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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田里的野草

【加拿大】诺尔曼·白求恩

    五月里的一个早晨,保定郊外的一块农田里,一位锄草的老汉把弯了半天的衰老酸痛的腰伸伸直,拄着锄头凝望远方。

    他的脸晒得黝黑,眼圈周围皱纹丛生,好几道深深的沟纹显现在腮帮上,越过他那干瘪的嘴角。他光着脊梁,下身穿一条打了补钉、褪了色的青布裤子。两只脚赤裸着,头上裹一块毛巾,白发从毛巾底下露出来,依然浓密厚实。

    “唉,”老汉叹口气,“日子可真不好过呵。”他煎熬着,饱尝困苦。起先,他犯了咳嗽毛病,好像压根儿就不会好转似的。接着,他的独生子又参加游击队打仗去了,撇下田园无人耕种,只好由他出来干活。随后,日本鬼子穷凶极恶,夺走了他的一半收成,一个子儿也不给。

    他一生所遇到的桩桩不称心的事,对他来说,都成了这种或那种野草。咳嗽毛病——是一种野草;他不得不又到地里去干活——是一种野草;儿子不在身边——是一种野草;日本鬼子——是一种野草,而且是一种个儿最大的野草。

    老汉脑子里想的尽是野草,但也浮现出一片广阔葱翠的田野景象。这就是中国。依他看来,他的整个国家就是一片广裹无边的农田。他见到这块辽阔的田野孽生着犹如故人一般的杂草,正在肆无忌悼地窒息着嫩绿的玉米的生命

    太阳越升越高。老汉又埋头锄草。锄到一垄尽头时,他突然愣住了。田边有个奇怪的大窟窿,当中竖起一个顶端削掉的大黑萝卜似的玩艺儿。

    他一时猜不出那是啥东西。后来,他想起来了。对,没错儿!是颗炮弹!那是日本鬼子用火车从北平运来的。

    他和他的街坊常常谈起那些大炮,多可怕的武器啊,敌人有多少尊大炮啊,而咱们的队伍却一尊也没有,真叫人遗憾。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也确实有那么一尊,只有一尊。那是上个月袭击敌人时掳获过来的。他记得有一次他的儿子偷偷回家来跟他提起过它。想起这些,老脑筋里慢慢琢磨出一个主意。

    他小心翼翼地把炮弹抱起来,把它放进一边的驮筐里,另一边装些泥土保持平衡。接着,他用树叶盖住炮弹,把它藏得严严实实,就赶着毛驴走出庄稼地,踏上那条漫长而灰尘扑扑的道路去寻找他的儿子。

    那一大块方格图案的绿油油的平原一直延伸到遥远昏暗的地平线。沿路草丛里长着风信子和粉红的竹桃花。交叉的水渠里,棕色的水几乎没有流动。白杨和垂柳矗立着,闪闪发光,伞状的青枝绿叶纹丝不动,高耸直入宁静的碧空。

    他催赶毛驴一里又一里地朝前走。晌午了,天可真叫热。大汗淋漓,在腮帮上往下流成了一条条小溪流。他焦躁地用毛巾擦了又擦,又急匆匆地向前赶去。

    傍晚时,他终于找到了游击队。游击队员们欢呼着迎接他。他从人群中一眼就瞥见了儿子。他对儿子说:“小子,我给你捎来一样东西。”他弯腰把炮弹捧在手里,和蔼地说,“我是在地里找到的。我把它给你们捎回来了,你们可以再用它一次。”

    人群一阵沉默,接着阵阵笑声从他们嘻开的嘴巴里爆发出来。街头响彻他们爽朗的欢笑声。

    老汉不吭声,困惑地瞧着他们,脸上闪现一丝摸不清头脑的神情,正如乌云划过天空一般。他瞧瞧这边,又瞧瞧那边。真是莫名其妙。

    他忧郁不快地瞧瞧那些战士,瞧瞧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们谁也说不出话来,个个笑得前俯后仰。他们相互捶捶后背,或者乐不可支,瘫在对方的怀里。老汉拣起缰绳,开始把毛驴牵出那个团团围住他的哄笑的人群。

    儿子感到气氛不大对头,首先止住笑。他用手揪住老汉的袖子。转身对大家说道:“同志们,我们都应该感激我爹。他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对,对,”大伙儿喊道,终于领悟到老汉的误解,全都明白应该不让他伤心。“对,,您是个好的战士。我们都很感激您。”

    老汉又高兴起来。这一天,他根除了一棵硕大的野草。他为了把中国的大地扫得干干净净而尽了点力。

(选自《世界文学》1979年第5期梅绍武译,有删改)

上一题 下一题 0.0难度 选择题 更新时间:2017-10-29 03:2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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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外阅读。

      年过八旬的婆婆到新加坡来小住,我们到飞机场去接她。

      当她以轻快的步伐从闸门走出来时,我注意到她的手上提着一个纸盒,接过来时,沉甸甸的。不待我开口,她便笑嘻嘻地解释:“是粽子啦,昨晚才包好的,好像还烫手呢!”到家以后,她又从小小的行李袋里取出两粒小木瓜,说:“我木瓜,又甜又香,是绝品,特地带来给你尝的!”我拿在手上掂了掂,哟,好重啊!婆婆很有逻辑地解释:“水分多,才重嘛!”

      次日,带她到购物中心,上自动扶梯时,她一心顾着浏览橱窗,到了平地还不觉察,结果呢,整个人“扑”的一声跌在地上。我一年,惊得hún fēi pò sàn,飞蹿上前。可是,我的手还没有伸向她,她便一骨碌地坐了起来,又手脚利落地站直了。接着就很快地顺顺头发,拍拍屁股,并向惊魂未定的我微笑,说:“没事,没事啦!”

      我的这位婆婆居家不外出时,老是“无中生有”地找事来做。拿手点心,做了一样又一样。大锅小锅,刷得晶晶发亮。屋里屋外,扫得xiān chén bù rǎn。花园前后,修剪枝叶,为饥饿不堪的花卉果树施肥。

      我缝纫手工的拙劣,可以说是kōnɡ qián jué hòu的。所以,婆婆大驾光临,孩子如见救星,纷纷把我平时为他们缀补的衣呀、裤呀、裙呀全部取出来,要求重新再补。婆婆一件一件地检视我缝过的衣服时,发出一阵又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把这视为生活里最大的娱乐。孩子也“落井下石”,把我替他补的裤袋拉出来给婆婆看。婆婆开怀大笑之余,说:“嘿,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一条蜈蚣爬进了你的裤袋里呢!”她夜以继日地拆线缝线,忙得不可开交,却又乐得xīn huā nù fànɡ,重补的衣服,犹如新缝,针头实实,针脚齐齐。呵,谁敢相信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有这等能耐!

      世上都被岁月所征服,唯有婆婆,以她的快乐和她的爱心来征服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