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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干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各题。

十八岁的旷野

小师傅叫细刻,只有十八,和我同岁,而我得叫他师傅。在知道他的实际年龄后,我喊师傅就不大情愿了。我跟在他身后,看他将漆熟练地刷在门框上,刷子翻飞,漆薄而匀。刷完后他扭回头,脸上有得意之色。我撇嘴,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刷漆吗,用不了两天我就会刷得比你好!

看我不服,又领我走到另一个房间。一扇未完工的木门架在工作台上。他拿起刨子,闭上一只眼。刨子在木门上轻快地滑翔,刨花像浪花一样翻卷,木头的清香塞满了我的鼻孔。他吹着口哨将刨子交给我。我整个身子俯在木门上方,双手端平刨子,然后向前推进,刚推了不足二十公分,卡住,拿起刨子再推,再卡住。我满头大汗地抬起头他眉梢眼角里满是挑衅,好像在说,怎么样?服不服?

我从背包里拿出素描纸,对着他刷刷几笔,一幅肖像出现在纸上。他瞄了眼,不屑地说,怎么把我画成这样?

后来,他刨木门,我就在旁边看书,看《诗潮》,看《十月》。他偶尔看一眼封皮,嘴撇得能跨过鸭绿江。他指着窗外的梧桐树说,诗人,你能为它做首诗吗?我瞧一眼那棵梧桐树,一棵破树有什么妤写的?既没开花,也没落叶。我涨红了脸说,你也知道诗?

这叫实习吗?考进这个学校,而且学习装饰设计专业,刚入校两个月,学校就将我们扔到这个工地,美其名曰:初步感知。

日子就像窗外无精打米的梧桐。

小师傅今天对着块小木料雕刻。我坐在旁边的一块木板上,大声朗读海子的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小师傅的刻刀上下翻飞,偶尔他会将那块惨遭蹂躏的木块举到眼前,反复地看。他当我不存在可以,怎么可以漠视海子?小师傅只会背《咏鹅》,他也许根本不知道海子这个人。

百无聊赖,我又拿出素描纸,细细端详他,擦了又改。发现他正盯着我看,我长舒一口气,师傅,没把你画丑吧?他点了点头说,太俊了,这还不是我。到底哪里不像了?他慢声细语地说,你画的人在想什么?我一愣,我怎么知道?他说,你都不知道他想什么,怎么能画得像呢?我把嘴张得老大。这好像应该叫神韵,教画的老师曾说过。

与此同时,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条龙的龙爪正努力张开着伸向我。龙鳞片片都微张着,龙头高昂,龙目奋睁,龙尾遒劲。底座是朵朵祥云。云的线条柔和,龙则恣肆张扬。龙嘴里还含着一颗龙珠。我看呆了,小心地伸出手指,拔转那颗木珠。木珠轻盈地旋转起来,像踮着脚尖跳舞的少女。我心花怒放,搂过那条龙细细抚弄。他说,大小姐,慢着点,我还得打磨呢。我有些疑惑,这还用打磨?小师傅说,不仅要打磨,还要上漆。我结结巴巴地问,师傅,你能雕小的吗?项链坠那么小。

再后来,我马不停蹄地跟在他后面刷漆,打排钉,弹线,创木板,忙得不亦乐乎。他总是表现得一本正经,说,你得动脑子想想如果是你,这儿你想怎么设计,那儿你又想怎么设计,知道了吧?我说,我学是因为你,我以后断然是不干这个的。他说,如果有一天我再接到一套图纸,设计师的名字是你,你说会怎么样?说完,他好像还充满了遐想似的咂咂嘴。

工地外面是大片的旷野,绿草新鲜逼人。此后的很多天,他常常在旷野里独坐,或者看天,或者叹气。

春节将至,工地还没放假,小师傅竟提前走了,连个招呼也没打。有人说,他走前在工地前的旷野里,一个人坐了半夜。

春节过后,我拿出小师傅的肖像,左看不像,右看不像。果真不像小师傅。有股热血直冲脑门,我支起画板开始重画。小师傅紧锁的眉头,抽动的嘴角,偷偷的笑,不屑,羞,窘。小师傅恨铁不成钢的苛责。小师傅轻快的口哨,躲避的眼神,…我拿笔的手颤抖不止,我决定去找小师傅,当面将这幅画交给他,问问他,现在像他了吗。

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又坐了五个小时的大巴,再转乘一辆当地蹦蹦车。蹦蹦车将我甩在大山的脚下,扬长而去。

“姑娘,你是想进山吗?”我走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我们是一个寨子的一细刻他师父的女儿,叫精雕,和她爸闹翻了。她不同意嫁给细刻了,说怕耽误他。她爸一着急,得了场大病,接着瘫痪了。细刻这孩子,跟师父亲着呢。也是,他亲爹娘也够狠心的,把这孩子扔山上,要不是他师父,细刻早就冻死了,要不就被狼吃了》听说细刻灵光得很,什么都一学就会,城里人都看重他呢。他骨头里可能就是城里人!”

我找到了小师傅家,精雕不在,小师傅正在喂鸡。这个院子和别的院子一样,都是石头屋子木栅栏,还有个木匠的工作台。

小师傅看见我,一脸的惊喜。他局促地用毛巾擦净凳子递给我,把水杯烫了一遍又一遍。我对细刻说,这小院真温馨,要是再有两个孩子,就更温馨了。床上的老人眼神复杂地望着我说,你看看,这个家就这个样儿。

我说,这个家挺好呀,放心吧老师傅,有细刻在,这个家会越来越好!

我要走了。

我说,再见,小师傅。

小师傅的喉节动了动,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冲我挥挥手。

开学后不久,我收到个包裹,打开层层包装,最后是一个小锦盒,红色绒面上静卧着一只精巧的小龙。这只龙晶莹剔透,它的眼睛有些无奈,似乎在看着我。我的眼睛潮湿起来。我的手指无法伸进去拨弄龙珠了,我用针拨弄它,它旋转起来,像快乐的木马。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小师傅细刻,记忆中,常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在旷野里安静地坐着。

(取材于冯彩霞《十八岁的旷野》,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文中加点字的读音标注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像:xiāoB.遒:jìngC.抖:chànD.透:tī
【小题2】下列对小说内容的理解和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头写“我”与小师傅细刻比拼各自的“手艺”,两个充满好胜心互相看不上的少男少女形象跃然纸上。
B.小师傅虽然不懂诗歌,但能在短时间内将手里的木头雕刻成一条精美无比极具神韵的龙,让“我”非常嫉妒。
C.春节过后,当“我”支起画板重画小师傅时,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关注与思念,并决定前往其家乡寻找他。
D.小说以“我”对细刻的情感变化为线索展开叙述,充分运用细节描写去塑造人物,语言质朴有感染力。
【小题3】根据内容概括小师傅细刻的形象特征。
【小题4】作品中有两次对细刻所雕之龙的特写,说说这两处描写背后蕴含着细刻怎样的感情?这种写法有什么好处?
【小题5】对小说结尾处,细刻作出回家照顾师父的选择,你怎么看?请依据作品,结合阅读积累或现实生活,谈谈你的看法。
上一题 下一题 0.99难度 现代文阅读 更新时间:2019-06-04 12:4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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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题1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我很年轻时就认识他了,因为他承做我父亲的靴子。他和他哥哥合开一家店,店房有两间打通的铺面,开设在一条横街上——这条街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在那时,它却是坐落在伦敦西区的一条新式街道。

那座店房有某种朴素安静的特色,门面上没有注明任何为王室服务的标记,只有包含他自己日耳曼姓氏的“格斯拉兄弟”的招牌;橱窗里陈列着几双靴子。我还记得,要想说明橱窗里那些靴子为什么老不更换,我总觉得很为难,因为他只承做定货,并不出售现成靴子;要说那些都是他做得不合脚而被退回来的靴子,那似乎是不可想象的。是不是他买了那些靴子来做摆设的呢?这好像也不可思议。把那些不是亲手做的皮靴陈列在自己的店里,他是决不能容忍的。而且,那几双靴子太美观了——有一双轻跳舞靴,细长到非言语所能形容的地步;那双带布口的漆皮靴,叫人看了舍不得离开;还有那双褐色长筒马靴,闪着怪异的黑而亮的光辉,虽然是簇新的,看来好像已经穿过一百年了。只有亲眼看过靴子灵魂的人才能做出那样的靴子—这些靴子体现了各种靴子的本质,确实是模范品。

后来我再去他那里的时候,我很惊奇地发现:他的店铺外边的两个橱窗中的一个漆上另一个人的名字了——也是个靴匠的名字,当然是为王室服务的啦。那几双常见的旧靴子已经失去了孤高的气派,挤缩在单独的橱窗里了。在里面,现在已缩成一小间,店堂的楼梯井口比以前更黑暗、更充满着皮革气味。我也比平时等了更长的时间,才看到一张面孔向下边窥视,随后才有一阵趿拉着木皮拖鞋的踢踏声。最后,他站在我的面前了;他透过那副生了锈的铁架眼镜注视着我说:

“你是不是先生?”

(节选自高尔斯华绥《品质》)

【小题1】选文中格斯拉的店面有何变化?这些变化意味着什么?
【小题2】概括选文中“我”流露出的复杂情感。

同类题2

阅读下面文段,完成各题
A.凡是违背法令、脱离常规、不合规矩的事,虽然看来跟他毫不相干,却惹得他闷闷不乐。要是他的一个同事到教堂参加祈祷式去迟了,或者要是他听到流言,说是中学的学生闹出了乱子,他总是心慌得很,一个劲儿地说: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在教务会议上,他那种慎重,那种多疑,那种纯粹套子式的论调,简直压得我们透不出气。他说什么不管男子中学里也好,女子中学里也好,年轻人都不安分,教室里闹闹吵吵——唉,只求这种事别传到当局的耳朵里去才好,只求不出什么乱子才好。他认为如果把二年级的彼得洛夫和四年级的叶果洛夫开除,那才妥当。您猜怎么着?他凭他那种唉声叹气,他那种垂头丧气,和他那苍白的小脸上的眼镜,降服了我们,我们只好让步,减低彼得洛夫和叶果洛夫的品行分数,把他们禁闭起来。到后来把他俩开除了事。我们教师们都怕他。信不信由您。我们这些教师都是有思想的、很正派的人,受过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陶冶,可是这个老穿着雨鞋、拿着雨伞的小人物,却把整个中学辖制了足足十五年!可是光辖制中学算得了什么?全城都受着他辖制呢!我们这儿的太太们到礼拜六不办家庭戏剧晚会,因为怕他听见;教士们当着他的面不敢吃荤,也不敢打牌。在别里科夫这类人的影响下,全城的人战战兢兢地生活了十年到十五年,什么事都怕。他们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写信,不敢交朋友,不敢看书,不敢周济穷人,不敢教人念书写字……
B.过了一个月,别里科夫死了。我们都去送葬。 我们要老实说;埋葬别里科夫那样的人,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我们从墓园回去的时候,露出忧郁和谦虚的脸相;谁也不肯露出快活的感情。——像那样的感情,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做小孩子的时候,遇到大人不在家,我们到花园里去跑一两个钟头,享受完全自由的时候,才经历过。
我们高高兴兴地从墓园回家。可是一个礼拜还没有过完,生活又恢复旧样子,跟先前一样郁闷、无聊、乱糟糟了。局面并没有好一点。实在,虽然我们埋葬了别里科夫,可是这种装在套子里的人,却还有许多,将来也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小题1】对下面语句的分析,正确的一项是
“在别里科夫这类人的影响下,全城人战战兢兢地生活了十年到十五年,什么事都怕。”
A.表现别里科夫的责任心,他担心学校的声誉因之受损。
B.表现别里科夫胆小怯懦,害怕他人的事牵连到自己。
C.表明沙俄统治还比较强大,人们是无力抗争的。
D.暗示全城的人都比较胆小、自私。
【小题2】埋葬别里科夫既然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可为什么又要“露出忧郁和谦虚的脸相”呢?分析正确的一项是
A.是受到良好教育的结果。
B.别里科夫虽使人讨厌,但别里科夫死去毕竟使人悲伤。
C.套子的代表人物死去了,可是套子依然存在,且势力还十分强大。
D.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社会中,人们都变得虚伪起来了。
【小题3】不能表现别里科夫“维护旧事物,害怕新事物”的一项是
A.他老是歌颂过去,歌颂那些从没存在过的东西;事实上他所教的古代语言,对他来说,也就是雨鞋和雨伞,使他借此躲避现实生活。
B.“当然,行是行的,这固然很好,可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
C.“这是什么回事?或者,也许我的眼睛骗了我?难道中学教师和小姐骑自行车还成体统吗?”
D.“我请求您在我面前谈到上司的时候不要这样说话;您对上司应当尊敬才对。”
【小题4】“虽然我们埋葬在了别里科夫,可是这种装在套子里的人,却还有许多,将来也还不知道有多少呢!”这句话有什么深刻的含义?

同类题3

(二)阅读下列两段选文,完成下列小题
①“她有什么心事吗?”“她——她希望有一天能去画那不勒斯海湾。”苏艾说。“绘画?——别扯淡了!她心里有没有值得想两次的事情——比如说,男人?”“男人?”苏艾像吹小口琴似地哼了一声说,“难道男人值得——别说啦,不,大夫;根本没有那种事。”“那么,一定是身体虚弱的关系。”医生说,“我一定尽我所知,用科学所能达到的一切方法来治疗她。可是每逢我的病人开始盘算有多少辆马车送他出殡的时候,我就得把医药的治疗力量减去百分之五十。要是你能使她对冬季大衣的袖子式样发生兴趣,提出一个问题,我就可以保证,她恢复的机会准能从十分之一提高到五分之一。
(节选自欧·亨利《最后一片常春藤叶》)
冬季日短,又是雪天,夜色早已笼罩了全市镇。人们都在灯下匆忙,但窗外很寂静。雪花落在积得厚厚的雪褥上面,听去似乎瑟瑟有声,使人更加感到沉寂。我独坐在发出黄光的菜油灯下,想,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从活得有趣的人们看来,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在,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了。魂灵的有无,我不知道;然而在现世,则无聊生者不生,即使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己,也还都不错。我静听着窗外似乎瑟瑟作响的雪花声,一面想,反而渐渐的舒畅起来。
(节选自鲁迅《祝福》)
【小题1】联系全文,谈谈你对文段①中划线句子的理解。
【小题2】赏析文段②中的划线句子。
【小题3】同样是幽默和讽刺,不同的作家有不同的表达。请简析上述两段节选文字的语言特色有何不同。

同类题4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蚊刑
孙方友
陈州城四周皆是湖,万余亩,水天一色,素有“水城”之誉。湖内蒲草丛丛,荷花片片,因而夏日多蚊虫。
傍晚时分,那蚊虫便密匝匝飞出,团团而来,团团而去,云集之处,铺天盖地,“嗡嗡”之声,能传百步之遥。
此地蚊虫,针长翅大,肚明腿花,为花脚蚊子,咬人贼轻,过后则又肿又硬,奇痒难忍,素有“飞蛇”之称。
每到夏日傍晚,陈州内外便火艾熏天。外埠人进陈州,必得先经得起火艾薰,要不,你就无法待下去。洗澡要带火艾,一手举着在头上绕圈儿,一手搓灰洗身,稍慢一时,便黑压压落满前胸后背,搭手一拍,鲜血满掌。晚间大解,更需火艾,一手提裤脱裤,一手拿火艾身前身后甩。若不然,落下黑麻麻一层,屁股当即要
“肥”一圈儿。更可怕的是叮了人的要害。那玩意儿最怕叮,肿得透明,屙尿也要滴湿鞋。据传当年包公下陈州就曾受过此苦。好在人们不愿朝清官身上泼黑,于是未见诸文字,只是口传而已。
因而,此地火艾有价钱。
先前的时候,陈州一直为府。不知何朝何代,降为县。首任知县姓贾,至于叫贾什么,已无从考究。此人为人习毒,控刮民财,不择手段,人送外号“花脚蚊子”。每到夏日,他必做火艾生意,而且还订了“土政策”:不准外埠或本地客商在此出售火艾。独门生意好做,因此他年年必发火艾财。
火艾生意,扎本小,获利大,商人和四周村民见钱眼开,便偷做。每每抓到偷售火艾者,贾知县就用蚊刑。
蚊刑,顾名思义,就是用蚊子叮。让人把罪犯把衣服扒光,然后缚了,划船送到河心,看守守在四旁,坐在吊了帐子的的船上。受刑者如若天明五时身亡,罪有应得;若命大不死,当场放生。可大多受蚊刑者,皆撑不到黎明,便浑身浮肿,一命呜呼。
有时候,贾知县也用此刑法严惩土匪和惯偷。偷偷倒卖火史的商人和村民虽然对贾某奈何不得,但土匪却不是好惹的。土匪们扬言,若有一天活捉贾知县,一定要为弟兄们雪耻。
这一年七月,一队土匪夜袭县城,果真绑走了贾知县。到了一处,众匪推出贾知县。匪首望了望一县之长,冷笑一声,当即命令,用蚊刑。
几个匪徒应声把贾知县的衣服扒了个精光,知县又白又胖,如同时褪净的肥猪。一匪徒照腚一掌,脆响。
众匪大乐,细看父母官,仍气宇轩昂,不屑一顾。匪首大怒,高喝:“上刑!押众匪应声而动,把知县缚了,搁到船板上,送到湖中。   
时处盛夏,蚊虫极多。月光下,众匪坐在吊了帐子的大船上,喝酒吃内,笑看贪官丧九泉,那贾知县身上早已落满了蚊虫,里三层外三层,如蜂房一般。一时间,知县又肥了许多,像陡然下了一场黑雪,父母官被埋进了雪堆里。
那知县如死了般一动不动,直到天明。众匪以为知县已亡,给他松了绳索.没想他突起,虽然眼肿脸胖,竟没死。众匪惊诧,问:“你怎么没死?”
知县笑道:“蚊子,懒虫也,吃饱喝足便是睡觉。吾一夜如眠,怕的就是惊动他们.这样一来,后边的蚊子过不来,趴在身上的已喝饱,是它们保全了我!说出道理来怕你们不懂,这就叫逆来顺受!”
“胡扯!”匪首怒吼,“我们兄弟为何叮死了?”
“这就怪他们自己了!蚊刑中有明文规定:天明不死者放生。可他们耐不住,来一批蚊子刚喝饱,他们便摇头晃身,把它们赶跑了,于是又来了一批!一夜之问,赶跑一批又来一批,赶跑了一批又来一批……如此循环,那血哪有不被喝干之理呢?”
众匪惊叹。
匪首顿悟,当下就放了贾知县。
【小题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概括,不恰当的一项是
A.作者在文中设置悬念,暗示小说中结尾的必然性,如描写贾知县时的“仍气宇轩昂,不屑一顾”,预示了文章结局贾知县的“大难不死”。
B.蚊刑规定“受刑者如若天明五时身亡,罪有应得如若命大不死,当场放生。”由此看出,贾知县制定开公正客观,法制有方。
C.小说举包公这个例子,是为了扩大历史背景,起旁征博引的效果,增加其真实性。包公对花蚊子可奈何,而贾知县却能利用“花脚蚊子”发明“蚊刑”形成鲜明对比。
D.本文哲理性强,文化底蕴深厚,富有传奇色彩。文章中贾知县说的“逆来顺受”,作者用得恰到好处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暗示主题。
【小题2】概括分析“贾知县”的形象特点。
【小题3】分析小说结尾段落的作用。

同类题5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百无一用

意大利卡尔维诺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斜照进街道,杂乱地照亮这条街。阳光从料想不到的缝隙里射出来,打在拥挤的人行道上匆匆走过的行人的脸上。

在一个十字路口,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浅色眼睛的男人,记不清他是停在那里还是往前走着,可以肯定的是,他离我越来越近,因此或者是我朝他走去,或者是他向我走来。他高大而消瘦,穿着一件浅色的雨衣,一把紧紧卷起的雨伞利落地挂在胳膊上。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毛毡帽子,也是浅色的,帽檐又宽又圆;底下紧挨着的是眼睛,大大的、冷冷的、亮亮的,眼角带有奇怪的闪光。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一根手指夹在书里,好像是为了标记那个位置似的。

很快,我感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静止的目光打量着我,从头到脚。我立即把目光转向别处,但是每走一步,我就扫视他一眼,而每一次我都看见他离我更近,并且望着我。最后,他停在了我的面前,几乎抿着的嘴唇,正要摆出一个微笑。这个男人从衣袋里抽出一根手指,慢慢地,用它向下指着我的双脚。这时他才讲话,用一种有点儿谦卑的、极低的声音。“对不起,”他说道,“您一只鞋的鞋带开了。”

真的。鞋带的两端垂到了鞋的边缘,拖拉下来,被踩脏了。我的面颊微微地红了,嘴里嘟哝了一句“谢谢”,我俯下了身子。

在马路上停下采系鞋带是令人讨厌的,尤其是像我这样停在人行道的中间,还会被人碰到。浅色眼睛的男人低声告别后,就马上离开了。

然而命运却注定我又遇到他:还没有过去一刻钟,我就又看见他站在我面前,望着一个橱窗。那时候,一种不可解释的冲动攫住了我,我想趁他正专心地看着橱窗的时候,转过身,退回去,或者赶紧走过去,希望他没有注意到我。不,已经太晚了,这位陌生人转过身来,他看见了我,望着我,还想对我说些什么。我站在他面前,很害怕。陌生人讲话的声调更加谦卑了。“您看,”他说,“它又松开了。”

我真想消失,我什么都没有回答,弯下腰,愤怒地努力系鞋带。我耳朵里嗡嗡响,觉得周围走过并且碰撞我的人,还是上一次就碰撞我、注意我的那些人,他们低声说着嘲讽的话。不过,现在鞋带系紧了、结实了,走在路上,我既轻松又自信。这会儿,我甚至怀着一种无意识的自豪感,希望再次巧遇那个陌生人,好为自己恢复名誉。

刚刚沿着广场转了一圈,我竟发现自己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又在那条人行道上,刚才催促我前进的自豪感突然之间被惊慌代替。陌生人看着我,脸上流露出一种遗憾的表情,他向我靠近,轻轻摇着脑袋,像是为某个不受人控制的自然事实而惋惜。

往前迈步的时候,我担心地瞟了一眼那只让我内疚的鞋子:鞋带系得又紧又结实。然而,让我沮丧的是,陌生人继续摇了一会儿脑袋,然后说道:“现在,另外一只鞋的鞋带松开了。”

这时候,我的感受就像是在噩梦中。我显露出一副反抗的怪相,用牙齿咬住嘴唇,像是不让自己发出诅咒,我又开始在街上弯下腰,暴躁地使劲系鞋带。我站起来,眼睛下面的脸颊火焰一般灼热,我低着脑袋走开了,只想要避开人们的目光。

但是那天的痛苦并没有结束:当我吃力地急急忙忙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感觉到蝴蝶结一点儿一点儿地滑开,结扣则越来越松,鞋带正在渐渐散开。刚开始,我放慢了脚步,似乎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就可以维持那一团不稳定的平衡了。可是我离家还很远,而鞋带的两头则已经拖在地上,这边那边地甩来甩去。于是,我走得气喘吁吁,像是在逃开疯狂的恐惧:害怕再次遇到那个男人无法逃避的目光。人们的目光似乎在我周围密集,仿佛林子里的树枝一般。我钻进了遇到的第一个门廊,躲了起来。

然而,在过道的深处,在半明半暗之中,我看见那个浅色眼睛的男人站在那里,双手搭在紧紧卷起的雨伞的伞柄上,似乎是在等我。

我起初惊讶得张大了嘴,随即大着胆子挤出笑容,我指着松开的鞋带,想阻止他说话。

这位陌生人点点头,露出他那忧伤的表情。“是啊,”他说,“两只鞋的鞋带都开了。”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门廊更安静而适合系鞋带了,虽然我后面的高处站着一个浅色眼睛的男人,他看着我,不放过我手指的每一个动作,而且我还感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指中间,打乱我的动作。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现在我不再感到任何痛苦,我甚至还吹起口哨,第无数次重复着该死的系鞋带动作,不过这一次系得更结实。我很放松。

如果那个男人保持沉默,不先轻轻地咳嗽几声,有点儿犹豫不决,接着以坚定的语调一口气说出下面的话,就没事了。他说道:“对不起,您还是没有学会系鞋带。”

我满脸通红地转向他,仍然猫着腰。我舔舔嘴唇。

“您知道,”我说,“对于系鞋带,我真的不在行。也许您不相信我的话。从孩童时代开始,我就从不愿意费力学会它。我用穿靴器。对于鞋的结扣,我无能为力,我弄得乱七八糟。也许这难以置信。”

于是陌生人说了一句奇怪的话。“那么,”他说道,“您的孩子,假如您有孩子的话,您怎么教他们系鞋带呢?”

然而最为奇怪的还是,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出答案,似乎我以前想过这个问题,解答过了,还把答案记下来,等待着迟早会有某个人向我提出它一样。“我的孩子们,”我说,“将从其他人那里学习怎样系鞋带。”

陌生人更为荒唐地反驳道:“假如,比如说,发生了大洪水,整个人类都消失了,您是被选中者,您以及您的孩子们将延续人类。那时怎么办?您有没有想过?您将怎样教他们打结?因为不然的话,天晓得,在人类能够打结、重新把它发明出来之前,要过去多少个世纪!”

我再也理解不了了,无论是打结的事,还是他的这番话。

“但是,”我尝试着提出异议,“为什么恰恰我应该成为被选中者,为什么恰恰是我这个连打结都不会的人呢?”

长着浅色眼睛的男人逆光站在门口,他的表情中有些可怕的、天使一般的东西。

“为什么是我?”他说,“所有的人都这么说。所有人鞋上部有一个结,一件他们不善于做的事情,一份把他们与其他人连接在一起的无能为力。社会依赖现令人们之间的这种不对称。可洪水呢?如果来了洪水,需要一条诺亚方舟呢?不是单单一个人就能完成要重新开始而需要做的那几件事。您看,您不会系鞋带,另一个人不会刨木头,又一个人还没有阅读过托尔斯泰的作品,还有一个人不会播种,如此等等。我多年以来就在寻找,请相信我,很困难,困难极了。看来人们应该手挽着手,就像盲人和瘸子一样,尽管吵架拌嘴,却不能分开行走。”

他这样说着,转身消失在街上。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直到今天我还好奇,他是一个奇怪的疯子,还是一位天使?多年以来这位天使徒劳地在人间转来转去,为的是寻找另一个诺亚。

【小题1】小说中写“我”反复遇到“那个浅色眼睛”的陌生人,陌生人反复提醒“我”鞋带开了,有什么作用?
【小题2】试赏析画波浪线句子的语言特色。
【小题3】小说标题是“百无一用”,有人认为改为“鞋带开了”更合适。你对此怎么看?
【小题4】小说最后说“直到今天我还好奇,他是一个奇怪的疯子,还是一位天使”,对此你是如何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