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犹如一部“沙之书”,洋溢着一种独特气息。(甲)从整体上看,它的结构是一种既以时序为经,人物为纬,又以三十六门叙事单元为纲,具体事件为目的双重的“网状结构”。(乙)这样就使文本形成了一个无论是在历史维度还是在文学维度都遥相呼应、气脉贯通的“张力场”。
每则故事基本都有一个中心人物,作者的意图,大概是想以一个具体人物为中心,组成一条相对独立的“故事链”,以此呈现人物的音容笑貌。条目与条目之间,藕断丝连,既留下了大量“空白”,又可独立欣赏,(丙)对此,有人不以为意,但后世小说如《水浒传》《儒林外史》“虽云长篇,颇同短制”(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的布局结构,未尝没有受其影响。
中国的文人历来有出游的嗜好。甲李白的狂放,除去金樽对月“将进酒”,还是仗剑浩歌“行路难”;而在细雨骑驴入剑门的途中,大诗人陆游肯定会有不同于“铁马冰河”的全新感受。乙相对于逼仄的书斋来说,外面的世界充满了缤纷浩阔的人生体验,“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这又是何等的令人神往!
于是,他们打点一下行装,收拾起几卷得意的诗文(那大抵是作为“行卷”走后门用的),潇潇洒洒地出门了。丙一路上访友、拜客,登临名胜,走到哪里把诗文留在哪里。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这些彬彬弱质的文人肯定会有相当一部分时间要消磨在旅途中,而驿站,便成了他们诗情流溢和远游行迹的一个汇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