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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干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洗澡

王安忆

行李房前的马上路上没有一棵大树,太阳就这样直晒下来,他已经将八大包书捆上了自行车,自行车再也动不了了,那小伙子早已注意他了,很有信心的骑在他的黄鱼车上,他徒劳的推了推车,车却要倒,扶也扶不住,小伙子朝前骑了半步,又朝后退了半步,然后说:“师傅要去哪里?”他看了那人一眼,停了一下,才说:“静安寺。”小伙子就说:“十五块钱。”他说:“十块钱。”小伙子又说:“十二块钱。”他要再争,这个时候,知了忽然鸣了起来,马路对面原来有一株树,树影团团的,他泄了气似的,浑身没劲,小伙子跃下黄鱼车,三五下解开了绳子,将书两包两包地搬上了黄鱼车,然后,他们就上路了。

路上,小伙子问他:“你家住在静安寺?”他说:“是。”小伙子又问:“你家有浴缸吗?”他警觉起来,心想这人是不是要在他家洗澡?便含含糊糊地说:“嗯。”小伙子接着问:“你是在哪里上班?”“机关。”“那你们单位里有浴缸吗?”小伙子再问,他说:“有是有,不过……”他也想含糊过去,可是小伙子看着他,等待下文,他只得说下去:“不过,那浴缸基本没人用,太大了,需要很多热水。”

路两边的树很稀疏,太阳烤着他俩的背心,他俩的汗衫都湿了,从货站到静安寺,几乎斜穿了整个上海,他很渴,可是心想:如果喝汽水,要不要给他买呢?想到这里,就打消了念头。

小伙子又问道:“你每天在家还是在单位洗澡呢?”他先说“在家”,可一想到这人也许是想在他家洗澡,就改口说“单位”。这时有想起自己刚说过单位浴缸没人用,就又补了句:“看情况而定。”那人接着问:“你家的浴缸是大还是小?”他不得已地说:“很小。”“怎样小?”“像我这样的人坐在里面要蜷着腿。”“那你就把水放满,泡在里边;或者站在里面,用脸盆盛水往身上泼,反倒比较省水。”“是的。”他答应道,心里却动了一下,望了一眼那人汗淋淋的身子,想:其实让他洗个澡也没什么,可是想到女人说过“厨房可以合用,洗澡间却不能合用”的一些道理,就没再想下去,这时候已到了市区,两边的梧桐树高大而茂密,知了懒洋洋地叫着。风吹在热汗淋淋的身上,很凉爽。他渴的非常厉害,他已经决定去买两瓶汽水,他一瓶,那人一瓶,可是路边却没有冷饮店。

“我兄弟厂里,天天有澡。”小伙子告诉他。他想问问小伙子有没有工作,有的话是在哪里。可他懒得说话,正午的太阳将他烤干了。望了望明晃晃的一条马路,他不知到哪里。他想,买两瓶汽水是刻不容缓了。那人也像是渴了,不再多话,只是埋头蹬车,车链条吱吱地响,他们默默地骑了一段。他终于看见了一个冷饮店,冰箱轰隆隆地开着。他看到冷饮店,便认出了路,知道不远了,就想:忍一忍吧,很快到家了。为了鼓舞那人,他说:“快到了,再过一条马路,就有一条弄堂,穿过去就是。”小伙子振作了一下,然后说:“这样的天气,你一般是洗热水澡,还是冷水澡?”他支支吾吾的小伙子又说:“冷水洗澡的时候舒服,热水洗过以后舒服。不过,我一般洗冷水澡就行了。”他心里一跳,心想这人是真要在他家洗澡了,洗就洗吧,然而女人关于浴缸文明的教导又响起在耳边,就没搭话。

到家了,小伙子帮他把书搬上二楼。他付了钱,又从冰箱倒了自制的橘子水给小伙子喝。小伙子很好奇地打量他的房间,这是两间一套的新公房,然后说:“你洗澡好了,我喝了汽水就走。”这一回,他差一点要说“你洗个澡吧”,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那人坐了一会儿,喝完了橘子水,又问些关于他家和单位的问题,就起身告辞了,出门后说:“你可以洗澡了。”

(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小说的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恰当的两项是
A.骑黄鱼车的小伙子虽然早已发现了生意,但他骑车迎上前时,却后退半步,表明他较有礼貌,也有些害羞。
B.文中使用的“黄鱼车”、“弄堂”等字眼所体现出来的地域色彩,有助于读者理解小说的人物形象和主题思想。
C.如果“女人”没说过浴缸文明的那些道理,小说的主人公“他”就必然不会为是否让那小伙子洗澡的问题而犹豫。
D.通过大量的人物对话和细致的心理描写,呈现主人公曲折微妙、杂多变的内心活动,这是本文最突出的手法。
E.本文以写实的笔法,在貌似琐碎的叙述中,塑造了两个不同身份的人物形象,传达出了作者褒贬分明的思想情感。
【小题2】小说主人公“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请简要分析。
【小题3】小说多次写到“太阳”、“树”和“知了”等,这样有哪些作用?请简要分析。
上一题 下一题 0.99难度 现代文阅读 更新时间:2020-01-11 03:3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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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题1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开会

王安忆

县里号召开三干会的通知发下来了。“三干会”的全称是“农村干部会”,即公社、大队、生产队三级干部,规模很大。

收到通知后,大队里就开始筹划去县城开会的事情。先是定开会的人。再要定的是必须带个做饭的去,叫谁去呢?就叫孙侠子去。孙侠子这姊妹聪明肯干,而且没小心眼儿,前说好了婆家,沫河口的,来年就要出门子了。孙家人会过日子,到了开春还有两顿稀一顿稠,从来不欠账,是个正经人家。第二条要筹划在哪做饭,还是像往年那样,在大队会计的表舅家。事情就这么筹划下了,很顺利。

孙侠子也开始筹划了。筹划那一日穿什么衣裳什么鞋。孙侠子没读过书,除了种地,就是做针线。但她也渴望生活中发生一点不寻常的事情,明年她就要过门子了,在家做姊妹的日子里要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就有了纪念似的,比较值。

孙侠子最后决定的是穿那件线呢的格子褂,黑和黄两种颜色的格子,里头衬了毛线衣,是婆婆家送的聘礼,一斤半毛线,还是从蚌埠买来的。在这开春不久的气候里,她这一身有些单薄了;可县城百貨楼里的那些女营业员,一冬都不穿棉裤,不是也没冻着。

太阳也近午了,队长从台子上走过,喊她走了。一路上说着走着,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县城南头的分洪闸。到了分洪闸跟前,他们就跟孙侠子分手了,他们要到县城北头的人民剧场报到,开会。孙侠子一个人从分洪闸旁边的一条坡道,缓缓地走到了底下。

到了县城街上,太阳正晌午。孙侠子首先去了百货大楼,是在县城中心,两条大街交界的地方,年前起的二层楼。可孙侠子进了一层,却不知怎么上二层。铺面很大,四圈都有柜台,中间还有一圈,依然很宽敞。女营业员坐在柜台后面,傲慢地抬着脸,孙侠子几乎不敢走近她们。她很拘束地转了一圈,刚要出门,瞅见墙角旮旯里忽然转出一个人来,再仔细一看,那是一道夹墙,墙缝里是上楼的楼梯。孙侠子弄明白了从哪里上楼,可却没了上楼的兴趣,还是走了出去。

街上更静了,太阳呢,也更暖了。孙侠子穿了这一身,正好。孙侠子买了辣皮,买了捆菠莱,又见有卖小糟鱼的,卖鱼的是个猫子,急着回船上去,就卖得便宜,花了四角钱,全要下了足有二斤的光景。还剩一些钱,留着买油醋。这下就齐全了。

提了这么些东西,往回赶着,又有一摊子做饭的事等着她,孙侠子就不由地郑重起来。走过百货大楼,她也没停留,而是一径地走过去,眼都不回一下,心里嘀咕着:人家有事!她的衲得很结实的布鞋底,快快地擦着水泥的街面。脚跟在硬地上一弹一弹,腰不由地直了起来。她忽然地有了一种城里女人的姿态:匆忙的,快速的,重要和自信的。

她顺了坡道七拐八绕地进了大队会计他表舅家的小院。家里只有老奶奶和孙子在,表舅和表妗还没有回来。老奶奶说,儿子在窑厂做临时工,儿媳在船码头或饭铺打杂。孙侠子合计了一下,决定这样几个下酒菜:烫菠莱、拌辣皮、煮小鱼、腊肉炒鸡蛋。稀的喝面条,千的贴饼子。真是一顿很丰盛的宴席。她合计完了,就动起手来。孙侠子将水倒进缸里,便切腊肉,切辣皮,装上盘子。老奶奶烧了一锅疙瘩汤,点上香油,满屋都飘香。趁老奶奶不防,孙侠子摸出一个鸡蛋,在锅沿一磕,鸡蛋黄打了个滚,进去了,说:给我小表弟吃。转身就去和面,擀面。等她把面条细细地切出来,抖落开,老奶奶那边已经和孙子在喝疙瘩汤了。

这边油进了锅,那边她方才打鸡蛋。她将鸡蛋哗哗地打起老高,就像连在筷子上似的,渐渐起了沫。她斜了碗,一溜圈下了鸡蛋,打松的鸡蛋一着热油,“潽”地起了半锅,再下腊肉,一起翻炒。真过瘾啊!孙侠子什么时候这么痛快地大油热锅地炒过菜?过年时,下材料的莱都是她娘上灶,怕她糟蹋了东西,可她不是炒得很出色!不仅菜炒得出色,时间也扣得准,她这边刚起盆,那边,开会的人就来了,堂屋里坐得满满的。这时,老奶奶的儿子媳妇都还没回来。

屋里的酒喝上劲了,猜起拳来。孙侠子往匾里的面条上抖了一些面,再提溜了几下,怕它们粘了。这时候,孙侠子才觉出身上有些冷,忙出的一身汗,又在风里站了一时,吹凉了。她往灶里添进一些掰碎的秫秸,让火种略旺一点,又往灶下偎了偎。不知什么时候,孙侠子睡着了,这一个瞌睡也不知是一眨眼工夫,还是一大会儿。她醒来时,听到堂屋里还在闹酒呢!这些爷儿们,一喝上就忘了时间。那老奶奶的儿子回来了吗?

(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关于孙侠子“决定穿那件线呢的格子褂”的文字,暗示了孙侠子对此行的重视程度以及即将面对新环境的复杂心境。
B.小说以孙侠子为视角,展示了县城的景致风貌;而这些景致的叙写,也暗示了城乡的差别和不同的人情人性。
C.小说中“老奶奶的儿子儿媳”虽未出场,却与乡村姑娘孙侠子形成似有若无的联系,成为她了解未知世界的一个窗口。
D.小说以“开会”这一生活事件为背景,借助孙侠子为会员做饭的日常化情节,表达了乡民渴望走出山村、改变命运的时代主题。
【小题2】请结合小说的情节发展,简要分析孙侠子的具体心态。
【小题3】小说在淡化情节的同时加入了很多细节化描写,请结合作品谈谈细节描写在文中的作用。

同类题2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两个大都市   
王安忆
即便是上海的寺庙也是人间烟火,而北京的民宅俚巷都有着庄严肃穆之感。北京的四合院是有等级的,是家长制的。它偏正分明,主次有别。它正襟危坐,慎言笃行。它也是叫人肃然起敬的。它是那种正宗传人的样子,理所当然,不由分说。当你走在两面高墙之下的巷道,会有压力之感,那巷道也是有权力的。上海的民居是平易近人的,老城厢尽是那种近乎明清市井小说中的板壁小楼。带花园的新式里弄房子,且是一枝红杏出墙来的。那些雕花栏杆的阳台,则是供上演西装旗袍剧的。豪富们的洋房,是眉飞色舞,极尽张扬的,富字挂在脸上,显得天真浮浅而非老于世故,既要拒人于门外,又想招人进来参观,有点沉不住气。
走在皇城根下的北京人有着深邃睿智的表情,他们的背影有一种从容追忆的神色。护城河则往事如烟地静淌。北京埋藏着许多辉煌的场景,还有惊心动魄的场景,如今已经沉寂在北京人心里。北京人的心是藏着许多事的。他们说出话来都有些源远流长似的,他们清脆的口音和如珠妙语已经过数朝数代的锤炼,他们的俏皮话也显得那么文雅,骂人也骂得有文明:瞧您这德行!他们个个都有些诗人的气质,出口成章的,他们还都有些历史学家的气质,语言的背后有着许多典故。他们对人对事有一股潇洒劲,洞察世态的样子。上海人则要粗鲁得多,他们在几十年的殖民期里速成学来一些绅士和淑女的规矩,把些皮毛当学问。他们心中没多少往事的,只有20年的繁华旧梦,这梦是做也做不完的,如今也还沉醉其中。他们都不太惯于回忆这一类沉思的活动,却挺能梦想,他们做起梦来有点海阔天空的,他们像孩子似的被自己的美梦乐开了怀,他们行动的结果好坏各一份,他们的梦想则一半成真一半成假。他们是现实的,讲究效果的,以成败论英雄的。他们的言语是直接的,赤裸裸的,没有铺垫和伏笔的。他们把“利”字挂在口上,大言不惭的。他们的骂人话都是以贫为耻,没什么历史观,也不讲精神价值的。北京和上海相比更富于艺术感,后者则更具实用精神。
北京是感性的,倘若要去一个地方,不是凭地址路名,而是要以环境特征指示的:过了街口,朝北走,再过一个巷口,巷口有棵树,等等的。这富有人情味,有点诗情画意,使你觉得,这街,这巷,与你都有些渊源关系似的。上海这城市却是数学化的,以坐标和数字编码组成,无论是多么矮小破陋的房屋都有编码,是严丝密缝的。上海是一个千位数,街道是百位数,弄堂是十位数,房屋是个位数,倘若是那种有着支弄的弄堂,便要加上小数点了。于是在这城市生活,就变得有些抽象化了,不是贴肤的那种,而是依着理念的一种,就好像标在地图上的一个存在。
北京是智慧的,上海却是凭公式计算的。因此北京是深奥难懂,要有灵感和学问的;上海则简单易解,可以以理类推。北京是美,上海是管用。如今,北京的幽雅却也是拆散了重来,高贵的京剧零散成一把两把胡琴,在花园的旮旯里吱吱呀呀地拉,清脆的北京话里夹杂进没有来历的流行语,好像要来同上海合流。高架桥,超高楼,大商场,是拿来主义的,虽是有些贴不上,却是摩登,也还是个美。上海则是俗的,是埋头做生计的,螺蛳壳里做道场的,这生计越做越精致,竟也做出了一份幽雅,这幽雅是精工车床上车出来的,可以复制的,是商品化的。如今这商品源源打向北京,像要一举攻城之战似的。
(选自王安忆《两个大都市》有删改)
(小题1)从作者的角度来看,幽雅的北京和俗的上海的发展趋势怎样?(4分)
(小题2)有人评价王安忆的语言优雅古典,但她又“尽可能地用口语的、平白如话的字句”。你同意这种观点吗?试结合文本举例阐明你的观点。(5分)
(小题3)北京和上海分别有怎样的人文精神?他们形成这种精神的原因是什么?(6分)

同类题3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题。

比邻而居

王安忆

淤装修的时候,有人提醒我,不要使用这条公共烟道,应该堵上,另外在外墙上打一个洞,安置排油烟机的管子。可是,我没听他的。好了,现在,邻居家的油烟就通过我家的排油烟机管道,灌满了厨房。

我可以确定,我家厨房的油烟仅来自于其中一家,因为油烟的气味是一种风格。怎么说?它特别火爆。花椒、辣子、葱、姜、蒜、八角,在热油锅里炸了,轰轰烈烈起来了。这家人在吃方面还有一个特征,就是每顿必烧,从不将就。时间长了,我对他们生出一些好感,觉得他们过日子有着一股子认真劲:一点不混。并且,也不奢侈。他们老老实实,一餐一饭地烧着,一股浓油赤酱的味,使人感到,是出力气干活的人的胃口和口味,实打实的,没有半点子虚头。在我的印象中,他们没落下过一顿。他们在吃的方面,一是有规律,二是很节制。这些,都给人富足而质朴的印象,是小康的生活气息。

有一段日子,在一日三餐之外,这家人还增添了两次草药的气味。草药的气味也是浓烈

的,“扑冶一下进来,涌满了厨房。不知是因为草药气的影响,还是实际情况如此,一日三餐的

气味不那么浓郁了。倒不是变得清淡,而是带些偃旗息鼓的意思。这段日子蛮长的,这么算

吧,每周炖一次鸡汤,总共炖了四至五次。草药的苦气味和鸡汤的香味,是这段时间油烟味的

基调。这也是认真养病的气味:耐心,持恒,积极,执着。

之后,忽然有一天,我家的厨房里滚滚而来一股羊肉汤的气味。这就知道,他们家人的病好了,要重重地补偿一下,犒劳一下。倒不是吃得有多好,但它确有一种盛宴的气氛,带有古意。古人们庆贺战功,不就是宰羊吗?果然,草药味从此消遁,炖汤的绵长的气味也消遁,余下一日三餐,火爆爆地,照常进行。

虞在较长一段稔熟的相处之后,我家厨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一缕咖啡的香气。这是另一路的气味,和他们家绝无相干。它悄悄地,夹在花椒炸锅的油烟里,进来了。这是一股子虚无的气息,有一种浮华的意思在里面,和他们家实惠的风格大相径庭。因此,我断定,这又是一户新入住的人家,很没经验地,也将管子接进了烟道,又恰逢顺时顺风,于是,来到我家厨房凑热闹了。这一路的风格显然要温和、光滑一些,比较具有装饰感,唤起人的遐想。和它不那么实用的性格相符,它并不是按着一日三餐来,不大有定规,有时一日来一次,有时一日来两次,有时一日里一次不来,来时也不在吃饭的点上,而是想起了,就来,想不起,就不来,显得有些孱弱似的。而那先来的,从来一顿不落,转眼间,油烟全面铺开,又转眼间,油烟席卷而去,总是叱咤风云的气势。但是,有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那新来的,悄然而至。咖啡的微苦的香味,弥漫开来。

气味终究有些杂了,可是泾渭分明,绝不混淆。你来我往,此起彼伏。再过段日子,又来了一个,显见得是苏锡帮的,气味特别甜,空气都能拉出丝来了。第四位又来了,它一方面缺乏个性,另一方面又颇善融会贯通。它什么都来:香、辣、酸、甜,大蒜有,大蒜粉也有,麻油有,橄榄油也有。于是,所有的气味全打成一团,再分不出谁是谁的来路。我们这些比邻而居的人家,就这样,不分彼此地聚集在了一处。

这一日,厨房里传出了艾草的熏烟。原来,端午又到了。艾草味里,所有的气味都安静下来,只由它弥漫,散开。一年之中的油垢,在这草本的芬芳中,一点点消除。渐渐的,连空气也变了颜色,有一种灰和白在其中洇染,洇染成青色的。明净的空气其实并不是透明,它有它的颜色。

(有删改)

【小题1】文章盂榆两段写第一家的草药味,凸显了这家人什么样的生活风格?请简要分析。
【小题2】请结合文章内容,说明第虞段中“孱弱冶的含意。
【小题3】文章的叙述线索是什么?设置这一线索有什么作用?
【小题4】请探究文章最后一段中画线句的意蕴。

同类题4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永不庸俗

王安忆

①我们有幸生活在这个城市,鲁迅先生生活与终年的地方。他和许广平先生在这里建设了他的大家庭之外的小家庭,生下了海婴。他们一家几经迁移,最终定居在虹口区山阴路,一条规模甚大的新式里弄里的一幢房子,身前身后,簇拥着无数同样格式的房型,里面的中等人家,以及他们为柴米油盐所忙碌的生计。鲁迅先生病中,夜里,要许广平先生开了灯,看来看去要看的,就是这里———为烟火熏暖的四壁墙。先生,一个思想者,在这温饱的市民群里,却将他思想的力度磨砺得更为尖锐,强大。在务实与短见的风气里,不免会走向孤愤,可正是这孤愤,在这庸常人生的头顶上,开拓了一片高远广阔的精神天空。先生在夜里,病中,开了灯,看来看去要看的,一定不止是这四壁墙。先生的目光,穿透出去,抵到这暗夜中,水泥世界的何处?我们平凡的眼睛,真的是追不上的。

②1936年6月23日,鲁迅先生逝世前大约4个月的时间,先生已是“连拿一张纸的力量也没有”,由他口授,许广平先生笔录的《苏联版画集》序中,有这样几句:“这一个月来,每天发热,发热中也有时记起了版画。我觉得这些作者,没有一个是潇洒,飘逸,伶俐,玲珑的。他们个个如广大的黑土的化身,有时简直显得笨重……”在那个市民阶层兴起,报业发达,大小副刊充斥了轻俏的花边文字,“蔷薇蔷薇处处开”的摩登年代,先生颂扬的,是:“如广大的黑土的化身,有时简直显得笨重……”这样沉重与深刻的品质。这品质的由来其实是一个义务,担当人类的不平,苦痛,开凿未来。这也是先生自承于肩,终其一生的文和行所实践的。在这利己的享乐的都市空气中,这声音自然是孤愤的了。

③可是,倘若没有先生,忙碌的衣食生计中没有先生的这一份思想的劳作,这城市会是如何的面貌?那挤挨着水泥块垒,因为阴影憧憧,然后又被风月蒙上一层微明的不夜天,先生的“笨重”的思想,投下巨大的黑暗,将悉数琐碎笼罩住,于是,一些狗肚鸡肠的苦笑揠止乐声色,收拢与集合起,增积体积与重量,化为蜕变的生机。

④这个城市,从先生身后,走过许多艰涩滞重的时日,人世在渐渐地变好。先生看苏联红场上游行的纪录片时,对海婴说:我看不到,你可看到的情景,已经演过,红场亦已谢幕。许多尖锐的冲突缓解了,或者说换了方式,世界在走向协调,和平,共同进步。同时,又产生出新的差异和问题,向人们提着更高的要求。生活仍然是严峻的,不容思想者懈怠。在现今的经济结构转型阶段,市场的兴起推我们追赶上现代化的脚步,却也带给我们困扰。文化市场为追求最大效益,不惜迎合庸俗的趣味,创造者迎合市场,写下规避现实的粉饰文字,“潇洒,飘逸,伶俐,玲珑”的写作者迅速产生,壅塞了这个城市,为这个城市披上一件轻薄亮丽的外衣。现在,30年代的“摩登上海”又登上舞台,糜丽的声音不绝于耳,而我情不自禁地,要在其中追寻先生的身影,那笨重的,巨大的身影,因有了他,“30年代”便不止是摩登,风月,夜夜笙歌,还是铁流,呐喊,堡垒。

⑤我禁不住要想起先生,揣测先生,在今天会发出怎样的声音?而我又似乎已经听见了先生的声音,他的60年前的声音,在今天依然有声响,依然铿锵有力,依然有针对性。这孤寂的声音,穿透了多少年周而复始的时尚,潮流,至今还是声音嘹亮。那些与先生故居相似的旧房子,大多已成为推土机下的瓦砾,碾碎了再起新高楼。在那壁缝里,还响着先生的沉重的足音,警示我们,不可堕落庸俗。我们切不可使器重后辈的先生失望。

【小题1】第①段所提到的鲁迅先生的“大家庭”指的是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小题2】分析说明第①段两处画线句所表达的意思有何不同。
【小题3】第②段强调鲁迅先生“连拿一张纸的力量也没有”用意是______
【小题4】文中多处用到“笨重”一词,下列对这个词语分析理解不正确的两项是(  )(  )
A.《<苏联版画集>序》中所说的“笨重”具有特殊意义,属于贬词褒用。
B.“笨重” 既是指市民阶层生活负担的沉重,也指农民劳动负担的沉重。
C.鲁迅“笨重”的思想是与所谓“飘逸”“玲珑”的写作者截然对立的。
D.作者认为,鲁迅思想的“笨重”与其主动担当的社会义务的沉重有关。
E.“笨重”折射了现实生活的严峻,也预示了中国面临着艰涩滞重的时日
F.“笨重”呼应了先生沉重的足音,强调了鲁迅思想对当代社会的警示性。
【小题5】分析第④段画线句的表达效果。
【小题6】作者说:“我禁不住要想起先生,揣测先生,在今天会发出怎样的声音?”根据文意,你认为鲁迅先生“在今天会发出怎样的声音”? (80字以内)

同类题5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阿芳的灯

王安忆

走在那条湿淋淋的小街上,家家门户紧闭。雨滴敲在水泥路面上,滴滴答答,在空寂的街上溅起回声。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家家户户半启着门,老人在门前择菜,小孩在门前嬉闹。

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里,我走过这里,望见一扇大敞着的门里,似乎已经是午饭以后很久了,可桌上依然杯盘狼藉。一条壮汉横在竹榻上,睡得烂熟,苍蝇停在他的脸上,十分安然的样子。一个老妇人,像是壮汉的母亲,背着门在踩一架沉重的缝纫机,粗钝的机器声盖住了汉子的鼾声。满屋都是叫不出名目的破烂东西,我甚至嗅到了一股腐臭味,于是便扭回头,走了过去。

后来,我搬进新居,开始一日三回地在这条街上往来,因为上班的需要。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这街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水果摊,摆在临街的一扇窗下。摊边坐着一个女孩,留着日本娃娃式的头发,浓浓的刘海儿罩着活泼泼的眼睛,面容十分清秀,只是略显苍白,可是,唇却有天然的红润。她穿的也是红颜色的衣服,一朵红云似的停在黄的梨、青的苹果、黑色的荸荠旁边,静静地看一本连环画或是织一件不仅限于红色的毛衣。如有人走过,她便抬起半掩在乌黑的额发后面的眼睛,如那人迟疑了脚步,她就站起来,静静地却殷殷地期待着。很少有人会辜负这期待。

有一次,她见我过来,就迎上来:“今日的哈密瓜好得很,昨晚才从十六铺码头进来的,虽然贵了一些,可是划得来的。

我没买哈密瓜,而是挑了几只苹果。我看见她举秤的手是一双极大的手,关节突出,掌心有些干枯。她的脸却是极其年轻的,脸颊十分柔滑、白皙,眼晴明澈极了。她称好苹果,爽快地免了零头,帮我装进书包。

天黑以后,这里的生意便忙了许多,除了女孩,还有个男人在帮忙,叫她阿芳。我猜想这个男人是她丈夫,可又觉得她委实太年轻,远不该有丈夫。有一日,我忽然觉得阿芳有些异样,来回走了几趟,才发现她的腰身粗壮了,显然有了身孕。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很惋惜似的,又很感动。再看他们这一对,也觉得颇为美好。他结实健壮,而她清秀苗条,叫人羡慕。他干活不如阿芳利索,态度也欠机灵,可是,对人的殷切却是一样的。

有一日,我问阿芳:“水果是谁弄来的呢?不会是你自己吧。”

她说:“是我男人。他下班以后,或者上班以前,去十六铺。”

“那么执照是你的了?”我问。

“是的,我是待业的嘛!”她回答,脸上的孕斑似乎红了一下,我便没有再多问。

有了阿芳和她的水果摊,这条街上似乎有了更多的生机,即使在阴霾的日子里。

后来,水果摊收起了,大约是阿芳分娩了。这条街便格外地寂寞与冷清了。阿芳的门关起来了。关起来的门,如同汇入大海的水滴,退进那一长排、面目如一的门里。我竟再也不记得哪一扇才是阿芳的门。偌大的世界中,一个小小的阿芳,又算得上什么呢?几个来回以后,我便也淡忘了。

一天傍晚,我忽然看见了阿芳。她依然是罩到眼睛的刘海儿,眸子明亮,皮肤白皙,穿了一件红花的罩衫,安然地守着一个色彩缤纷的水果摊。她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有着和她一样鲜艳的嘴唇,看上去是那样惹人喜爱。她似乎并没认出我,用一般的热切的声音招呼:“买点儿什么吧。

我挑了一串香蕉,她将孩子放进门前的童车里,给我称秤。我看见她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粗大的赤金的戒指,发出沉甸甸的微弱的光芒。

从此,这里又有水果摊了,又有了阿芳、阿芳的男人,还有阿芳的孩子。阿芳也渐渐地认识了我,或是说记起了我,过往都要招呼,要我买些什么,或问我昨日的瓜果甜不甜。我还可以自由地在那里赊账,虽然我从来不赊。

毛头渐渐地大了起来。阿芳也渐渐地圆润起来,却依然容貌俏丽,只是脖子上又多了一条粗重的金项链。腕上也有了一品小巧的手镯。夜晚,她男人将电灯接出门外。灯光下,阿芳织毛衣。阿芳的男人看书,毛头在学步车里学步。摊上的水果四季变化,时常会有些稀奇而昂贵的水果,皇后般地躺在众多平凡的果子中间。

这一幅朴素而和谐的图画,常常使我感动,从而体验到一种扎实的人生力量与丰富的人生理想。

一天夜间,下着大雨。忽听有人招呼我,原来是阿芳的男人,正站在门口。他说,今日有极好极好的香瓜,不甜不要钱,或者买回吃了再付钱。我朝他笑一笑,便收了伞进去。毛头睡着了,盖着一条粉红色的毛毯,伸出头,口里还含着手指头。阿芳在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放越剧大奖赛的实况,那是一台二十英寸的彩电。屋里有冰箱、双缸洗衣机、吊扇、录音机等等。我从筐里挑好香瓜,付完钱,阿芳的男人又邀我坐一坐,避过这阵大雨。

我站着与他说话。我问他:“就你们自己住这里吗?”

他说是的,姆妈在去年去世了。

“水果赚头还好吗?”我问道。

“没有一定的,”他说,“像去年夏天的西瓜,太多了,天又凉快,价钱一下子压了下来,蚀了有几百呢!国营商店蚀得就更多了。”他笑了一下。他虽长得粗壮,眉眼间却还有一丝文气,像读过书的样子,就问他是做什么的,他说只不过是车工罢了,插队回来,顶替姆妈的。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很多年以前,从这里经过,有一扇门里的邋遢而颓败的景象。那里有一个儿子,也有一个母亲。或许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一定是这里。我激动起来。阿芳随着电视里的比赛选手在唱“宝玉哭灵”,她是那么投入,以至竟然没有在乎我这个陌生人的闯入。我看着她,心里想着,难道是她拯救了那个颓败的家,照耀了一个母亲和一个儿子黯淡的生计,并且延续了母与子的宿命与光荣?

可我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不是那里。这里所有的门,都是那样的相像。我极想证实,又不敢证实。我怕我的推测会落空,就像怕自己的梦想会破灭。我很愿意这就是那个家,我一心希望事情就是这样。于是,我决定立刻就走。雨比刚才更大、更猛,阿芳的男人极力地挽留我,连阿芳都回过头来说道:“坐一会儿好了。”

可我依然走了。我逃跑似的跑出阿芳的家,阿芳的灯从门里幽幽地照了我好一程路。我没有再回头。我怕我忍不住会发问、去证实,这是那么多余而愚蠢。我不愿这个美丽的故事落空,我要这个美丽的故事与我同在。

(有删改)

【小题1】小说中三次写到阿芳的眼睛,请根据描写概括人物特点。
【小题2】简析文中画波浪线部分的语言特点。
【小题3】联系全文,分析文章结尾句“我不愿这个美丽的故事落空,我要这个美丽的故事与我同在”的作用。
【小题4】小说以“阿芳的灯”为标题,有什么寓意?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