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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辛亥年的枪声(节选)

南帆

①现代知识分子很少有这种颐指气使的性格。鲁迅对于正人君子的虚伪深恶痛绝。他的内心存有深刻的怀疑。既怀疑他人,也怀疑自己。他很难与哪一个人成为刎颈之交,并肩地挽起手臂临风而立。“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这种孤独的确是鲁迅的精神写照。美国回来的胡适当然有些绅士风度,温和,大度,自由主义式的宽容,主张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他与陈独秀共同提倡白话文的时候流露出些许霸气,后来就是一个好好先生,闲暇时吟一些“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之类的小诗。徐志摩呢?“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这个浪漫多情的诗人骨头轻了一些。当然,还有“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星球来吞了,我把全宇宙来吞了”——那是一个沸腾的郭沫若,尽管他的激情有余而刚烈不足。一身中山装的林觉民手执步枪,腰别炸弹地闯入广州总督衙门的时候,人们联想到的多半是江湖上的大侠。

②林觉民在福州结交的许多同盟会员都喜欢行侠尚武,这一批知识分子不是书斋里的人物。驳康有为,斥梁启超,林觉民与这一批知识分子崇尚行动,不仅用笔,而且用枪。如今,许多历史著作提到陈独秀、胡适或者鲁迅、周作人的启蒙思想,另一些风格迥异的知识分子群落往往被忽略了。

③侠肝义胆的一个标志就是随时可以赴死。真正的大侠只能独往独来;缠缠绵绵只能消磨意志。英雄手中的长剑,一方面是格杀敌手,另一方面是挥断自己的情丝。儿女情长是柳永、梁山伯或者贾宝玉们的故事,与行走在刀尖上的革命者离得很远。

④然而,没有想到,福州乡亲林觉民同时还是一个情种。他不仅一身侠骨,而且还有一副柔肠。“意映卿卿如晤”,他要离开自己至爱的女人赴死,他希望陈意映明白他的心意,不要怨他心狠,不要悲伤过度;即使成为一个鬼魂,他也会依依相伴,阴阳相通。天下为公,坦坦荡荡;两情相悦,寸心自知。

⑤福州的林觉民纪念馆即是他出生的原址。这座大宅院曾住着林觉民父辈的七房族人。当时,生活在大家族中的年轻一辈压抑,无助,未老先衰。如果套上一个不称心的婚姻,他们的下半辈子再也产生不了任何激情。上一代人的嘤嘤悲泣始终缭绕在林觉民的耳边。也是父母之命,也是媒妁之言,但是,老天爷却让他遇到了情投意合的陈意映。

⑥但是,林觉民就要岛开这座大宅院,远赴疆场。死何足惧,真正割舍不下的是陈意映。可是,没有一个至爱的女人,林觉民的内心一定轻松许多;可是,没有一个至爱的女人,生活还值得喷出一腔的鲜血吗?“汝幸而偶我,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就是在这一刻,历史无情地撕裂了这个男子。

⑦广州起义时,林觉民的岳父陈元凯正在广州为官。得到林觉民被捕的消息,他急如星火地遣人送信。赶在官府的追杀令抵达福州之前,林家火速迁走。一个月后,陈意映早产;五个多月之后,武昌起义;又过了一个月,福州起义,福建革命政府宣告成立。革命的成功将归于众人共享,丧夫之痛却是由陈意映独吞。两年之后,这个女人还是被绵长不尽的思念噬穿、蛀空,抑郁而亡。

⑧武昌起义成功之后的半年,孙中山先生返回广州时途经福州,特地排出时间会见黄花岗烈士家属。至于陈意映是否参加,史料之中已经查不到记载。这个女人的踪迹此时已经淡出历史著作。她只能活在林觉民的《与妻书》之中。

(选自《辛亥年的抢声》有删改)

上一题 下一题 0.0难度 选择题 更新时间:2019-10-20 06:5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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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爱的“号兵”
琦君
求学时代,对负责学生事务的老师,多少总有点畏惧与反感。我中学的训导主任姓沈名咸曾。我们就在“曾”字的边上加一个竖心旁,变成“咸憎”,人人都不喜欢的意思。
沈先生兼任我们公民课。在普遍重视语数外主科的心理之下,对于教公民课的老师,自然又是“另眼相看”。可是因为他是训导主任,大家都有所顾忌。
第一天上课,我们屏声息气地注视他走进课堂,一个个正襟危坐,作出很专心听讲的样子。他穿的是藏青色毛料中山装,线条笔挺。皮鞋擦得锃亮,走在地板上发出“咔咔”的清脆响声。比起穿长袍布底鞋的语文老师来,要神气也洋派得多了。他开口说话前先点名,点一个名字抬头看一眼,仿佛看这一眼就把你牢牢记住似的。他点完名,开始说话了:“我的名字你们一定都知道了,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沈浩滨”三个字,接着说,“浩瀚的浩,海滨的滨。是我大学老师给我起的,广大辽阔的意思。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我扭头看同桌的沈琪,她把“浩滨”二字端端正正地写在笔记本上,却在下面写了“号兵”两个字,又很快地画了一个大兵吹号的草图。沈先生打开课本又合上,和气地说:“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大家随便谈谈。你们经过一星期的新生辅导,对学校的各项规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看来很民主的样子。
沈琪马上就举起手来说:“我有问题。”沈先生点点头,沈琪站起来大声说:“请问沈先生,为什么住校的同学可以不穿制服,而走读的同学一定要穿,这不是不公平吗?”
沈先生却微笑地说:“我来解释一下。本来,穿制服是为了整齐划一,当然最好是全体同学一律穿制服。但学校为了体谅住校同学自己洗制服、烫制服忙不过来;不勤洗的话,穿在身上反而不整洁,所以才通融,除了周一、周五有周会的日子以外,可以不穿制服。走读的同学,在校外要表现学校精神,一定要穿制服,好在穿脏了可有家里人洗。”
沈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想不出话来反驳了。可是沈琪又说话了:“在一个课堂里上课,有的穿制服,有的不穿,就是不整齐嘛。”
“如果住校同学愿意天天穿制服,当然再好没有,只要能保持整洁。沈琪,因为你是走读的,才会这样想。如果你是住校的话,一定会觉得这样的通融是很合理的。”
沈先生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就博得同学们的好感,后来和沈先生接触久了,我们对他也就佩服起来。
他在周会上向大家作报告时,常常喜欢把一只手圈成一个圈,放在嘴边,好像可以把声音扩大似的。我们顿时觉得他很是名副其实的“号兵”。有一次他带我们远足,教我们唱进行曲,我们就告诉他把他的名字“浩滨”改写为“号兵”的事,他听了拍手大笑说:“好极了,以后你们更得听我的号声,行动要迅速一致啰。”他说:“号兵是行军时吹进行曲的前哨兵,要勇敢、机智,要以全副精神投注入号声之中;吹出来的调子即使单调,却有振奋人心,鼓舞你勇往直前的效果。就连学校里吹起床、升旗、作息号的工友,都要负责、守时,全校师生都得听他的号声。你看他吹号时全神贯注,挺身而立的神情,是不是像一只报晓的公鸡,多么自信和威武啊!”
沈先生的一席话,使我们对原来是开开玩笑的“号兵”的名称,也领略到一层新的意义。
初三时,沈先生不再教我们课了,但因他是训导主任,我们仍常常和他接触,那就是犯了过错被请进去“吃大菜”(受训斥的意思),可是沈先生的“大菜”是可口而富于营养的。他并不板起面孔训话,而是先讲个笑话或故事,让我们自己想想,错在哪里?比方说,有一次我们住校生三五个人在一个周日的晚上,请外出假去看一场马上要下片的电影。学校批准我们八时半以前一定要返校。电影散场不到八点,回校时间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当我们经过一间饺子店时,那股香味实在太引诱人。原可以买回来吃,但总觉得坐在店里正式吃,有一派做大人的味道,于是就进去围坐一桌,大吃了一顿。又在水果摊上买了甘蔗菱角,心满意足地回校。到了校门口,大门已关上,才知已过八点半,快九点了。幸得好心的老工友悄悄开边门放我们进去,舍监已经把眼睛瞪得铜铃似的了,站在宿舍门口等着我们被“一网打尽”了。大名被记下来,直接送到校长室。我们并不怕训导主任的“大菜”,怕的是校长。
我们走进校长室,沈先生也在座。校长还没开口呢,他先说话了。他说有一个孩子,总是不听父母的话,每回外出时叫他早点回家,他总是晚归来。有一天,他又要出去了,父亲厉声的说:“这次出去就别回来了!”孩子在外却越玩越没劲,心里有一种无依的感觉,反而提早回家了。看见父母正在门口张望,母亲又高兴又意外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回来了。孩子一向倔强,不愿把真心话说出来,他说,因为爸爸叫我不要回来嘛,所以我回来了。母亲“扑哧”一声笑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迟归了。讲完故事,沈先生笑眯眯的,校长也笑了,气氛立刻缓和下来,大家心里也就放松了。幸得沈先生率先开口“定调”。
沈先生后来要去英伦留学了,我们真的好舍不得他走。沈先生古书读得多,英文又好,他是应该出国深造的。
临别之前,我们全班合作,由我执笔写了一首送别沈先生的诗。还记得那首诗的结尾是这样的:我们敬爱的号兵/有如我们的父亲/我们圈起手/吹起离别的号声/祝敬爱的老师/此去万里鹏程……
(选自《母亲的金手表》,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