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

李琳

    看完春节晚会，黄金利对媳妇说：“明天一早，咱一家子去给张局长拜个年。”

    媳妇白了黄金利一眼：“不先给咱爸咱妈拜年，给他拜什么年？”

    黄金利说：“你不懂，还是要先给张局长拜。”

    张局长是去年年底调整班子刚调到教育局的，到局里只个把月时间，人头还没认清。黄金利是局里的小职员，要给张局长留个深刻印象，大年初一拜个年是最好的办法了。

    大年初一一大早，黄金利一家三口早早起来，放完鞭炮，吃完饺子，梳妆打扮一番，就穿衣戴帽去了城西利民小区张局长的家。

    张局长不在，家里只有一个老头。黄金利看了看老头下巴上那绺白胡子，估计也有70多岁了，大概是张局长的父亲。

    张局长不在家，黄金利有些失望。不过，虽说没见到张局长是个遗憾，但给张局长的父亲拜个年也行，说清自己姓甚名谁，叫老头传个话也好，曲径通幽嘛！黄金利想到这儿，就恭敬有加地对老头说：“老人家，我叫黄金利，是张局长单位的，来给张局长拜个年。”

    老头听黄金利是张局长一个单位的，又是来拜年，很是热情，又是让座倒茶，又是递烟拿好吃的东西。黄金利一边抽烟一边吃糖一边随便地问：“张局长出去了？”

    老头说：“拜年去了。”

    黄金利心里猛一咯噔，是不是给县长拜年去了？就问：“张局长到谁家去了？”

    老头说：“回俺山里的老家鸿雁村了。”

    黄金利心里又一咯噔，爹都在城里，回老家给谁拜年？就又问道：“老家还有人？”

    “家里没人了，志松回村，是给乡亲们拜年的。”

    黄金利的眼睛睁得有鸡蛋那么大，半晌才说：“给村里人拜年？”

    老头打开了话匣子：“志松爹妈死得早。志松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苦孩子。小时候，为感谢村里人的照顾，大年初一，志松就挨家挨户去磕头拜年。念完大学住在了城里，还是老习惯，年年带着媳妇孩子回村拜年。”

    老头一席话，说得黄金利一愣一愣的。张局长是个孤儿，怎么这城里的家里还有个爹？黄金利说：“您老人家是……”

    老头摸着白胡子笑道：“我是村里的五保户，志松前几天把我接来过年的。”

    听了老头这些话，黄金利已是目瞪口呆。想想张局长，再想想自己，心里愧得不行，连忙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带着媳妇孩子走了。

    出了张局长家的门，黄金利媳妇说：“你看人家张局长，你看你。”

    黄金利的脸窘得通红，连说：“走走走，给咱爸咱妈拜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