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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飘舞雪花的冬夜
(蒙古族)玛拉沁夫
雪花,轻轻地飘落着,从清晨起,一直到蓝色的北方夜幕降临时分。
杨本老人已经六十七岁了,然而白头发却比我的还少!两只猎人的眼睛,依然可以辨认几里以外的野兽。他是个老共产党员,在猎民中有很高的威望。
我们的四轮马车穿行在白桦林里。这正是雪后短暂的风平浪静的时刻。
杨本老人手里的马缰,松弛地耷拉在雪地上,马儿迈着缓慢的步伐略作喘息,以便迎战每每雪后都要到来的大风暴!
我曾经历过多次草原风暴,然而森林风暴,对于我来说还是完全陌生的。风暴常常给人们带来损害,但是经历一次风暴,人们也会多享一次斗争的欢乐。
不时,一阵冷风从雪面上掠过,吹起一层淡淡的雪的烟雾。这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
杨本老人望了望天空,泰然地吹起口哨,然而他的双手却不由得勒紧了马缰。
我们往南走,顺风,风暴再大也不误我们赶路。我跟杨本老人并肩坐在一起,两个人合着把一件宽肥的狼皮大衣披在身后。这时杨本老人向天空做了个欢迎的手势,打趣地说:
“请吧,风暴!”
没有过多久,果真风暴来了。好像它一直等候在那幽暗的森林后面,当主人一发出邀请,立刻就登上“门”来。
从那以后,我们好似被蒙上了眼睛,周围的一切景物,全都看不清了,耳朵里充塞着风婆放肆的叫喊声。然而那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辨别道路的鄂伦春马,是足以使我们信赖的,它会把我们安然拉到目的地去。这时,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熟悉的《国际歌》的音调,那歌词既不是蒙语,也不是汉语,我一句也听不懂。
“尤合勒!额沃米道恩吐米毕儿热,包勒……”
从音调上,我听出这是“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那句歌词。
顿时,我觉得整个森林都在合唱着。当我睁开眼时,才发觉原来只是杨本老汉一个人,在轻轻地唱着那支伟大的歌曲。
他的歌声虽然轻而低,但是那样热烈而壮阔!与今晚这风暴的气氛恰恰吻合。我忽然觉得他不是平白无故地唱起这支歌的,听得出来,这歌声发自他内心的最深处!
我向他看了一眼,他眉宇如常,脸色平静,只从那眼角的皱纹里露出一种自豪的神情。他的两眼直视着前面的道路,好像那条道路上浮现着使他深深激动的往事……
当他唱完以后,我问:“你唱的《国际歌》是鄂伦春语的?”
“是的!是鄂伦春语的《国际歌》!”
他攥紧拳头,又用汉语高声唱了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庄严的《国际歌》!世界上有多少不同的民族,用多少不同的语言,唱着这支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战斗歌曲!这里有几千万,甚至几万万人口的大民族,也有几万,或者几十万人口的小民族。然而,在只有两千多人的鄂伦春族,是怎样第一次用自己民族的语言唱出这支伟大歌曲的呢?
我不是在做历史考证,这里面包含着比历史考证更为意义深远的东西!当我正在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杨本老人自言自语地说:
“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天,也是在夜里,我们两个人冒着风暴从这条道上走过!他是一个汉族同志。跟你一样,他也和我并排坐在四轮马车上,到我们鄂伦春地区来。风雪叫人透不过气来,可是他不停地唱着一支歌,那支歌叫人一听,就浑身是劲儿,心里着起一把火来!我问他,他说:‘这支歌叫《国际歌》。’我说:‘这么好的歌,教给我唱唱吧!’我用汉语刚学了几句,就知道这支歌的分量了。我停住唱,说:‘这么好的歌儿,应当叫每一个鄂伦春人都会唱。同志,你帮助我把它翻译成鄂伦春话行不?’那个同志很愿意,可是他说他不会鄂伦春话。我说:‘你给我讲歌词的意思,我试着翻。’就这样,第二天早晨,我们到达部落的时候,我们鄂伦春语的《国际歌》诞生了。它像一只神鸟,很快飞到了苦难中的每一个鄂伦春人家,鄂伦春人都非常喜爱它!……”
风暴还没有平息,森林庄严地挺立着。我跟杨本老人紧紧地相靠着肩膀,又唱起那支“神鸟”的歌来……
(原文有删改)
下列对这篇文章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
A.情节的重复出现是本文的构思特点,森林风暴中杨本老人与“我”同行,他唱响《国际歌》的情节,引出了当年老人与汉族同志同行学唱《国际歌》并译成鄂伦春语的主要情节。 |
B.森林大风暴的典型环境不仅烘托了《国际歌》激昂、奋进的旋律,而且促使了鄂伦春语《国际歌》的诞生。 |
C.马拉着“我”和杨本老人在雪原上奔走,无论风雪多大也不会迷路,一则它是鄂伦春马,二则它是杨本老人亲自喂养调教的。 |
D.《国际歌》的雄浑壮阔能令人热血沸腾,充满豪情,像心里燃起一把火。于是老人激动地将它译成鄂伦春语,让每个鄂伦春人都会唱。 |
E. 风暴未来时马儿喘息着,步伐缓慢,老人手里的马缰松弛,风暴即将来临时,老人则双手勒紧了马缰,这缰绳一松一紧的细节凸显出老人赶车技术的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