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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要奔(bèn)
陈孜君
⑴今年元月一日那天,我正在外面爬山,忽然收到一条微信,是一个朋友发来的,打开一看,是报纸上的一篇文章截图,他问我:“是你写的么?”当我告知是我写的时,他说:“你是“奔五”的年龄了,高级职称也评了,还需要发表文章么?”假期结束上班时,有同事带着疑惑的神色问我:“你还需要么?”我为之语塞。
⑵被问了这么多“是否需要”后,我反倒要思考一下了,我还需要么?似乎一时找不到答案。
⑶春节期间去拜访一家亲戚--两位八十多岁的老人。那天天气很黯淡,因为下了点小雨,空气湿润润的,即便是过年,村庄里依然很安静,一种很寂寞的安静。
⑷门虚掩着,虽是正午时分,但透过窗户露出来的光,昏黄。
⑸要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举起的手犹豫着,我的内心很恐慌,我怕看到一种让我手足无措的景象,我怕看到被悲伤摧残得变形走样的面容……因为,不久前他们才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
⑹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老太太笑声朗朗,端出茶水时,有一种超出她年龄的麻利轻快,茶点一一地摆了上来。瓜子糖果,一应俱全。花花绿绿的糖果,渲染出过年的喧闹喜庆。我的心平静了下来。
⑺她讲她自己两年前摔伤的经历:“哎呀呀!躺在床上几个月,不能动弹,不是个事啊!刚刚能挪动一下身子时,我就要自己下来解手,那个疼啊,”她摇摇头,脸上显出羞赧的表情,“说起来真丑啊,我大叫大喊的哭着,声音大的哟,真丑真丢人啊!”
⑻“那您为啥要这么撑着下床呢?”
⑼“只有早点吃这个苦,才好得快啊!”
⑽“您现在完全好了吗?”
⑾“我现在坚持锻炼啊!”
⑿她边说着,边挥起手臂,上下左右的划动着,“现在一遇到天阴就疼痛厉害,我不能下床也坐着这样锻炼。”她的腰板挺直,瘦骨嶙峋的手臂在空中划动着,简劲有力,似乎与空气硬生生的碰得刷刷作响。她的眼神坚定而明亮,昏暗的屋子似乎都被照亮了。
⒀老人非要留我们吃饭。她执意要到外面菜地摘些新鲜的菜。
⒁我们和她从北京回来的大儿子闲谈。我们谁也不直接提刚去世的二表哥,但彼此的小心翼翼之间,都心知肚明。
⒂ “老太太身体还真不错呢,比我们想象的好!”我的言外之意是老太太居然没被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击垮。
⒃“因为老太太总是说”,大表哥顿了一下,“命--要--奔!(bèn)”他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三个字时,我的心,被深深的击中了!
⒄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不能留下吃饭。告别时,老太太手中攥着一把红菜薹,向我们挥手作别,那深红色的菜薹上的小黄花,在黯淡的天空下艳艳的闪耀着……
⒅走了好远,“命要奔”那句话,犹在耳边。好喜欢“奔”这个字的发音!斩钉截铁,铿锵有力!生命历程中总会有无数羁绊撕拉着你,往后拽着你,但你得去奔,去咬牙抵死不从,去拼尽全力挣脱,在这种力的较量中,哪怕是偶尔的小胜,也会带给人一种无以言说的喜悦,因为,那是生命活泼泼的明证啊!
⒆在向死而生的年龄,如何延长寿命好像是很重要的事。科学家研究发现,随着时间的变化,人的身体状况只有越来越恶化,而我们的头脑却能无限地成长与发展下去。心智就跟肌肉一样,如果不常用就会萎缩。停止思考其实就意味着生命的完结。
⒇在我这个年龄,如果我打麻将跳舞,看电视聊八卦,肯定不会有人问我是否需要这些,但是,我内心肯定会有着巨大的荒芜感。
(21)因为,我更希望我自己的生命之河永远是一种汩汩流动的状态。生命之河的特质就应该是不停的奔流,不停的越过山石的阻拦、水草的拉扯而向前奔啊!所以我要抓住时间,把那些放在记忆里会被吹散熄灭的故事、情绪用文字定格下来,从时间的河流里提取保存,因为生命稍纵即逝,除了写下,几乎没有任何方式可以留住。只有写一写,那些平时想一想就过去了的事情所蕴藏的意义,才会在思考的过程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22) 写作,如同那老太太划动的手臂,它其实就是我的思维体操,我的锻炼方式,它,可以让我的生命永远保持活力啊!而让生命永远保持活力不应该是我们每个人内在的自我需要吗?
(作者为武汉六中语文教师 有删改)
【小题1】第⑴段中,同事为什么会疑惑地问“你还需要么”?
【小题2】分析第⑷段,划线句子在“表情达意”和“篇章结构”上的作用。
【小题3】结合语境,解释下面加点词语的意思。
“因为老太太总是说”,大表哥顿了一下,“命--要--奔!”
【小题4】作者在“奔五”的年龄为什么还要坚持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