人多了,说的次数多了,我忍不住问我娘:我当真是我爹捡来的不?娘听了当即怔了一下,神情很不自然,但她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个傻二丫真是捡来的呢!娘接着又说,你爹当时叉了一天的鱼,累得很,一路抱你回家时手都酸了。

    我姐大丫此时靠在门外捂嘴偷笑。

    娘见我嘴巴翘得高高的,停了笑,对我说,二丫你真个是傻丫头,我都生了你大丫姐,还捡你这丫头片子作甚?

    我立时破涕为笑。

    但大丫从此没事时老爱冲我喊:二丫,二丫,你是爹从潘河捡来的野伢子,嘻嘻……

    我很生气,几次找大丫打架,但每次都输。

    那个卖冰棒的跛子再来湖村时,我偷偷把大丫的新凉鞋提了出去。然后在大丫哭着找新凉鞋时,我伙同娟子躲在屋后吃冰棒,笑得不亦乐乎。

    娘找到我,盯着我红彤彤的嘴,又看到屋后那堆冰棒纸,脸色铁青。在她转身找扫帚时,我赶紧和娟子一起从后院门溜了。

    娟子说:二丫你别难过,我悄悄听到我娘跟人唠话时说,你爹把你捡来时,你娘哭了很久!捡了你,她就不能再生儿子了。

    我很难过。整个下午,我躲在潘河里,玩水、摸鱼……到娘找到我时,天都黑透了。

    晚上娘还没来得及揍我,我就发烧,说胡话。连着几天打针吃药都不见好转。娘整夜整夜地抱着我哭,最后在奶奶的劝说下,娘提了一大堆礼物背着我去村头找神婆“三相公”。

    娘从前不信“三相公”,一向都绕着她家走。

    “三相公”把我放在椅子上,手指头在指节上点点掐掐,最后说我被潘河中的淹水鬼缠了身,丢了魂。

    娘信以为真,就和“三相公”一起去潘河,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娘的声音从潘河传来:二丫!你在潘河吓了回呀——

    迷糊中我也听到“三相公”的声音:回来了呀!

    听见娘 又叫:二丫!你在潘河吓了回呀——

    唤声越来越近,娘走近我的床头,轻轻地把怀中的什么东西放在我的心口,掖紧被窝,轻拍着:我的二丫在这,我的二丫回来了喽!

    我在迷迷糊糊中,眼泪却淌湿一大片枕头。早听别人说:细伢子在野外失了魂,只有亲娘唤才能把魂魄招回来,别人喊,会把魂魄吓跑,而细伢子也就没命活了。而我,是爹从潘河上捡来的野伢子!

    潘河边又传来娘的声音,二丫!你在潘河里吓了回呀——

    那一夜,娘的沙哑的声音在潘河边来来回回响起,直到天亮,直到我迷迷糊糊睡熟。

    因为这场突 来的病,我逃过了一通海揍。但大丫从此记上我偷她凉鞋兑冰棒的仇,更频繁地冲我喊:二丫,二丫,你是爹从潘河捡来的野伢子。那天,上游漂来一只大木盆,盆中放了一个女婴,叫二丫,嘻嘻……

    我不甘示弱,也冲着她喊:大丫,大丫,你是爹从潘河捡来的野伢子。爹那天在潘河下游叉鱼,就在这时,上游漂来一只大木盆,盆中放了两个女婴,一个叫大丫,一个叫二丫,嘻嘻……

    娘在院中里听到,边作势找扫帚,边比比划划地打着手语——娘自那晚为我喊魂后,声带就拉坏了!因为娘听“三相公”说,就算不是亲娘,只要娘心在,魂魄都是能喊回来的。

(选自《大观<东京文学>》2016年01期,略有删改,作者:徐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