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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顿烛光晚餐
餐桌上的烛光，好像幸福的光辉，笼罩着小郑和他结婚10年的妻子小珍。10年了，他们总是从这个餐馆门口经过，看宾士轿车里走下的绅士和贵妇，昂首阔步地进入餐馆。
“进去吃一顿?”他们想都不敢想，倒是经济最紧的时候，小珍曾经想在里面兼个差。只是再想想，那里面的女侍有多年轻，就没勇气了。
而今天，漂亮的女侍，居然为他们摆对面的椅子，又铺餐巾。另一位男士则递上酒单和菜单。“我们不喝酒!”小郑像触电似的把酒单挡了回去，“只吃个套餐就成了!”
尽管只是个简单的套餐，两个人也得好几千块。向来爱说话的小珍，不断叮嘱自己：“要专心吃，把每一点滋味都吃出来。”
鱼翅汤果然美极了，和着的鲍鱼更鲜。
“要是孩子能来，用这鲍鱼汤拌饭，他一定会吃好大一碗!”小珍一面刮着碗底，一面感慨地说。
“问题是，如果人家规定孩子也得点菜，怎么办?”小郑说，“而且留妈一个人在家，也说不过去。何况，今天是我们结婚10周年纪念，难得大手笔，就两个人来点情调吧!”
最后上来的一道是“富贵炒饭”，原以为没什么特别，吃到嘴里才发觉滋味不凡，尤其是那咸鱼肉丁，每咬一口，都说不出的妙。
“糟了!”吃到一半，小珍突然触电似的，“我们不该吃，可以把饭包回去啊!”
可是已经吃了，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如果再叫人包起来，必定会惹人笑话。
两个人的筷子停了，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只怪自己太贪吃，居然没想到家里的老小。
“不要想了!把盘里的也吃完!”小郑说，“10年才一次嘛!”
“不!我要带回去!”
“我不好意思说，你说!”
女侍来收盘子，一把端起所剩无几的炒饭，小珍突然挥手去拦：“等等!”她嗫嗫嚅嚅地说，“对不起!能不能为我们打包带回?我……我……我想家里的孩子会爱吃。”说着从脸红到了耳根。
“当然!”
“恐怕整个餐馆都在笑我们了!”小郑说。
“管他呢!我只想到孩子和妈。我觉得我们好自私，自己出来吃这么贵的东西。”
“不要提了!”小郑有点不高兴，“我说过了，10年才这么一次嘛!”付完账，没见打包的东西送来。
“正在打包，请二位稍候!”柜台小姐说。
才说完，就见经理亲自提来一个大纸袋。
“对不起!让二位久等了!因为又给炒了一盘，送给你们带回去!”经理笑着送二人出门，“家里有小孩，真好!我的孩子都出国了，他们小时候也最爱吃这种炒饭。”
(原载《现代女报》1998年11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