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 宴
符浩勇
下班的时候,阿炳打来电话说,让我到他城南的音像店去一下。也许这只是缘起。后来一件窝囊透顶的事,弄得我的内心很不平静,想必阿炳的内心也不会平静。
那是朋友的朋友介绍的朋友的朋友,从贵州大山里赶来,办了一个小型慈善讲座。主讲人林山似乎还没有抖落从远山而来的疲惫,他给我们看了几幅富有感染力的照片——木板钉成的墙壁、渴求的眼神、龟裂的手指等,说贵州远山深谷里教育亟待拯救。他的演说声泪俱下,震撼了在场所有的人。现场募捐时,我掏了600元,阿炳捐了2000元。我知道那是他筹集的进货款。那时,他的音像店几乎没有进账。
事后一个月,阿炳似乎还没有从贵州的大山里走出来。他说:“如果可能,真想去贵州支教,哪怕是一个月。”于是我设法联系朋友的朋友,可是林山似乎人间蒸发了,倒是打听到那天在场41人共捐了16.4万元。朋友的朋友找到朋友,说是林山的手机关机了,他们也只是在一家网站上认识林山的。我特意上了那个网站,网站上有林山贴的很多照片,包括演讲现场见到的那些照片;还有很多帖子,呼吁社会关注贵州大山里的孩子。林山失踪后,网站上的资料也就停止了更新。种种情况表明:我们受骗了。但阿炳并无失落感,他始终固执地相信他的直觉:林山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诚意……
一年过去,我和阿炳仍会在朋友聚会小酌时相互关照,但我心里不觉有点生分,害怕他会提起因我的冒失而引致的尴尬结果。渐渐地,我甚至觉得他每一次对我的笑都意味深长。但阿炳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对为贵州大山捐款的事只字不提。不时,我和他还是相约到郊外农家菜馆去,依旧是点几样应时小菜,酒还是熟识的三春椰酒,却未见他再喝醉过。上周末,阿炳外埠的朋友来了,我还应邀到城郊农家菜馆去赴宴;今天周四,他打来电话非让我去找他,究竟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呢?
远远的,我听到从阿炳的音像店里飘出来天籁般的旋律,正想待在街边沐浴一番。不想阿炳从店里出来了,不容我迟疑,催我进屋。
屋里不大的空间,摆了一张扁形饭桌,放着一瓶贵州醇白酒,还有外买的几样小菜,却摆了三个座位。我问:“还有谁?”
只见阿炳抖出一张发皱的都市报,神情有些异样,他说:“还记得吗?那位贵州大山来的林山,他,他没有骗我们,他是在回贵州途中遭遇不测了……好在那个无意伤害他的人发现了那些钱(捐款)的来路……最终那些钱用在山区小学的建设上了……”
那晚,我和阿炳都喝得酩酊大醉;那晚,我和阿炳畅游在音乐的海洋里,我只记得阿炳的眼眸好亮好亮。(原文有删改)
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写阿炳叫“我”到他的音像店去,却不肯在电话中告诉“我”究竟有什么事,一方面给读者留下了悬念,一方面也暗示阿炳想要告诉“我”的事情不同寻常。 |
B.小说第五段将饭局上有些好事者对“我”的态度与初次见面的阿炳对“我”的态度进行对比,委婉地批评了一些人不顾他人健康强行劝酒的不文明餐桌风气。 |
C.小说第八段写“我”看到“一个老汉沿街乞讨”的场面,触景生情,不觉回忆起“我”与阿炳交往中的一些小事,并为阿炳屡屡不听“我”的提醒和劝告而感到遗憾。 |
D.“我”冒失地鼓动阿炳把两千元的进货款捐给了林山,林山携善款失踪后,“我”感到特别尴尬,内心很不平静,见到阿炳时感到不自在。 |