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干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一个多雨的夏天

郭震海

    这似乎是一个多雨的夏天。

    不紧不慢的小雨就像生了根,断断续续下了三天,没有停的迹象。侯东升醒来后,听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有些烦闷。

    他裹着一条毛巾被,眼睛迷茫地瞪着屋顶。简易的屋顶用横七竖八的施工模型板撑着,上面覆盖着几层黑糊糊的油毡。简易的大宿舍内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半碗隔了夜的剩饭放在墙角,已经变质。裸露的砖墙,湿漉漉的,似乎能挤出大把的水来。地上铺着红砖,红砖上撒了薄薄的一层白石灰。十几双黄胶鞋,没有规则地摆放在床铺下。

    “天塌了吧!”一名工友坐起来嘟哝了一句,扑腾一声又躺下了,几根木棍支撑的大床铺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叫。

    “你找死啊!”工友躺下的动作用力过猛,压住了另一位工友的胳膊,后者向他提出强烈的抗议,骂骂咧咧地抽回了胳膊。

    侯东升起身,去床铺头找自己的衣服,想出去走走。他从墙角找出一把破旧的雨伞,走出了工棚。

    外面的雨下大了,一栋高楼起了半截,无数的、长长短短的钢筋头直冲云霄,在雨中显得亮晶晶的,有点刺眼。如果不下雨,这栋起了半截的楼上肯定站满了人。无数顶安全帽,无数双劳作的手。在轰轰隆隆的机械声中,他们完全可以站在高墙上,边劳作边唱信天游。有的工友已经在城里待了十多年,甚至更长时间。他们就像一群特殊的候鸟,每年开春告别妻儿老小,来到城里,冬天又会回到乡村。他们没有走进过KTV,但一步步升高的楼顶上,就是他们的乐场,他们可以怒吼,可以咆哮,可以唱着哭,也可以唱着笑。只要手不闲着,至于嘴,爱干吗就干吗,就是站在墙头上像一个英雄般的去演说,也没有人注意,更没有人管。他们的声音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显得异常微弱,微弱得站在楼下就完全听不到了。

    半夜里,无数盏大灯会将整个工地照亮,高楼一天不封顶,热闹的景象就一天不减,唯有雨能阻断这喧闹的一切。侯东升和大多工友一样,既盼雨,又恨雨。为什么呢?盼雨,是因为下雨了他们可以美美地睡个懒觉,无休止的劳作可以得到短暂休息;恨雨,是因为下雨就意味着他们会没有工,工是什么,就是钱。他们从四面八方拥进这座陌生的城市,就是想多挣点工,年底多拿点钱。

    侯东升撑着伞,不知道该去哪里,更不知道该干什么。路过一座天桥,桥下积满了水,飞驰而来的车辆迅速通过天桥,激起很高的水花。

    “你找死啊!”一个撑着小花伞的女人,被车辆激起的泥水溅了一身,她怒气冲冲地骂道。侯东升突然觉得,城里人说话和他们其实没有区别,就比如这句“找死啊!”他这样说,工友们这样说,城里人也这样说。

    在一个玻璃橱窗前他看到一则大大的广告:“家,温馨的港湾。”城市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广告。侯东升觉得每一则广告都与他们有关又无关。他们一年四季就像蚂蚁一样在钢筋与水泥的森林中不停地修筑城市里的家,城市在一天天长高变大,而他们没有家,他们的家在乡下。

    侯东升给乡下的妻子打了一个电话,妻子开心地说,真好,庄稼灌浆了,下了一场难得的透雨。侯东升在电话里骂,好个屁。妻子说,你个鞭打的侯东升,你个不要脸的侯东升,你变了,变得不再爱惜庄稼,变得像城里人了,变得……

    我真的变了吗?放下电话,侯东升想,我到底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

上一题 下一题 0.0难度 选择题 更新时间:2016-11-15 03:5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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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题4

阅读《大小猫洞》,完成后面小题。
        名人免不了有故事流传,真假难辨。
        大科学家牛顿有个传说是:他养了两只猫,一只大,一只小。他为便利猫的出入,在门上开了两个洞,一小,一大。他认为大猫不能进小洞,可不知道小猫能进大洞,开一个洞就够了。这故事是笑学者脱离生活实际,还是笑科学思想方法认死理,不灵活?
        牛顿爵士的家世并非贫寒。三百年前,他养猫总有仆人照看吧,何劳他亲身看管?这故事靠不住。
        不论真假,这故事里有点道理。开一个猫洞是从人的一方面想,一洞可以两用。若从猫的一方面想呢?一有紧急情况,两猫不能同时进出,势必大的要挤了小的。而且——
        大猫:这是我的洞,允许你用,要以我为主。
        小猫口头称是,心中不服。
        若是各有一洞呢?那就不一样了。
        大猫:你看我的洞多么辉煌。我可以让你也利用。
        小猫:谢谢。我的玲珑小洞也可以供你用。可是你进得去吗?
        双方平等了。各有所得,各霸一方。
       故事里的牛顿不可笑。他是从猫一方面考虑的。洞是供猫用的,不是供人用的。对人说,一个洞的效率高。对猫说,两个洞更方便。牛顿讲科学,尊重客观,不由人的主观,考虑事情全面。
        无独有偶,中国也有个关于门洞的名人故事。
        话说当年齐国宰相晏婴名满天下。据说他曾经当使者到楚国去办外交。楚国人要给他一个“下写威”。因为晏子身材矮小,便在国门之旁开了一个小门,请晏大使从小门进。晏子不肯,说,到什么国进什么门。到狗国才钻狗洞。我来到楚国该进什么门?进大国的大门,还是进小国的小门?楚国人不肯自认小国,只好请他进大门。没开谈判先吃了败仗。
        当时只有三个大国:西是秦,东是齐,南是楚。既是外交访问,晏大使必非一个人。代表齐国出访自然有一些随从组成外交使团,骑马乘车,前呼后拥,晏子决不能一个人徒步走来。大使个人的高矮显不出来。而且城墙不是纸糊的,另开一门也不容易。这故事靠不住。
        不论真假,这故事里有没有什么道理可谈?
        楚人:门是供人走的。大人走大门,小人走小门。门以人为准。
        晏子:门是国家的城门。大国的城大,城门也大。小国的城小。门也小。门以国为准。
        这又是从两个不同坐标出发看人和门的关系。
        事实上,中国历来实行的是楚国式,不是齐国式。贵宾来到,大开中门迎接。来“告帮”的,“求情”的,普通人,都得从侧门出入,先到门房挂号等候。仆役丫环就只能走后门了。
        最古的大学叫做“泮宫”。祭孔夫子的“文庙”有三个大门并列。进门便是泮水池,上有三座桥,中间的桥直对“大成殿”。只在本地有人中了状元时才能开正中的大门,由状元走过中间的桥去祭孔。不出状元,就不能开正门,无人走这“状元桥”。门的大小一直是和进出的人的名位身份相连的。不出状元。地方等级就低。
        现在的北京大学的大红门是原先的燕京大学修的,仿照“文庙”的格式。不过“状元桥”上走的人不限于状元,中门大开,人人可进了。
        人人走桥,未必想到是什么桥。人人知道故事,未必想到里面有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